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暴雪
张家女郎几个奔波许久,都没得到以前的一些世家交好的女郎回应。
如今看向傅衍之……身前的楚云歌眼神几乎灼热得烧起来。
众所周知,国师虽目下无尘,却非常听从新帝的话。
而且国师甚是讨厌和尚那一套,由此可知……一定是陛下下令让国师办的事!!
陛下,威武!
维持着从容淡笑,楚云歌让卫淑将教书先生分配一下,自己则是对其他人稍一点头,飘然离去。
走回马车的路上,傅衍之盯着楚云歌的背影微微蹙眉: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自作主张长离是不是生气了?
谁知几步远的少年人肩膀抖了抖,忽然停住脚步,畅快地笑起来。
傅衍之狐狸眼定了定。
楚云歌眉眼弯弯回头看他:“青玉……你若是男扮女装就好了。”
傅衍之:?
傅衍之:“……你果真喜欢女子?”
楚云歌一愣:“当然没有?”
“我是说如果你是男扮女装,我就可以给你一个封后大典了……”
一时间,国师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不知是为心上人想让他当皇后开心还是纠结。
半晌,他挤出几个字:“众臣皆知我是男子。”
所以假设不存在。
有了傅衍之的神来一笔,那些反对女子学堂的大臣,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叨叨,却不敢对在长安之乱中甚至保护过他们的大和尚和道长们动手。
大和尚和道长凭借始终如一的高尚品行,很快吸引了施粥救灾时碰到过的百姓,一通佛道至理下来,许多人家都愿意将家中还干不了活的女儿送来读书识字。
楚云歌知道其中可能有只是想要女儿读点书可以嫁得更好的,可目的不重要,获得机会才是重要的。
先人为了男女平等,耗费了几千年,她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只要留下足够的星火。
总能提前一些的。
她看向空蒙:“多谢空蒙师父了。”
空蒙淡笑摆手:“这也是师兄的愿望,众生平等,无妨男女。”
两人看向后山的佛塔,立着块无名碑,只有少数人知道这里便是空明长眠之处。
趁着大臣们还沉浸在无论怎么反对,女子学堂都已经和各地的工坊一般遍地开花的苦闷中时,冬日的第一场暴雪终于来了。
系统显得很是凝重:“三年之期宿主还记得吗?”
楚云歌一愣:“当然。”
她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场雪……?”
如果把这三年大锦的多灾多难比作一场限期任务的话,如今便是最终决战的时候了。
天灾人祸雪灾若是占了其一,那如果有人祸……边疆?
系统和楚云歌一起排查起来。
在楚云歌登基之后,系统面板上便出现了结算字样,只是系统说还不想离开,楚云歌也乐得有个知根知底的聊天对象,便都没有提起结算。
而现在楚云歌回过味了。
宝宝系统长大了啊,都会暗戳戳关心人了。
若是系统结算离开了,现在还不一定能提醒她今年的暴雪非同凡响,而边疆都秋冬进犯虽然会做防范,却不会和现在一般重视。
到那时说不定真的会给新生的大汉带来什么影响。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花团锦簇的奏折之外,平民百姓在这场雪中实在是遭了大难。
首当其冲便是刚结束战乱的幽州,大汉最北的疆土。
在楚云歌登基之后,气运值来源也有幽州一份,如今一人一统正看着雪中雕塑面色凝重。
良久,楚云歌艰涩开口:“……他们,怎会……?”
系统默然:“桓乌表面臣服,实则还有派人潜入,一晃即走,带不走的东西全都破坏掉。”
而这些雪中雕塑……都是房子也遭了破坏,正要重建便遭遇了暴雪的百姓。
第二日的小朝会,大臣们甫一进门就嗅到了不对劲。
眼观鼻观心地安分上朝,新帝的回应一如往常的从容而一针见血,但他们总觉得风雨欲来。
只是各个都觉得应当不是他们惹怒了新帝吧?
眼见说话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沉默,按流程来说该宣布下朝了,然而新帝只是淡定地看着他们。
问:“没有旁的要禀报了?”
往日里都是陛下身边的女官或是阿顺负责提醒大臣们有事禀报,如今新帝自己开口了……
京兆尹因女子学堂的事情,对新帝有了些许了解,若说有什么能让新帝大动肝火……
他微妙地看了眼强作镇定的一些人。
沉默一瞬,不想说话的大臣又惊觉他们让陛下的话落在了地上没人接!
这可不行啊!
于是又有太常几个和稀泥的又说了几套车轱辘话,楚云歌歪着脑袋听了会,点点头。
“既然众卿无事,那朕便直说了?”
众臣子:?
