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

放寒假的那天，刘保找个借口没有和朱坤、高晓松一起走，而是单独骑着车回的家。

回到家，胡兰看到刘保闷闷不乐，关切地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看着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考试没考好？这次没有考好，下次努力就行了。”

“妈，不是考试的事。”

“不是考试的事，那还有什么事会让你不高兴？”

“我同桌生病住院了。”

“我以为啥事呢，人活着哪有不得病的！”

“看起来很严重，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上学。”

“得的啥病啊？”

“脑子里有个瘤。”

“那么严重，看来上学够呛了，不会活不了吧？”

“妈，您说什么呢！”

“我就说个实话，你和我喊什么！”

刘保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了，忙说道：“妈，对不起！我明天想去bJ我哥那玩两天。”

“去你哥那干什么？”

“散散心，学习太累了。”

“对了，这次考试到底怎么样？”

“全年级第二。”

“成绩不是挺好吗？那你还不高兴，妈都替你高兴。”

看着妈妈开心的样子，刘保笑了笑。

“得病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你妈，你啥样我能看不出来吗？”

“女的。”

“儿子，你可不能搞对象啊，会耽误学习的。”

刘保嘟囔道：“没有她，我才会耽误学习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爸呢？”

“还不是瞎忙去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bJ。”

“儿子，别去了，你哥他们三口子也该回来了，你去干啥！”

“我同学在bJ住院，顺便去看看她。”

“不行，她得的可是脑瘤，你去看她干什么？”

刘保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妈妈也不会让他去bJ的，只得说道：“那我去我舅舅家玩两天总可以吧！”

“那行，去吧！”

晚上，刘保把自己想去bJ看望曹秋霞的事告诉了爸爸，刘大山听后说道：“你去吧，你妈那就别管了，你开心就行。”

第二天，刘保离开家到镇上坐车去了bJ，可是他到了bJ才想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曹秋霞在哪个医院住院。

下了车，刘保看着车流滚滚、人潮涌动的长安街，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走。他看到公交站有个引导员正在引导乘客上下车，他走过去说道：“阿姨，您好。”

“小伙子，有事吗？”

“阿姨，我和你打听一下，如果脑袋里长了瘤，一般住哪家医院好啊？”

引导员看了看刘保问道：“你脑袋里长瘤了？”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家医院。”

“协和、积水潭、安贞，很多医院都挺好的，你没问清楚，怎么找啊？没准还在郊县肿瘤医院呢，你不是白跑这么远了。”

“谢谢您了，阿姨。”

“不客气，小伙子。”

这么多家医院，而且还在bJ不同方向，自己怎么找啊，难道要去一家一家医院打听吗？都怪自己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再来呢！既然来了，就算找遍bJ所有的医院，也要找到曹秋霞，刘保定决心后便从最近的协和医院开始找起。

快到中午了，刘保在三家医院也没有找到曹秋霞，他喝了口冰凉的矿泉水，连饭都没有吃一口，继续去其他医院寻找曹秋霞。

寻找了一天，刘保是又累又饿，肚子“咕噜噜”地叫，他在路边买了一个煎饼边走边吃。

眼看天要黑了，市里几家大医院都问过了，刘保差点磨破了嘴皮，也没有打听到曹秋霞的下落。实在不行，只能在天黑前到郊县肿瘤医院去碰碰运气了。刘保拖着疲惫的身体坐车往回走。

公交车靠站停下，刘保下车走进了肿瘤医院。此时，天已经黑了。刘保来到住院部的导医台前，喘着气问道：“大夫，你们这里有个叫曹秋霞的病人吗？”

导医台护士看了看刘保问道：“找谁？”

“曹秋霞，一个女孩，十七八岁，脑部肿瘤。”

“你等会，我给你看看。”护士说完，打开了电脑。

刘保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站在导医台前面直抖。

“有一个叫曹秋霞的女孩，在三层306房间。你去看看是不是。”

“谢谢了。”刘保心里万分激动，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了。他一溜小跑来到了三楼。

楼道里有几个人正在说话，刘保看了看两边的病房，对一个中年男人问道：“叔叔，306房间在哪边？”

“右手边。”

“谢谢。”刘保说完走进了右手楼道里，他看着每个病房上的门牌号，终于来到了306病房门前。他没有贸然推门进去，从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他看到曹秋霞的妈妈许阳正坐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边上。刘保长出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许阳看到刘保，就是一愣，然后问道：“孩子，你怎么来了？”

“刘保！”躺在床上的曹秋霞激动地喊道。

“阿姨，我是顺路来看看曹秋霞的。”

曹秋霞努力地想坐起来，可费了半天劲也没起来。

“你躺着别动了。”

“放假了，你没回家吗？”

看到两个孩子有些尴尬，许阳说道：“我去打热水，你们聊。”她说完，拿着暖壶走了出去。

旁边两个床铺都拉着帘子，并没有人在意刘保和曹秋霞。

等许阳出去后，刘保走到床边说道：“你感觉怎么样？我担心死了。”

“看到你，我感觉好多了，没事的，不用担心。大夫说，我做完手术就好了，多亏放寒假了，不然就耽误学习了。”

“你先把病治好再说，不要想着学习的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罗老师告诉我的。”

