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南辕北辙梦一场

张力量跟父亲回到家中，张平再次提醒道：“力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在家中好好看书，认真做题！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一个男子汉的担当！为了韩老师、爸爸妈妈、所有爱你的人，你都应该全力以赴、考出好成绩！”

张力量听了父亲的话，点了点头道：“爸爸，你放心好了，这次中考我会尽力的！”

何莉见儿子经历这件事，似乎长大了很多，笑道：“力量！从明天开始，家里什么活都不用你干，什么事都不用你分心，你就负责学习！争取把数学和英语成绩提高上来，考上G中，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都对你刮目相看！”

张力量为难道：“可是妈妈，我的成绩考上G中，是非常困难的！”

何莉安慰道：“儿子！本来妈妈怕你太辛苦了，觉得你只要考一个中专、中师也说的过去了！可是妈妈又想起了以前的你，你是那么喜欢数学，你小学的陶老师、姚老师都说你有数学天分，你中学的李老师也曾说你是数学天才，所以妈妈也想明白了，妈妈不应该拖你的后腿！让你和爸爸一样失去上大学、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所以妈妈觉得你应该和赵薇芬一样，去冲刺G中！”

张力量听到妈妈提起了自己记忆中的李老师，喃喃道：“冲刺G中，我行吗？”

张平见儿子顾虑太多，也开导道：“力量，李老师临走时曾跟你说过，做任何事情都要拼尽全力，不能畏首畏尾，只要自己尽力了，即使失败了，也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上大学一直是爸爸的梦想，也是你小时候的理想，爸爸已经没有机会了，永远失败了！可是你还有机会，如果你放弃了，你就会像爸爸一样遗憾终生！”

张力量看了一眼张平，突然发现父亲为了工作和家庭日夜操劳，苍老了很多，两鬓间出现了丝丝白发，疲惫的脸上饱含了沧桑，含泪的双眼充满了无奈。张力量想起了10年前，父亲为了救病入膏肓的自己，不惜向医生下跪，四处求医问药，日夜陪伴自己，不愿放弃一线机会的艰难，禁不住泪如雨下，哭泣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会加油的！”

张平怕自己将儿子逼的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又安慰道：“力量，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你只要尽力了，即使考的不好，爸爸妈妈都不会怪你的！加油！”

何莉也安慰道：“儿子！妈妈跟你高婶婶说过了，你在家学习如果遇到难题，每周五晚上可以去她家与薇芬一起学习，你们都不会的题目，可以让薇芬下周带回学校，问老师！总之，儿子你要有信心，爸爸妈妈，你高婶婶，还有薇芬，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从第二天开始，张力量坚持每天早晨6点起床，背诵语文和英语，吃完早饭开始做数学题，过完午饭后，稍作休息，又开始做物理和化学题，晚上则坚持做一套各省市的中考模拟试卷。

一周下来，张力量都会有几道想不明白的难题，他总是等到周五放学后，去找同村的赵薇芬，与她一同专研。赵薇芬比张力量的成绩略好些，但是对于一些自己也不会的难题，她总是要和张力量思考半天，最终这些难题中的大部分总会被两人中的一个给攻克解决，至于两人都不会的难题，则由赵薇芬下周带去学校问老师。

张力量每周都很期盼能与赵薇芬一起学习，这不仅是因为自己要急于解决难题，提高成绩，不辜负父母的期盼，更主要是因为自己待在家中时间太长了，太压抑了，与世隔绝了，不能了解班上其他同学的情况。

5月的第一个周五傍晚，张力量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赵薇芬家，与她一起学习。

张力量敲了敲了赵薇芬家的大门，就听见里面高兰的声音：“是力量吧！快进来吧！薇芬都等你好久了！”

张力量轻轻推开了门，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婶婶，好！”

高兰急忙帮他从肩上卸下书包，微笑道：“力量，你吃过晚饭了没！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吧！看婶婶做了你最爱吃的大虾，黄鳝！”

张力量回道：“不了，婶婶，我早吃过了！”

赵薇芬却劝道：“力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既是邻居，又是同学！你要是再不领情，我妈可生气了！”

这时，高兰也劝道：“力量，薇芬说的对！你小时候可是最爱吃婶婶烧的菜的！”

张力量看了看赵薇芬，又看了看高兰，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天天和薇芬一起玩过家家，一同吃饭，一直赖在她家不愿走的情景。

张力量见母女俩盛情难却，只好轻声答应道：“好吧！那我就再吃一点点！”，说完就和赵薇芬一起，帮高兰盛好饭菜，方才坐下来，陪母女俩一同吃饭。

高兰见女儿和张力量都低着头吃饭，不说话，说道：“力量，薇芬，你们都是班上的前几名！这次中考，婶婶希望你们都能高中，为我们杏花村争光！”

张力量回道：“谢谢婶婶的鼓励，力量和薇芬一定都会加油的！”

高兰又道：“力量，你小时候的成绩就比我们家薇芬好，这次你加把劲，一定能考进县重点高中G中！”

张力量回道：“婶婶，在班上薇芬的成绩可比我好！她一定能考进G中的，而我却很难考上！”

赵薇芬红着脸道：“妈，你别听力量乱说！其实女儿的成绩也不一定能上G中，即使考上了，也是全校垫底的！”

