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娘家2

饭后，绍金姐在厨房洗碗，她娘带着冯自生在旁边作陪。

老人家跟冯自生和绍金姐说起绍金姐小时候的那些事。

说她小时候如何如何，又说起来当时她待嫁的时候，那时，你大嫂子还在。无意中说起了绍潇湘过世的娘，想到大儿子另娶的这位，自然的换了话题。

干脆跟冯自生说起了绍金姐出嫁当天的往事，她说还记得送亲的大嫂子回来告诉她你奶奶是一路上吃糖出嫁的。

祖祖听了可高兴了，我说这代表着我家金姐以后生活甜甜蜜蜜的。

果真，这不现正不就是我早先说的那样。

对啦，说道糖，老太太想到了什么。

绍金姐说：“娘，你要什么，给我说，我给你拿。”

冯自生也说：“祖祖我给你帮忙。”

绍金姐娘拒绝了，说自己行，这地方，她熟，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如此，绍金姐和冯自生他们就见她灶台一边的柴火堆摸去。

她娘先扒开柴火堆，把它撂在一边，又一块块顺着墙砖摸着，终是找到了位置，一块松动的砖头，她拿下来，里面有个布包。

她娘把布包拿出来，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里面有两颗糖，转手，她娘把两颗糖分别递了过来，“金姐，自生，来，吃糖。”

绍金姐伸手接过，沉默地看着手里这颗已经发了霉的糖，冯自生也接过了祖祖手里的糖，小家伙还说谢谢。

绍金姐娘让冯自生吃，冯自生假装吃了，告诉绍金娘甜。

绍金姐看着这一幕，不争气的再次哭了。

她娘没注意到这些，这会她还催促绍金姐：“金姐，你快吃，娘留了好久的，你可是最喜欢吃糖了。”

“恩，我吃。”绍金姐挑用手抹去糖上的那一点点霉，把糖含在了嘴里。

“好吃，”绍金姐不想让她娘知道她又哭了的，可是她呜咽地说话声，不争气的眼泪说来就来，她娘又怎么不发现。

她娘还问：“金姐你怎么又哭呢？你以前可不这样，怎么越大性子越小。快，快别哭了……”说着又开始安慰她来。

绍金姐闻言只是移了过来抱着她娘的大腿，继续嚎哭。

她娘继续疑惑不解安慰：“金姐，你是怎么呢？不哭呀不哭。”

冯自生也说：“奶奶，你莫哭呀，你哭的时候可臭了。”

绍金姐脚蹲麻了，也渐渐止了哭泣，她娘才解脱。

后面娘俩再次坐下聊天。

她娘一再问绍金姐，她是怎么回事，这么爱哭？说着还帮她回忆了过去，总结是你小时候不爱哭的，是有什么事吗，有事要告诉她。

绍金姐告诉她娘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爱哭，甚至为了老人能快点放过她，还故意问她娘是不是她这个年纪是这样吗？

她娘回忆了好一会，告诉她：“具体我记不清了，但应该不是。”

于是她跟绍金姐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绍金姐津津有味的听着，冯自生也老老实实陪着。

后面眼看的她娘还问，绍金姐告诉她娘，娘我是想你了。

她娘一听很是不好意思，还说绍金姐瞎说，可绍金姐不能忽视她开花的笑颜。

下午，太阳不那么烈时，绍金姐和冯自生一人一边还扶着她娘慢慢在村里走了一圈，一路走来，她娘的心情都是高高兴兴的。

一路走来她娘估摸着在一家家门口停下来说这家是谁家，又问她记得不？

绍金姐不记得了，讪讪笑道不说话，她哪还记得，早丢到旮旯弯里。

显然她娘也知道这一点，恰好她谈性正好，索性开口把自己头脑里，那怕是旮旯弯里的一点点，都没放过，说给她听。

绍金姐一路就这么被科普着，绍金姐还怕冯自生无奈，有跟他说要不要去玩，冯自生说不会，他说祖祖说的内容可有意思了。

如此，她娘兴致更好了，一路上，话多也密。

路上，她们在一家大门口正好迎面遇上一准备出门的大娘。

她娘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还是大娘率先跟她娘打招呼；“金姐娘，难得出来呀。哟，这是谁呀？有孝心了。知道带你出来走走，人呀，是要多动动，动起来心情好了，身体也健康。咦，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像你家金姐？”

她娘听着连连点头：“是呀，老婆子出来这一走，那怕还是看不见，心里可敞亮着。”

她说着把绍金姐往妇人说话方向推一点，“你再看看？看看，真不认识？”

绍金姐配合地任大娘打量，想想也是缘分，她娘刚还告诉她小的时候吃过这家大娘的奶。

大娘很认真看了又看终惊讶说道：“哎呦，是金姐。”说着她打量母女脸色，更是确认真是绍金姐，又跟着道：“金姐这是好了。”

“好了好了。”她娘也回复。

然后，大娘问绍金姐：“金姐你小时候吃过我的奶，记得不？”

绍金姐笑着叫声大娘，说当然记得记得，怎么能忘。

大娘听了很高兴，之后她开始打趣她娘：“我说你老婆子今天脸上的皱纹都没了，是开心的呀。”

