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潜龙在渊

悟空爱屋及乌，颇为克制地说：“孽龙，快点还我的马来！”

白龙：“你这泼猴，好不烦人啊！”

说完，白龙气势汹汹地飞腾上前，试图一爪将眼前的灵猴捻得粉碎。哪知灵猴竟然后发先至，一只神出鬼没的巨手瞬间抓住狰狞的龙爪，反手将白龙猛地倒摔在了水面，瞬时间，强伽河仿佛被流星击中了一般，河岸狂震，巨浪滔天，鱼鳖失色，无数去势如箭的水花惊得两岸数里内的鸟兽四散奔逃。

白龙又惊又喜，惊的是，灵猴太过强悍，如果不是被砸到了河中，这一刻自己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喜的是，灵猴这一记痛击，宛如燃着的导火线一般，终于顺利地“引爆”了内丹中的能量，元婴一举成功地突破丹室，上冲到了中丹田里。

境界突破，需要时间稳固。于是白龙顺势深潜河底，不管灵猴怎么叫骂，只是装作耳聋，再也不肯露头。

悟空心软，只好转身回到大菩提树下，讪讪地说：“师傅，那条孽龙虽然被我骂了出来，但只过了一招，他就怕了。现在，他躲在河底，怎么也不肯出来。”

留下来保护三藏的仙人心想：“这么大的动静，不怕才怪！”

三藏却仍狐疑地说：“难道真的是他吃掉了我们的马？”

越是危险艰难，便越是需要毫无保留的信任。偏偏三藏却是出奇的愚善固执，悟空郁闷地道：“师傅，你这是什么话？不是他吃的，他会肯出来搭话？会跟老孙我作对？”

三藏：“你把道法说得那么厉害，以前还说自己有伏虎降龙的手段，那今天怎么就降伏不了他呢？”

悟空最受不得刺激，一听这噎死人的话，当即手一挥，恼怒地道：“别说了！别说了！我这就去跟他分个高低！”

说完，悟空把腰一扭，便闪身来到强伽河上，使出法天象地的神通，把金箍棒伸入河里，疾速旋转着。澈底澄清的河水先是变得泥沙滚动浑浊不堪，鱼鳖虾蟹纷纷夺路而逃；随着金箍棒如风车一般越转越快，河水竟似翻江倒海般的剧烈涌动起来。

白龙的气息刚刚稳定下来，便遇到了这天旋地转一般的疯狂漩涡，不禁叹道：“怪不得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陪表妹游着湖，转眼便惹下灭族之祸；前脚才踏入地仙境界，后脚这泼猴就来祸害我！”

不想还好，真是越想就越不舒服，最后白龙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了，怒火填膺地狂吟着冲出河中，咬牙切齿地道：“你是哪里来的泼猴？真是欺人太甚！”

悟空：“你别管我是从哪里来的，只要还了我的马，我就饶你一命！”

白龙：“你的马我已经吞到肚子里去了，没什么可还的，你想怎么样？”

悟空：“不还我马，那就看棍吧。一命换一命，天公地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猴一龙又在河上打斗起来，白龙虽然已是地仙，但实力仍然相差悬殊，苦苦支撑了几个回合，见低挡不住，只好将身子一晃，变成一条小水蛇，钻进草丛里去了。

悟空手持金箍棒，立马追上前去，拨着草寻着蛇，可哪里还找得到白龙的踪影？一想到三藏的奚落，悟空顿觉浑身炸毛，七窍烟生，当即念了个“唵字咒语”，召唤出这里的土地公和山神。

两位鬼仙见孙天王满脸怒气，一齐跪下，惶恐地道：“土地、山神见过斗战天王！”

悟空垮着俊脸说：“都把脚踝伸过来，先各打五棒，让老孙散散心。”

两位鬼仙叩着头，求情道：“望孙天王能给个机会，让我们解释一下！”

悟空：“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土地公：“孙天王不在天庭履职，小仙不知道您来西牛贺洲巡视了，所以没有前来迎接，还望天王见谅！”

悟空：“既然这样，这顿打就算了。我问你们：这强伽河里的孽龙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非抢我师傅的红马吃不可？”

山神诧异地道：“孙天王，您可是个不服天不服地的太乙上仙，从来没听说过您有师父，又哪来的什么红马呢？”

悟空：“这事来得突然，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老孙欠了观音菩萨一个人情，她叫我来保护东土圣僧，做圣僧的徒弟，帮他把《三藏真经》从灵山取回到大唐去，修个善果。哪知道今天路过你们这里，却被那孽龙把我师傅的坐骑给吃掉了。”

山神：“原来是这样。”

土地公则耐心地解释道：“强伽河，是西牛贺洲的圣河，每天不仅有成千上万的人前来净身祈祷，而且还有很多信众自投河中以求升天。后来有条仙龙犯了天规，佛祖慈悲为怀，命他入住野鹿苑，专门负责清理自投河中的信众遗体。前年，观音菩萨东去寻访取经人，救下了这条仙龙，吩咐他安心等取经人到来，不许为非作歹。仙龙被困在这里快三百年了，有些孤陋寡闻，以致冲撞了您孙天王。”

悟空闻言，顿时想起了御马监典簿曾经说过的故事，不由问道：“这条孽龙，不会是西海龙宫的三王子敖烈吧？”

土地公：“就是敖烈。”

不是冤家不聚头，悟空颇为恼火地说：“这条孽龙，原本想吃的是我师傅。土地公，敖烈既然已经被菩萨点化了，怎么还会伤生害命呢？”

土地公：“敖烈十分厌恶清理信众遗体，却垂涎圣僧。孙天王，您的师父恐怕不是凡人吧？要不然，菩萨怎么会安排仙龙在这里等候你们到来呢？”

悟空有些头大地说：“第一次，他还肯跟老孙交手，打了一个回合；第二次，老孙再怎么骂他，他也不肯出来。所以，老孙就使了个翻江搅海的神通，扰得他没个安宁的时候，他这才又蹿了上来，跟老孙继续打斗。他不知道老孙的棍重，很快便没了招架之力，于是变成一条水蛇，钻进草丛里去了。老孙当即上前寻找，却不见丝毫踪迹。”

土地公：“孙天王您是不知道，这强伽河波澜深远，两岸起码有千万个孔窍相通。小仙估计，这附近就有孔窍，仙龙肯定是躲进去了。天王您也不用发愁，急着寻找，要想抓住仙龙，只要把观音菩萨请来就可以了。”

悟空觉得有道理，于是带着两位鬼仙一起去见三藏，让他俩把敖烈的事情跟师傅详细地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