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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祭神

海岸的断崖边摆着一个长长的案几,案几上摆满了各种祭品和一个铜制香炉,香炉里插着一对锦鲤图案的红烛,燃烧的红烛散发着特殊的香味,这香味似乎能勾魂蚀骨,迷人心神。

案几前的地上躺着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少女,少女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

机辩在案几前大声颂唱着晦涩古老的鲛人族祭文,鱼群被祭文所吸引,争先恐后的窜出海面,一跃而起。成群的鱼群引来大批的海鸟,海鸟绕着跃起的鱼在半空中翱翔。

诵完祭文,他拿起吸饱朱砂的毛笔,在櫆木做的鬼签上写下关于少女的一切。写完这张鬼签,一小股海水突然席卷过来,迅速包裹住鬼签然后消失不见。

机辩拿起朱砂在少女的额间点上一颗红痣,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海里。

天象突变,成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聚集在这片海域上。一时狂风怒吼,飓风撕扯着海面上的一切,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卷起巨大的漩涡,漩涡似乎有某种魔力,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少女在巨大的漩涡里慢慢沉沦,直到消失在漩涡中心。海鸟惊恐的想要飞离这片海域,可它们却接二连三的掉入海里,成了一旁耐心等待的鱼群的美食。

机辩看着已变成修罗地狱的海面,心想:这个皇室公主就是我对大巫师您最真挚的诚意。

清尘他们再次回来时,傲因一脸吃惊地打趣,“来喝喜酒的?!”

清尘淡淡地说:“原本是要走的,偶然看见有人在祭祀,便多瞧了一眼,哪知祭品却是熟人,便过来问问。她原本是朝摇弟子,后因犯错被逐出师门。看见她被人当作祭品,还是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傲因玩味地捏着手里刚送下来的鬼签,“清尘,你还不知道吧,你所说的这个同门可是位公主,准确的说因该是前朝公主,送她来的自然是大魏皇室。不过你们既已不是同门,她又被送给了我,你就别操心了。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喝杯喜酒吧。”

云孤神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云霄,回想起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既都是大魏安排好的阴谋...朝廷忌惮朝摇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地上的人似乎苏醒了,她咳了咳不舒服的嗓子,海水猛地涌进鼻腔里,溺水般的窒息让云霄迅速清醒挣扎起来,她本能的向海面游去,可没游多远便又沉了下来。越是挣扎涌进鼻腔的海水便越多,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死掉了。

云孤实在不忍心,拿出一颗辟水珠迅速塞到她嘴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

云霄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环顾四周,看到傲因时,被他怪异的外表吓的连连后退。她害怕极了,紧紧地拽着刚刚好心救了她的姑娘,满脸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云孤还未开口,傲因卷起一股海水,把云霄带到自己身边,“把你献祭给我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应该怎么取悦我吗。”

云霄全身动弹不得,她恶狠狠地说:“去死吧,你这个怪物!你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云孤想出手阻止,却被清尘拦下。

傲因似乎没有听到云霄的咒骂,他淡定地看着手上的鬼签,漠然地说:“送你下来的人似乎不太想你活着回去。”

云霄惊恐地想起那张‘鬼脸’跟她说的话,她的珠儿、她的奶妈...她拼命地摇着头,“不、不...”

话还没说完,海底卷起一股巨大的漩涡,把云霄径直卷向海面。

海面突然就变了天,一股巨大的海浪,似从天而降拍到岸边的断崖上,众人被海水淋了个全湿。

定睛一看,那个前朝公主怎么又被送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机辩疑惑不解,那张鬼签接着又被重新扔了回来,上面写着:妙妙。

机辩黑着脸走到云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脸,“你的丫鬟、还有那个奶妈...真可怜...”

云霄抓着机辩的衣角,哭着求他说:“求你了,不要伤害她们,求你了。”

机辩厌恶地看了眼地上乞丐般的前朝公主,忍着恶心不发一言的走了。

京城国师府,地下密室。

珠儿和奶妈被手臂粗的钩子钩住后背吊在半空中,一滴一滴的放着血。

珠儿因疼痛在半空中小幅度的挣扎着,可越挣扎后背就越疼,血流的越快,她想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吧,可是她还不想死,她死了公主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珠儿吃力地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奶妈,奶妈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她年纪大了,这种酷刑肯定扛不住。想到和奶妈日常的点点滴滴,珠儿绝望地哭了起来。

地上的浴盆已经装了小半盆,血还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滴,云霄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堵住了嘴,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崩溃大哭,可是嘴里却只能发出沙哑难听地呜咽声。

机辩对云霄说:“哭什么,死不了的,你看,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云霄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刀锋一样的眼神早把机辩撕成了碎片。

机辩却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

妙妙悄悄地进了密室,机辩回过头,妙妙一脸哀伤地说:“你真的要把我送给他吗。”

机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好久,他才缓缓地开口,“我需要你去,你会帮我的对吗。”

妙妙没有回答,她还是一往情深地看着机辩,“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不报仇了好不好,我们找个安静地地方重新开始过日子。”

他看着妙妙悲伤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记忆深处那张绝望痛哭的脸,可那张脸好像慢慢的模糊了,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机辩开始有些头疼,接着全身都剧烈的疼痛起来,他痛苦的蹲跪在地上。

妙妙紧张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泡浴?”

机辩痛苦的发不出声来,妙妙搀起他,吃力地一步一步往旁边装着鲜血的浴桶走去。

过了一柱香时辰,机辩面无表情地起身,穿上放置在一旁的干净黑衣,淡漠地走出了密室。

密室的桌子上,妙妙留下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去巫师那里了,不用找我。

机辩不知是没有看到还是真的不关心,他走过那张桌子时,衣角带过那张纸,它轻飘飘地掉进了火盆里,直到烧成灰烬,机辩都没有回头看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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