“罗老师告诉你的？”曹秋霞有些怀疑。

“可能是你爸妈告诉罗老师了吧！”

“哦，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学校还有人吗？”

“我是从家里来的，准备去我哥那，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曹秋霞低声道：“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

“我来bJ就是特意看你的，心里总想着你。”

“这还差不多，刚几天不见就想我了，以前放假那么长你都没说过。”

刘保笑了笑说道：“不是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吗？”

刘保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几声，曹秋霞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曹秋霞板着脸说道：“你说是去你哥那，怎么会连饭都没吃？而且还这么晚了？我看你一脸的疲惫，你是不是早就来了？说实话！”

“其实我一早就从家里出来了，根本不知道你在哪家医院住院，我跑遍了市里几家大医院后才到这里找到你的。”

曹秋霞眼里含着泪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提前问清楚再来呢！”她说着，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你怎么又哭了，阿姨来了看到不好。”

曹秋霞擦了擦眼泪指着床边说道：“那里有水果和吃的，你赶紧吃去！”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真的！”刘保执意不吃。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只是辛苦了你。”

“一点不辛苦，能见到你就行。罗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惦记你，因为放假了，大家就没来看你。”

“只要你能来，我就很高兴，我现在感觉病都好了。”

“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大夫说我脑袋里有个肿块，压迫了神经，我才不能动的。过几天做了手术，我很快就能恢复的。”

“不会耽误开学吧？”

“估计不会，还有那么长时间呢！”

天很晚了，刘保依旧不想离开，曹秋霞说道：“你回去吧，太晚了，等我好了再说。”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真的不用了，我做完手术就回家了，躺在医院难受死了。你赶紧回去吧，太晚就没有车了，记得到外面吃点饭再走。”

确实时间太晚了，刘保站起来说道：“赶快好起来，我们还要共同努力学习呢！”他说完举起了拳头。

“共同努力。”曹秋霞伸出拳头和刘保的拳头碰到了一起。

听到两个孩子的谈话，站在门口的许阳感觉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她急忙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刘保向曹秋霞摆了摆手说道：“我走了，拜拜！”

“拜拜。”

刘保走出病房，没有看到曹秋霞的妈妈，只得下了楼。

许阳在卫生间待了很长时间，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回到了病房。

都快到晚上十点了，出城的公交车已经没有了，刘保只得坐车进城去找哥哥。

刘保见到哥哥和嫂子，还有三岁的小侄子长发，暂时忘记了心中烦忧。但他并没有在哥哥那多呆，第二天就坐车回家了，当他坐车路过肿瘤医院时真想再去看看曹秋霞，又害怕打搅她，只得远远地看着肿瘤医院从自己身边滑了过去。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说在你哥那住两天吗？走的时候还骗我说去你舅舅家。”妈妈胡兰不高兴地说道。

“我不是怕您不让我去bJ吗！”

“不让去就骗我啊！”

“以后我不敢了。”

“那咋一天就回来了呢？”

“我哥那太冷，不舒服，我就回来了。”

“瞎说，你哥和你嫂子都没说过冷，要冷早把长发给我送回来了。”

“妈！我在那没意思行不？”自从见到了曹秋霞，刘保心里已经好受了很多。

“昨天你刚走，张铭艳和一个叫李娜的女孩子就来找你了，见你不在家，她们就走了，说过两天还来找你！”

“她们来找我干什么？”

“她们没说，可能就是来玩吧！儿子，你是不是去bJ看你那个同学了？”

“您就别管了。”

“我不管哪行，你还得考大学呢，我听说得了这毛病，不是瘫了就是傻了，严重的活不了几天。你可别给自己找个累赘。”

“妈！您都说哪去了！我又没搞对象，只是关心一下同学，您就别瞎猜了。”

“妈也是为你好，将来考上大学找个什么样的不行啊！”

刘保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妈，我知道，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绝对绝对行了吧？”

“那我还放点心。”

刘保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两天，刘保正在屋里写作业，便听到妈妈在院里喊道：“小保，你同学找你来了。”刘保透过玻璃看到张铭艳推着车站在门口，他急忙下地走了出去。

“快进屋里去吧！外面冷。”

“不进去了，二姑，我和刘保去外面走走。”

胡兰没再说什么，笑着走回了屋。

刘保穿上那件黑色防寒服和张铭艳走出了家门。

张铭艳问道：“你还好吧？

“还好，你呢？”

“和以前一样。”

“我妈说你和李娜来找过我，她今天怎么没来？”

“那天你不在家，我们就走了，今天我没有去找她。曹秋霞的事，我听说了。”

刘保一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得我有个姐姐吗？”

“记得，我以前去你家见过她。”

“她在二中当老师。”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见过一次，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她去二中当老师了？”

“嗯，有半年时间了。所以你的事我都知道。”

刘保笑了笑说道：“你都知道什么？”

“你和曹秋霞真的很好，学习特别优秀，她这次病了，我也知道。”

“我们确实关系很好，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想了。曹秋霞得的是什么病，听我姐姐说还很严重。”

“脑体瘤。”

张铭艳听了，非常的吃惊，差点喊出来道：“脑瘤！”

“在bJ住院，你来的那天我就去看她了。”

“你们确实很好。”

两个人沿着林间一条小路往前走，很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