高兰叹道：“薇芬，这才是让妈妈为难的地方！你和力量的成绩相当，妈妈的意思，你们俩最好上同一个学校，将来彼此之间也有一个照应！你爸爸去世的早，妈妈是女人，也没有一个见识，妈妈和你何婶婶商量好了，让你和力量一起上一个中师或中专，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是最稳当的，既可以跳出龙门，也可以不用再辛苦去拼高考！”

张力量也道：“婶婶，薇芬可是我们班前5名，你不让她上高中，太可惜了！”

高兰笑道：“薇芬是一个女孩子，上的学再多，将来还不是一样嫁人生孩子！女孩子的未来，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如果力量你报考G中，薇芬报考G中，婶婶也不会反对！婶婶和你妈的意思，你们都是村里的孩子，将来离开了学校，进入外面的花花世界，保不准会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睛，上当受骗，只有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在外面才是最亲的！”

张力量和赵薇芬听了高兰的话，方才明白两家的母亲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就是希望两个人不但要一起高中，而且一起走下去。张、赵两人都害羞地低下头去，装着吃饭，不敢再与高兰搭话。

张、赵两人吃完饭，方才坐在一起，一同探讨学习上的难题。那晚的难题似乎不多，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人听了高兰的话，心不在焉的缘故，两人很快完成了学习，你一言我一语，聊起近一个月来，学校班级里发生的事来。

张力量特别想知道吴丽华的情景如何了，问道：“薇芬，你有丽华的消息吗？”

赵薇芬红着脸，嗔道：“力量，那天你不应该和丽华一同逃课，去逛黄明节庙会！你把丽华给害惨了！”

张力量轻声问道：“薇芬，丽华怎么了？”

赵薇芬说道：“我也是听到的，听说韩老师独单找了丽华的妈妈谈话，她妈妈知道你们的事后，十分生气，在韩老师的办公室里就说了狠话。她说，丽华一直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绝不会变坏的，一定是你逼迫她的！后来她又向韩老师保证了，回去之后，一定会严加看管和教育孩子，除了交中考志愿、参加中考外，一定不会让丽华跟你再见面的！”

张力量叹道：“其实我也很后悔，如果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丽华一起去冒险！这不仅毁了丽华的名声，而且也让她失去了毕业之前同大家一起学习的机会！”

赵薇芬也道：“力量，我当时就曾暗暗提醒你，不要凭一时的冲动，顶撞戴校长，吕主任他们，这样的后果太沉重了！你们不但受到了处分，而且被剥夺了在校学习的机会！”

张力量后悔道：“薇芬，不是我不愿听你的劝，而是我一想到李老师，就会对那个吕主任充满敌意！”

赵薇芬劝道：“李老师的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该放下的，你也应该放下了！你不能带着仇恨，恨吕老师一辈子！再说李老师也不愿看到你因为她，顶撞校领导，而受到伤害！”

张力量点头道：“薇芬，谢谢你！我明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愿再提起！”

几天后，张力量终于等到了5月10日，去学校交中考正式志愿的机会，他想起了自己和吴丽华之间的约定：要告知对方，中考第一志愿填报哪一类学校！

张力量走进了久违的教室，见里面稀稀疏疏坐了很多同学，他没有跟同学们打招呼，而是径直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吴丽华的到来，可是直到全班同学都到齐了，吴丽华的座位还是空的。

不一会，韩老师走进教室，全班同学按照顺序将填报好的中考志愿表，一一交给韩老师！

韩老师接过张力量的志愿表，瞧了一下，惊讶地问道：“力量，你想报考G中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了！”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走进了教室，笑着对韩老师说：“韩老师，实在抱歉！我是吴丽华的妈妈，我们家丽华脚伤还没好，医生建议她还要再休息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她的志愿就由我来交了！”，

韩老师笑着接过吴丽华的志愿，也是大吃了一惊，问道：“丽华的妈妈，这志愿是吴丽华自己填写的吗？”

吴丽华的妈妈答道：“当然是她亲手填写的，因为我和她爸爸常年在外，对她学习的事情也不懂，我们是完全尊重孩子自己想法的！”

韩老师叹道：“吴丽华，这么好的成绩，第一志愿填报中师，太可惜了！”

吴丽华的妈妈回道：“我们也曾劝过丽华，去冲刺省G中，可是丽华这孩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就是不愿意听我们的，我们甚至请了一些长辈来劝她，可是不管大家怎么劝她，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初心，不变！”

张力量突然之间感到：整个天都要快塌下来了，吴丽华第一志愿填报的是Z师范，而自己填报的第一志愿却是G高中，这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事情，而这两份志愿提交上去，就无法再次更改！这完全违背了自己和吴丽华之间的约定，初中毕业后上同一个学校，一起学习，一同毕业，共同工作，共同进步。

张力量原本不敢填报G中，但是在父母的劝说下，又想起了与吴丽华的约定，方才觉得让吴丽华放弃填报G中，跟自己去读中师，太委屈她了！于是张力量鼓起了勇气，下定决心，决定和丽华一起冲刺G中，将来一起实现大学梦，这才不辜负吴丽华对自己的这份深情！

而吴丽华正好相反，她因为腿伤不能来学校，错过了与张力量最后的交流机会，她暗自料定张力量第一志愿一定会填报Z师范，所以她不顾父母亲友的反对，作出了巨大牺牲，宁可放弃大学梦，也要和所爱的人一起携手同行。

虽然张、吴两人都不约而同为对方着想，可是天意弄人，这次中考填报志愿，却是南辕北辙，成了他们一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