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失言
大年初二，官兵衙役们们终于找到了楚枫一行人。
他们寻到那处山坳时，一众马匪全都已经撤离，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连用过的木屋都拆了，只有楚枫和楚家一众下人还在那里。
“倒是些识时务的，并未伤人。”
一个官兵说道。
“那也未必，”另一人向楚枫那边瞥了一眼，“你看五小姐那模样，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楚枫此时鬓发散乱，衣衫也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挂着许多稻草，看上去形容十分狼狈，好似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这倒不是卫超他们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自己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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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先因为生那丫鬟的气，把馒头给踢翻了，晚上又嫌稻草席太烂，睡不好，一气之下把席子也扯烂了。
徐广泰哪里惯她的毛病，翌日一早看到这番场景，直接不送饭了，让她把掉在地上的馒头吃了再说。
楚枫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自是不肯吃那已经掉在地上的馒头的。
不仅不肯吃，她还朝那馒头发脾气，将两个馒头踢的更远了，卡在了一堆干柴里。
可到了中午，她就后悔了，哀求着外面的人给她送些水和食物。
但徐广泰还是那句话，让她先把馒头吃了再说。
楚枫又忍了忍，实在是饥渴难耐，只能伸手从干柴堆里将馒头够出来，
但那馒头卡在深处，等她将馒头拿出来时，身上衣裳也被勾的破破烂烂的了。
她剥掉馒头皮上脏污的地上，硬着头皮将干净的部分吃了，徐广泰这才给了她新的馒头和水，但席子并未给她换，还是原来的。
到了晚上，地板又冷又硬，楚枫实在睡不着，不得不将被自己扔到到处都是的稻草拢成一团，重新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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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她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二老爷和顾氏闻讯赶来时，就见到女儿这般样子，顿时心痛不已。
“枫儿，我的枫儿！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顾氏哭着扑过去，一把将楚枫抱住，哭嚎起来。
楚枫也是委屈的落泪，哭道：“爹，娘，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枫儿差点就死了啊！”
她像是真的刚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似的，靠在顾氏怀中声泪俱下。
二老爷眼眶泛红，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是爹对不住你，是爹的错。枫儿不怕了啊，爹这就带你回家。”
夫妻二人安抚了楚枫几句，又谢过这两天一直在帮忙寻人的官兵衙役们，这才带着楚枫一起下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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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楚枫找到了，老太太狠狠地松了口气。
她捻着佛珠念了声佛号，让人准备了柚子叶给楚枫驱邪除秽，并将丫鬟夏云放了出来。
夏云作为楚枫的贴身丫鬟，主子出了事，不管她有没有错，都要受罚，只看罚轻罚重而已。
楚枫若回不来，或是不能活着回来，那夏云断然也活不了。但楚枫既然活着回来了，他们楚家也不便在这种时候频频惩处下人。
先前杖毙了一个徐妈妈，发卖了一个刘贵，已引来不少人议论。若短时间内再严惩夏云，只怕会传出苛待下人的名声。
即便不说他们苛待下人，怕是也有人会说他们家风不严，不然下人为何频频犯错。
老太太不想为了一个下人影响大老爷跑官，就只是罚了夏云半年的月例，便让她回去继续伺候楚枫了。
楚枫在二老爷和顾氏的搀扶下下了车，掩面往家里走，不想被更多人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模样。
哪知道在门口用柚子叶拍打身上时，无意从指缝中看到人群里的夏云。
她想起那日马匪在柴房外说的话，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推开旁人冲到夏云面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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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这般对我？”
“那群马匪原本要抓四姐，都是你给他们指了我的路，他们才……”
“枫儿！”
二老爷厉喝一声，打断楚枫的话，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你闭嘴！”
他在她耳边压低声说道，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手劲儿大的吓人。
楚枫原本还想问父亲为何不让她严惩这个下人，瞥见二老爷铁青的脸色，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闭上了嘴。
二老爷狠狠瞪她一眼，不顾拿着柚子叶的下人的呼唤，领着楚枫便回了二房。
………………
“你这孩子！怎么能在外面说那样的胡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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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顾氏也急得不行，对着楚枫一通斥责。
楚枫本就委屈，这会儿回了家衣裳都还没换，热茶都没喝上一口，就先挨了顿骂，更是觉得自己冤枉。
“我不过是一时气急嘛，娘你不知道，都是因为夏云……”
“气急也不能当众说那样的话！”
二老爷喝道。
“你知不知道这话被你大伯知道了会怎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句话，咱们二房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楚枫见他发了这样大的脾气，眼里蓄的泪都不敢流下来了，小声道：“我……我就说了半句，大伯或许……或许并不会多想呢。”
“说半句你还不满意吗？要不是我拦着，你岂不都要说完？你怎么不直接去大房说，不干脆当着你大伯的面说？”
二老爷瞪眼吼道。
楚枫从没见父亲对自己这般凶过，一时吓坏了，缩着脖子往顾氏身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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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见夏云，太生气了……我……我那日也是为了爹才会出门的，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遇到真的马匪啊！”
顾氏也为她的失言感到生气，但正如楚枫所说，若不是她和二老爷开口，她也不会出门，不会碰到马匪。
顾氏又生气又心疼，看了看她脏污的脸，最终将埋怨的话咽了回去，对二老爷道：“老爷，你先别急，或许……或许大哥真的没听出什么，或者那几句话传不进大哥耳朵里呢。”
二老爷看了眼委屈落泪的楚枫，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怒火。
“大哥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而且刚才门口那么多大房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下人来报，说大老爷有事找他，让他即刻前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