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风雨飘摇

七月，刘显再次站到了石敏的对立面，率领后赵残部南下攻打邺城，但石敏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他的进攻。然而，刘显却谎称自己大获全胜，返回襄国后不久，便匆匆践祚称帝。

刘显如愿登极后，暂时安静了下来，可北方的慕容燕国却依然没有消停，趁机不断出兵蚕食魏国的土地。从永嘉之乱开始，整个中原大地烽烟四起，无月不战，生灵涂炭，局势变得一片混乱，从事农耕的人手越来越少，农业生产遭到前所未有的大破坏，饥疫不可避免地到来，其中司、冀二州尤为严重。被石赵军队陆陆续续从青、雍、幽、荆四州掳掠来的百姓，以及氐、羌、胡蛮等数百万人口，因为后赵法令得不到执行，饥疫来临的时候，争先恐后地踏上了回乡之途。但归程路远，各色各样的人归途之中混杂在了一起，绝大部分都因为饥饿、疾病以及互相杀戮掠夺死在了路上，最终能返回各自老家的，只有两三成……

八月，魏皇石敏终于知道襄国之战惨败的间接影响究竟有多严重了。北面，燕王慕容儁趁机派遣辅国将军慕容恪夺取魏国北方重镇中山，派相国封奕攻陷渤海，派章武太守慕容评攻占南安，燕军杀死了魏国宁北将军白同，魏国幽州刺史刘准、赵郡太守李邽投降，幽州基本被燕国吞并；南面，东晋发动了大规模的诱降攻势，魏国徐州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荆州刺史乐弘、豫州牧张遇全都携城归顺，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则拘捕了洛州刺史郑系作为降晋的投名状。

还不稳固的魏国一时间变得风雨飘摇起来，石敏不仅需要喘息的时间，更迫切需要有人给他出主意。可惜石敏日日登上铜雀台的最高楼引颈西望，却始终也没能盼来那熟悉的身影。

人间一年时间过去，大罗天上只不过一日多点而已。通明殿外，敖嫣焦急万分，可父亲东海龙王敖广却愈发地老神在在了。果然，事实证明敖广的判断是正确的，只见葛天师款步从殿内走到恭恭敬敬跪着的众龙跟前，面容庄重地说：“传陛下口谕：‘天庭无小事，但佛陀舍利更是三界至宝，着敖氏一族前往灵山，听候佛祖发落。’”

玉皇大帝这一关总算是过了，敖广赶紧领着合族大小伏首山呼道：“谢陛下隆恩！”

然后，水德星君率领水部众仙将敖氏一族押送到了灵山。事情涉及佛门，玉帝没有擅作主张，如来比较满意，但是他也没有立即处置，只是同样让敖氏一族在雷音宝刹外面先安静地跪着反省。佛门圣地，琳馆珠庭，大德云集，法音萦绕，庄严无比，试问三界众生谁敢造次？敖嫣自然不敢，即便心烦意燥，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煎熬。

只是时间从来都懒得理会三界的喜怒哀乐，永远不疾不徐地流逝着，即便是昊天大帝和女娲娘娘也无法管束它们。

整个八月，唯一让石敏感到欣慰的消息是——从事中郎常炜依然还活着。悦绾率军返回燕国后，燕王慕容儁这才知道自己被后赵太尉张举的谎言所诳骗了，传国印玺确实不在襄国，于是下令杀死赵使张举，并解除了对魏使常炜的囚禁。

常炜的四儿二女都居住在中山，魏国的中山太守侯龛向慕容恪投降后，中山纳入了燕国的版图。慕容儁让常炜的儿女们前来龙城看望父亲，常炜上疏谢恩，慕容儁亲笔回复道：“常中郎，你奉命出使，本来就没有考虑活着回去，但考虑到你是寡人的邻州人士，所以特加宽容。如今天下大乱，你能与子女团聚，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你的眷念吗？上天都眷念着你，何况是寡人呢？”

于是，慕容儁将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赏给常炜做妾，又送给他粮食三百斛，让他迁往凡城居住。

十一月，羌酋姚弋仲卧床不起，自知时日无多的硬汉叮嘱儿子们说：“石氏待我不薄，我很想尽力辅佐他们，可如今石氏却灭亡了，中原从此无主。我死了以后，你们要尽快归降晋室，记得固守臣节，千万不要做不义的事情。”

于是，姚襄遵命遣使向东晋投降。晋穆帝司马聃投桃报李，任命姚弋仲为使持节、六夷大都督、大单于、督淮北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高陵郡公；以姚襄为持节、平北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封平乡县公。

永兴三年正月，刘显知道不是石敏的对手，就把目光转向了襄国北面的常山。魏国赵郡太守李邽去年向燕国名将慕容恪投降之后，邻郡常山就变得势单力薄起来，太守苏彦见刘显军来势汹汹，担心常山失守，赶紧派人向魏皇石敏告急。

收到常山太守苏彦的求援信后，石敏命太尉申钟、大将军蒋干、尚书令王简、左仆射张乾等股肱之臣留守邺城，自己亲率八千骑兵去讨伐刘显；只是石敏才走到半路，刘显委任的的大司马王宁就立即投降了魏国，将辖地枣强县拱手相让；石敏先行收编了王宁的部众，然后迅速挥军西进，一举将刘显军击溃，并乘胜追到襄国城下；刘显的大将军曹伏驹打开城门让魏军进入，石敏杀掉刘显及其公卿以下的官吏一百多人，一把火烧了襄国的宫室，然后将襄国的百姓迁徙到邺城附近。

石敏虽然攻克了襄国，基本消灭了后赵的残余势力，但因为中原大地饥荒仍然没有得到缓解，魏国也面临着缺粮的窘境。

记得最初决定建立坞堡的时候敖嫣说过：“不论以后如何发展，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忘了今日筑坞的初衷——帮水深火热中的广大老百姓找条活路。”

三月，为了避免出现人吃人的局面，石敏将邺城中的部分军粮分发给贫苦百姓，自己率领着一万人马离城北上，活动于魏燕相交的常山、中山诸郡，一边四处搜集粮食，补充军队给养，一边勘查地形，防备燕军继续蚕食魏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