她娘听了是乐呵呵地笑。

后面大娘又问冯自生，得知是绍金姐的孙子，更是跟绍金姐娘说：“呀，金姐的孙子都这么大了，金姐她娘呀，你说我们怎么不老。”

“是呀，老了了。”绍金姐娘也感慨，“想想以前我们精力多好，通宵干一天活都不待睡觉的，如今呢，哪那行哦。”

“是呀，我们年轻的时候呀。”大娘也是深有同感。

随后，绍金姐他们三人回了家，分工照旧。

吃过晚饭，绍金姐带着冯自生在院子里玩了会，她娘跟着一旁陪着。

等冯自生玩累了，绍金姐安排他去睡觉，跟着绍金姐就打热水放澡盆给她娘洗澡，此刻，她娘舒服地坐在浴桶里。

绍金姐正轻轻地给她娘搓背，她只庆幸如此，她娘身上的灰迹擦出来都成了长条。

绍金姐是在浴桶边上揉搓。

她娘全身很是轻松地坐在木桶里许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跟便绍金姐说”：“人老了，不得力，背上擦不到。”

绍金姐告诉她没事，以后她时常回来给她洗澡，

绍金姐听了即便知道不可能还是很高兴，“那怎么行，你家日子不过了。”

绍金姐说：“怎么不行了。”此时她正沉浸在她娘比她看到的更瘦的打击中。

最后，她心疼地抱了抱刚洗完澡的老人，老人除了一开始被她抱了个正着，口中下意识直嚷嚷金姐，你这又是干吗。

自那以后她每次靠近，她娘都下意识地离她远点，好似拿她当洪水猛兽来着。

绍金姐在井边刷刷刷洗衣服，她把她娘的衣服除了刚身上穿的这套其他的都拿出来刷洗一边。

她娘见她如此，还说干吗了干吗？也就是口里问问，她其实还是很乐意的。

这会，她就坐着长凳在边上跟绍金姐聊天。

一轮弯弯的月亮照下来，月光轻盈地洒在母女身上，好似蒙了一层纱样的美好。

绍金姐在晾衣服，这个天气晚上洗的衣服很容易干，明天一早就差不多了。不过，绍金姐要她娘明天下午在收，白天晒晒太阳。

凌晨还是夜里，绍金姐便要离开了，她牵着冯自生跟她娘告别。

她一动，她娘就跟着出门。

刚刚她还在房里已经跟她说的好好的，她自己走，不要送。

她娘是答应的好好的，还是摸着要跟着送。

绍金姐拿她没办法，她回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挽着她娘走出屋子，来到院子，很快娘俩带着冯自生就到了大门口。

绍金姐要离开了。

她真不放心，再次劝，短短的一段路她都不知道劝了几遍，“娘，还是送你进去。”

她娘不乐意，摇头，“不用不用，等会我自己回，家里我熟的很，我看着你。”

“家里我都熟着了，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好了，日常我一天都不知道走几遍。”

绍金姐无奈又没办法终妥协。

“那好吧，你一定慢点。在家要好好照顾，有事托人带口讯，有时间我就来。”

她娘一一说好。

绍金姐牵着冯自生走出大门，顺着台阶往下，一步步离开。

中途，她带着冯自生停下脚步回看，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月光从老人头顶晒下，她娘站在大门边，正伸着脑袋朝她离家的方向看着，明明都看不见，也是离愁别绪，满是皱纹的脸颊上正挂着一串泪珠。

绍金姐看着百味俱杂，她让冯自生原地等会她，冯自生听话。

绍金姐收拾好情绪往回走，走到门口：“娘，我送你进去。”

她娘听到女儿的声音脸上先是很惊喜，她没想到女儿又回来了，她也来不及收拾自己，只得带着鼻音回：你不说走了。

绍金姐没回，她走上台阶，来到门口，一只手抹了抹她娘脸上的眼泪。

她娘忙说：“我自己来，刚刚是眼里进了沙子。”

绍金姐挽着她娘回房，她娘许是正不好意思，也就没拒绝。

屋里点着灯，绍金又陪他她娘又说了一会。

绍金姐：“娘，你在家好好的。等秋收忙完，我就过来接你去我家住。”

绍金姐娘：“我有儿子的，娘才不去，人家会笑话我的。”

绍金姐其实本心很想回自己过好日子才最要紧管人家笑话不笑话，你有儿子还不是等于没儿子。

但她口中说道：“好好，你有儿子，都知道的。我说的是接你去我家住几天的那种。”

这回她娘答应的很快：“那好吧，我就去住几天，这辈子我还没去过你婆家。”

时间慢慢的过去，不得不离开了，绍金姐再次告别，“娘，我走了。”

绍金姐一动，她娘又起身，总算她这次只是摸到了房门口站着。

绍金姐也说过让她不送，可她娘只做不理，还说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看，才不是送她，绍金姐无可奈何，一说再说，她娘才答应在房门口站着送她。

绍金姐在原地签上冯自生，她又一次回头，没有看到倚在门边的那道身影，如此，她才大步离开，绍家湖被她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