“陛下请说……”“哎呀陛下乃一国之君何必顾及我们……”“就是就是,陛下一句话,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啊、”
最后一个说话的获得了其他人看傻子的眼神。
楚云歌勾了勾唇,果然没了带头的赵元纬等人,这盘散沙自己就会背刺。
不过她没多听他们奉承,直截了当道:“暴雪扰民,朕欲在各县修建避灾处。”
哎呀,要花钱!
众人立刻打起小九九。
“这……如今国库空虚……”
“虽然淮南颇有资产却也没法顾及全国……”
穆维盯了会,听到这句话也附和:“陛下,虽不中听,可您确实不能以淮南之财养北地。”
长此以往,大汉会乱。
楚云歌便露出恍然:“丞相说的极是。”
一旁的傅衍之饮了口茶,遮住自己翘起的唇角。
下一刻大臣们便听他们的陛下说:“既然如此,总不能朕一人独揽贤名。众卿都颇有积累,积年世家在百姓中也颇有名望——”
“众爱卿,”他们陛下语气欣慰,“你们出力的时候到了。”
众臣子:???
留下语焉不详的一句话,新帝便下了朝,叫上丞相和国师,还有还未正式上任的御史大夫姬复一同离开。
徒留诸臣满面凌乱地胡思乱想。
“白白出钱,还不如让陛下接着抄家呢……”
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新帝即位前短暂的动乱中几个作恶多端的世家旁支被抄了的记忆浮上心头,朝臣看向身边人的视线逐渐微妙。
抄家?也不是不行……
只要不是我家不就好了吗?
任由他们联想,楚云歌却没有闲着,也没有把希望都放在这些人身上。
幽州之局每一日耽误都是数不清的人命,她昨日已经发信荆州,想必洛不施如今已经在路上边召集分散各地的兵马边北上了。
姬复大步走进殿内坐下,按捺住着急等楚云歌也坐下便连声发问:“桓乌?桓乌不是被打退了吗?”
其他几人相继落座,穆维道:“桓乌王此人品行不佳,时常使弄阴谋诡计,半夜里叩城门却又退去这种计策经常使用……”
所以反复也不奇怪。
楚云歌说:“桓乌本身不足为惧,可任由他们对百姓下手,受难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提起这个,姬复叹了口气:“陛下当初提出的驻兵屯田,若是他们应了,如今幽州也不会左右支绌。”
若不是楚云歌自带外挂,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幽州的困局。
淮南富起来之后,地大物博的大汉国土以极快的速度挖掘了各种资源的使用,虽然大部分都在楚云歌顾及不到的地方落入了世家手中,如今还没抄回来,可百姓的生活也好过了许多。
不然不会在三年自然灾害中还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但也成了外族眼中的大肥羊……报信的一来一回,损失的已经足够桓乌捞够本了。
当前还维持着郡县制的大汉,每个县可以调动的兵力少之又少,若要调动百数以上,须得用上募兵令。这都是为了维持长安的主导,也是为了不让各地的郡县官员为非作歹。
但在世家独大的情况下,这便成了官府势弱的局面。
更何况在幽州这种常年战乱之处,官府只能在桓乌小队劫掠完了之后,说两句安慰的空话,又怎么敢主动去追击桓乌人呢?
思来想去,姬复还是不甘心:“我去联系几个老友,让他们叮嘱家中子侄,下次陛下提出必然不会全然是反对。”
先前也是反对立场的穆维摸了摸鼻子。
他讪讪道:“先忙眼下的事、先忙完再说。”
“除了幽州,其他几地如徐州、南阳多县,虽无外患,可暴雪还是压塌了许多房屋。修缮避难处和施粥救人乃当务之急。”
楚云歌点头,安抚了外祖几句,才说:“现在便下令,先安排最快的车子传令。”
姬复一顿:“……钱?”
楚云歌无所谓道:“反正明日就会有人给朕机会抄家了,提前下令也未尝不可。”
啊,姬复想起来了。
世家啊,就和陛下喜欢种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割完了还能把不干人事的害虫一并杀了。
命令乘着火车飞快传出去,第二日也确实来了许多弹劾,楚云歌照单全收一个一个地割。
正觉得还不够,便听鸿胪寺卿踌躇半晌上前道:“陛下,臣以为桓乌派了公主和亲,想必是有求和的心思的,若以公主嫁妆换取我大汉盛产的些微粮食,岂不是两全其美?”
楚云歌眨了眨眼,不确定鸿胪寺卿是不是在怪她不娶那公主才导致桓乌狗急跳墙。
正斟酌措辞,就听身旁的傅衍之黑着脸沉声道:“那不如鸿胪寺卿入赘桓乌,为我大汉扬国威?”
楚云歌:“……”
国师你醒醒!鸿胪寺卿都四十好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