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师徒之战(下)
罗莱蕾主动寻觅着幽戏的位置。
“在我预见的片段里,我们最终的战场在一个小屋内,老师想必就躲在那里吧。”
罗莱蕾没有耗费多少功夫,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寻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幽戏,这是个偷袭的好机会。
她的动作并不大,既是为了不惊醒幽戏,也是为了不撕开自己的伤口。
待到灼魂刺剑将要刺到幽戏的脖颈时,罗莱蕾暗中施加了武装色霸气,若是这击成了,那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充满荣耀的决斗,但你已失去了最后的廉耻。”
幽戏攸然睁开双眼,她的速度远在罗莱蕾之上,因此能够易如反掌的避开这一必杀之剑。
罗莱蕾见机极快,急忙撤剑,向后跃出。这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尝试,挥出必空之剑只会让自己陷入与幽戏近身战斗的局面之中。
幽戏的身体仍处在鬼化的状态,但神智已经清醒了许多,失去了武器的她还保留着充足的手段。看着不断后退的罗莱蕾,她选择主动发起冲锋,哪怕只是简单的你追我赶,剧烈的运动也极易撕破罗莱蕾的伤口。
罗莱蕾没有办法,只好站定在原地,她和幽戏之间还有着一段用以缓冲突袭的安全距离。足够让长手打短手的她做出充分的应对。
“不逃了吗?”
幽戏也站定下来,在原地与罗莱蕾对峙着。她自觉有着足够大的优势,而这个小屋的空间又足够狭小,她们之间的距离总的来说并不算远。
“我已经无路可逃,退无可退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罗莱蕾真挚的发笑了,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呢?就像是春夜里无数的花静默的开放,无数的繁盛都在刹那间喧嚣尘上,秾丽到化不开的艳色流淌了一地,那样的盛装,只有无尽的血色才能配得上。
幽戏看着罗莱蕾的笑容心底有些发毛,生性谨慎的她打算就在这个距离发动她的杀招。也许,罗莱蕾所行的不过是空城计罢了。
“幽戏画鬼。”
幽戏释放出了她的无刀流奥义,画鬼,这是她自创的一种牵动自然之力的方式,它的诞生借鉴于鬼族的传承。
鬼者,归也。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共计十二大家。
因此画鬼即是画归。幽戏汇聚了鬼族十二家族的绝学于一身,她以己身为笔,舞动天地。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一时间,罗莱蕾的世界始于天塌地陷,囹于洪水泞泽,陷于震雷罡风,空于日月失色,郁于朽木枯株,乱于山动石裂,涩于披霜冒露,迫于鞫为茂草,止于幽冥茫昧。
“一切都结束了吗?”
幽戏看着不远处悲痛欲绝面带绝望的罗莱蕾,因为一切都是画出来的,所以她的攻击声势浩大,但徒有其表,意在虚虚实实间将人拖入幻境,让敌人深陷梦中而不自知。
幽戏不疾不徐的走向罗莱蕾,她一脚将罗莱蕾给踢倒,拾起灼魂刺剑就要将罗莱蕾的身躯给钉在地板上。
......
幻境中。
幽戏每一次挥动衣袖,罗莱蕾就要承受愈发恐怖的自然之力。她艰难的使用武装色霸气抵挡,渐渐有些不支。当自然之力到达一种恐怖的程度之时,罗莱蕾再也抵挡不住,如同身临无间地狱,遭受着身与心的酷刑。
罗莱蕾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但她那韧拔的心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如果一个人在梦里死去,那她是否永远不会醒来。”
幽戏很惊讶罗莱蕾意识到了这个幻境的虚假,但仅仅是意识到可无法醒来。她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攻击罗莱蕾的心灵。
无尽的折磨并没有让罗莱蕾产生麻木之情。相反的是,痛苦让她更加清醒,也更加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千难万险。她可是从地狱深处闯出来的女人!
罗莱蕾的武装色霸气若是一道圆圈,半径便是她的决心。怀着高涨的力量,她主动向前,向着幻境中所向披靡的幽戏发动攻击。
“受伤的你与我近身?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幽戏先是一波心理暗示,再幻化出了妖刀奈落,抽刀向前。
幽戏的攻击突出一个既快又狠,而在这片空间里,她的每一击平A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招,伤害又高范围又大,宛若挂逼。
“你困不住我的。”
罗莱蕾深邃的双眼摄出炙热的光芒,灼魂刺剑缠绕着磅礴无边的武装色霸气迎上前去。
刀剑的势在空中碰撞,却是没有直接接触。在这一击中,整片空间都开始摇晃欲坠。
“喝啊~。”
罗莱蕾一阵战吼过后,加大了霸气输入,幽戏也不甘示弱,显现出更可怕的术,势要分出个高低。这是超越了空间承受极限的无上碰撞,若是幻境存在大道,祂也合该磨灭了。
......
罗莱蕾赶在了幽戏刺穿她之前醒来,她把上半身往一侧偏移,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就这样死去?只有这样的命运才对得起你的所作所为。”
幽戏的内心有些颤抖,在她看来,没有人能够从那样的梦里醒来。眼前这个家伙创造了无法想象的奇迹,这未免有些过于可怕,她已经失去了杀死罗莱蕾的自信了。
“曾经的我做出过不少错事。我本以为命定一切,直到有一人开导了我,回头才发现,运数仿佛大海般起伏不定,亦如掌上迷离脉纹般回路漫漫。
这些天来,刺剑在黑夜吟唱悲歌,回忆如斑驳铜镜经年,天际流火叩响大地之门,我亦一如既往。但,你会是这场悲剧的最后一人。”
罗莱蕾虽躺在地上,但胜负已定。她由衷的和幽戏表白自己已经不同往日,让幽戏能够死的瞑目些。
“你是该忏悔,你的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的血。可悲的是,你所亲自杀死的,多少人本是你忠实的手下。”
幽戏深深的看着罗莱蕾,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将灼魂刺剑丢于一旁,默默的喝着沉沦之酒,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饮酒了。
“我不需要忏悔,在这样的乱世中,生命原本就很廉价。如果太过执着于所谓的正义,那么卢布尼尔王国早该在几百年之前就灭亡了。”
罗莱蕾站起了身,拿起了灼魂刺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可怕,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勇气。
“你开始有王的样子了,罗莱蕾。王权霸业本来就尸横累累,只可惜我还没能找到其他幸存的鬼族。该死的世界政府!该死的世道!”
幽戏还有太多不去死的理由,但她挡住了罗莱蕾的路,她一天不死,罗莱蕾就要多维持一天这片不可逆的战场,而维持的代价则是寿命。
“再见了,我亲爱的老师。”
“真红力量!”
罗莱蕾释放出她的武装色霸气,附于诺艾尔之上。一剑之势辉煌迅疾,剑之锋芒锐不可挡!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夹杂着火焰将幽戏吞没。
幽戏暗道果然如此,她根本无法战胜此时的罗莱蕾,只是坚持挣扎了十多秒,一代佳人香消玉损。
罗莱蕾终于战胜了她的老师,更战胜了她自己与那虚无缥缈的命运。
她此时此刻有一种感觉:当一个人奋力前行后便会发现,当初所忌惮的人,将不配成为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