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斗战天王

“呼喇”一声，孙悟空推倒公案，取出耳中宝贝，晃一晃，酒盅粗细，一路解数，直打出御马监，径出东天门。一众天丁得知他受了仙箓，任职弼马温，也就没有阻拦，让他腾云而去。

须臾，孙悟空按落云头，回到花果山上，只见四健将与各洞妖王都在那里辛勤地操演兵卒。孙悟空不由亲切地高声叫道：“小的们，老孙回来啦！”

一众手下见是美猴王归来，都欢欢喜喜地上前叩头，一边把孙悟空迎接进水帘洞里，请他高登宝位，一边办酒接风，并眉开眼笑地道：“恭喜大王，上界去了十多年，终于荣归故里了！”

孙悟空久居人间，早已习惯了按昼夜计日，哪知大罗天里竟是极昼极夜，闻言，一头雾水地说：“我上界才半个多月，哪里有十多年？”

马元帅笑道：“大王，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呢。”

崩将军羡慕地说：“看来神仙果然快活，竟连时辰都不记得了！请问大王，在天庭做个什么官呢？”

孙悟空连连摇手道：“不好说，不好说，真是羞死人了！那玉帝没有慧眼识人的本事，见老孙是猴妖得道，封我做了个什么‘弼马温’。我刚刚上界，搞不清楚状况，只在御马监中玩耍。今天问我的同僚，才知道就是个替他养马的下贱差事，根本就不入流品。老孙心中火起，推倒席面，不受官衔，回花果山来了。”

芭将军愤慨地说：“玉帝按资排辈，大王回来得好！您在这洞天福地为王，多么逍遥自在，干嘛要去跟他做马夫呢？”

流元帅则赶紧交代道：“小的们，都麻利点，快把美酒佳肴端上来，好帮大王解解闷！”

酒过三巡，芭将军酒精上头，忍不住兴奋地说：“大王神通广大，就连东海龙王都要称一声‘上仙’，人间帝王哪有这个待遇？我看，就算做个‘天王’，也不为过！”

“好！好！好！”孙悟空闻言，豪情满怀地道：“好男儿战天斗地，也无所畏惧！四健将，赶紧替我换面旌旗，上书‘斗战天王’四个大字，立竿张挂。从此以后，老孙不再是山大王，而是斗战天王。散席后，记得传达各洞妖王，一律改换称呼。”

……

天庭无小事，孙悟空撂摊子就走，御马监大小官员顿时全都傻了眼。监丞、监副不敢隐瞒，立马赶到通明殿，由张天师引入凌霄宝殿，在丹墀下拜奏道：“陛下，新任弼马温孙悟空，因嫌官小，反下天庭去了。”

正说着，东天门外持国天王魔礼海走进殿中汇报说：“弼马温不知何故，从东天门下界去了。”

随即，千里眼也入殿奏报道：“弼马温回到花果山，已自树旗帜，号称‘斗战天王’。”

托塔天王李靖神色冷峻地说：“妖猴早有不臣之心，请陛下兴兵讨伐！”

见玉帝有些心动，太白金星赶紧劝谏道：“陛下，那妖猴在南瞻部洲的时候，便已经被封为了‘武悼天王’，现在换成‘斗战天王’，又有什么差别呢？何况逼急了，兔子都咬人。依臣之见，与其大动干戈，还不如送他个顺水人情。”

空头官帽不要钱，玉帝转过弯来，随和地说：“朕让文曲星官修封诏书，长庚星，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吧。”

天庭封的“斗战天王”，不过是个虚衔，无需上天履职。孙悟空无拘无束，除了修炼之外，也开始腾云驾雾，遨游四海；施展武艺，遍访英豪；比试神通，广交贤友。这期间，他又去了好几次普陀山，可惜每次都被能解八难的观音菩萨轻松击败。

孙悟空每次败后，都会去西牛贺洲的那片原始森林呆上一会儿，樵哥虽然没了踪影，但朗朗的歌声似乎仍在萦绕，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满庭芳》竟然变成了《苏武慢》：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防微笑。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了四生六道。

谁听得绝想崖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曹溪路险，暨岭云深，此处故人音沓。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佛门三宝。

待一曲终了，孙悟空才意识到：观音菩萨已经识破源流，觉悟了最高境界；而自己却故人难寻，似乎正痴迷于无法办到的事情之中。前方的路云深雾锁，冰崖千丈，艰难险阻无数，究竟该何去何从？是选择“觉悟”，还是继续“斗战”呢？

始光元年，耳力三界第一的谛听化身人形，来到灵山雷音宝刹禀报道：“世尊，寇谦之专以礼度为首，除去三张伪法、租米钱税及男女合气之术，制订乐章，诵戒新法，进行道教改革。北魏皇帝拓跋焘亲至道坛受箓，封寇谦之为国师。”

不知道多少年了，大家始终斗而不破，很多事，都是弟子们在处理，大家都不直接出手干涉。如来闻报，惊羡地说：“道教走上了正途，看来是要兴起了。”

阿尼律尊者不解地道：“世尊，何以见得呢？”

如来一针见血地说：“专以礼度为首，也就符合了儒家礼的规范；除去三张伪法，实质是切割掉民间道教的原始性，杜绝民间利用道教造反的根源。”

普贤菩萨不由叹道：“寇谦之真是个人才啊！”

南瞻部洲，道门渐入正轨，而佛门却乱象横生。

延兴三年，沙门慧隐造反；

太和五年，沙门法秀于京都平城举事，参加者不乏官僚大族；

永平二年，泾州沙门刘慧汪聚众造反，次年，秦州沙门刘光秀率众响应；

太和十四年，沙门司马惠御自称圣王，起兵攻克平原郡；

延昌三年，沙门刘僧绍起兵于幽州，自称净居国明法王；

延昌四年六月，冀州沙门法庆、惠晖在渤海李归伯的支持下，率领乡人于武邑阜城起兵。法庆以归伯为十住菩萨、平魔军司、定汉王，自号大乘，自命为“新佛”，创“大乘教”。法庆大乘军兵锋波及冀、瀛二州的武邑、勃海、长乐、武垣四郡，叛众最盛时多达五万人马……

如来闻报后，叹道：“我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僧人不守戒律，破坏僧团，不守清规，恰如‘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