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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姜宁瑗顿时说不出话来,朝半夏使了一个眼色。

半夏心里苦,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为公主开脱。

气氛不由一僵。

叶明婉暗叫不好:“如扶光公主所言,春日宴上出了差错,失的是公主府的体面,宁瑗公主也面上无光,”她顿了顿话,心里又斟酌了一番,“宁瑗公主定然也不希望,春日宴上有什么差错,这纯粹只是一个误会。”

一席话避重就轻,抛开‘其他侍女为何无动于衷’这一茬不提。

又偷换概念,拿公主府的体面,姜宁瑗的颜面说事。

接着又大事化小,将这一切归咎于“误会”。

春秋笔法运用得熟烂于心。

众家小姐纷纷附和,对她的话十分认同。

“秀儿做错了事,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也算给了扶光公主一个交代。”

叶明婉仍旧笑容温婉:“都是误会,既然说清楚了,便也不必为了一个不懂事,也不懂规矩的奴婢,搅和了春日宴,扰了大家的兴致。”

她看向了姜扶光,唇边含笑,“公主说,对吗?”

横竖一个贱奴,哪有春日宴重要?

三言两语,便小事化了,她要再揪着这事不放,就是故意搅和春日宴,扰大家兴致,仍然是她的错。

果然不愧是世家精心教养的贵女,为人处事,绵里藏针,处处都是城府。

姜扶光弯唇一笑,笑容有些刺人:“你说得都对。”

如此一来,也算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不过,姜宁瑗脸都丢尽了,脸上不见了之前的得意,气氛仍然有些僵。

叶明婉蹙了蹙眉,便放下了茶盏,朝一旁昌王之女,昌乐郡主使了一个眼色。

昌乐郡主会意,连忙笑着转了话:

“你们听说了吗?北朝使臣进京那日,北朝质子是被人戴了镣铐,像狗一样押进京里的,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不是吧,好歹也是北朝皇帝的嫡长子,北朝的官员就没拦着?”

“听说北朝的官员们,一听到承恩公的威名,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哪里还敢拦着。”

“承恩公威名赫赫……”

“……”

北朝使臣进京已有好些天,这些消息早就传遍了南朝,被人嚼烂了口舌,在场谁人不知?

不过借了这话阿谀奉承,巴结讨好。

一脸不悦的姜宁瑗,听了这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一脸谦虚道:“父皇刚登基之时,南朝正值天灾人祸,各地暴乱频发,自大舅舅带兵清剿了各地叛乱后,多年不曾领兵,这么多年也只打了这一场胜仗,自是不比戚老将军镇边御外,战功赫赫。”

众家小姐一听这话,哪能不清楚,太尉府镇边御外,战功赫赫,承恩公府虽未领兵,但多年来镇内安国,更是竭心尽力。

不能因太尉府功高,就抹煞了承恩公府劳苦。

“话不能这样说,”叶明婉瞥了姜扶光一眼,笑道,“帝王之治,攘外必先安内,没有承恩公府安内之苦,哪来的太尉府攘外之功?”

众家小姐连忙出言附和。

“成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南朝如今的中兴盛世,也有承恩公的治国之功。”

“打了一辈子仗,也不如承恩公一场胜仗,就把北朝打得兵败如山倒,主动向南朝休兵求和,可真厉害。”

“承恩公宝刀未老,论打仗还得是承恩公。”

“……”

叶明婉是个人物,带了一手好节奏。

无聊的宴会,在申正时分结束了。

回程的路上,璎珞低声道:“奴婢听到宴会上,好些贵女明着不敢妄议,可背地里没少说您的不是。”

姜扶光嗯了一声,没有太在意:“不过是随波逐流,诘曲以媚俗,过不了多久,京里就会传出我恃宠生骄的传言。”

璎珞听得一愣:“宁瑗公主如此算计于您,您就一点也不生气?”还主动配合宁瑗公主。

怎么看,都不符合公主为人处世的作风。

马车里寂静无声。

片刻后,姜扶光才道:“姜景璋领了太极殿,接待北朝使臣的差事,”她似笑非笑,“这是担心我插手宫宴事宜,坏了姜景璋的好事,所以先下手为强。”

璎珞忍不住道:“陛下将这么重要的宴礼交给三皇子,这对三皇子来说,不仅是展现才德的机会,更是笼络朝中大臣的机会,公主您怎么……”还坐得住?

看来陛下要立三皇子为储君,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急,”姜扶光轻叹一声,“质子邦交议定在即,关乎两国建交大事,不宜在此时节外生枝,眼下这风光,也是合该中宫所得。”

璎珞不由一怔,公主分明没有插手宫宴的打算。

如此看来,中宫费尽心机地安排春日宴,试图打压公主的行为,却是请公主看了一场猴儿戏,又是何其可笑?

到底谁输谁赢?

“况且,”姜扶光轻笑道,“太尉府及朝中一些老将征战沙场,亦是劳苦功高,父皇还不至于昏聩到,一味抬举承恩公府,寒了老将们的心。”

璎珞垂下了眼睛,心中隐有猜测。

果然!

“中宫利用春日宴,打压我,”姜扶光淡声道,“我来帮她一把,可还行?”

过犹而不及,欲速则不达。

有时候‘以退为进’,又何尝不是应敌之策?

须知有一句话叫“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自古以来亡了多少权贵?

春日宴上的消息送进了中宫,光听前半段,宁瑗同宁玉一唱一和,不仅孤立姜扶光,还让姜扶光当众失了脸面,林皇后还是挺满意的,但奉茶侍女秀儿出场,林皇后就听得直皱眉,直到姜扶光当场拆穿了秀儿。

林皇后捻动佛珠的手,不由一顿:“但凡交代她做的事,总不能尽如人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说她这样的。”

姜景璋皱了皱眉:“也不能全怪五皇妹……”

“也对,”林皇后将佛珠缠在手腕上,“姜扶光要是好对付,你也不会被她压制十余年,至今没有册立皇太子,宁瑗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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