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风城的灾难
“诶，你听说了吗？”在和他的小伙伴们玩了一天之后，阿尔萨斯刚刚返回王宫就听到仆人们到处都在窃窃私语，“暴风国好像遭到了一群奇怪的生物的袭击。”
“是啊，而且听说那些怪物离暴风城已经越来越近了。”
“对，暴风国的那些军队被打得满地找牙，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此时经过这里的是泰瑞纳斯国王，那么这些聪明的仆人们马上都会乖乖地闭上自己的嘴巴——他们知道什么是他们可以讨论的，而什么不是他们可以乱说的。
但现在在这里的是阿尔萨斯王子，情况当然有所不同。这个时年八岁的小男孩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仆人们当作下人来随意地“使唤”过；相反，他总是试图对任何人都抱有最基本的尊重。也正因如此，这些仆人们并不畏惧他，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王子殿下的面前公然谈论国事。
听到了这些议论的阿尔萨斯加快了脚步。他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暴风城！阿尔萨斯从没到过那儿，但是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说。那是个强大的所在，有着雄伟的石墙和美丽的建筑。她被刻意建得非常坚固，以抵御狂烈的强风，暴风城因此而得名。想想连她都会出于危险之中——谁，或者什么东西能强大到威胁到这样一座强大的城市？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消息并不十分灵通的仆人们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我的儿子，你回来了。”泰瑞纳斯正在处理一些公文，他在简短地给阿尔萨斯一个问候之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父王，暴风国......那是怎么回事？”年幼的王子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诚心诚意地向国王陛下发问了。
“儿子，暴风城派来了使者......”莱安妮王后随口回答着，不过很可惜马上就被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
“那不关你们的事！莱安妮，你赶快带着阿尔萨斯去吃晚饭吧。”看起来，国王陛下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实际上，他并不希望别人议论暴风国的事情。相反，他还要尽可能地封锁消息。一方面国王需要紧张而高效地动员洛丹伦的军队，另一方面他则不能让这个信息引起社会层面的恐慌。
就在今天，一个叫做卡德加的法师带领着暴风国的使者团抵达了洛丹伦，带来一个巨大的坏消息——这场和一种叫做“兽人”的奇怪生物之间爆发的战争，暴风王国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兽人的先锋军已经攻占了几乎整个暮色森林，并且正在继续朝着暴风城推进。而此时，暴风城已经拿不出任何强大的兵力来阻止部落的前进了。
所以，卡德加代表莱恩国王，希望洛丹伦方面能派出援军支援暴风国。他反复地强调，这些兽人不仅仅只是暴风国一个国家的敌人——它们是人类王国乃至整个艾泽拉斯的公敌。
至于为什么被派来出使的人是卡德加呢，那是因为法师们神秘而低调——他们很强大，但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明哲保身。正是因为肯瑞托的法师一般不会卷入寻常政事，所以卡德加才会使得莱恩国王写的这封信显得更有分量，更可信。此外，暴风国的国王和高级将领们都在忙着组织防御，根本走不开。
但是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泰瑞纳斯国王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或许是洛丹伦的一个机会。
要知道，东部王国一共有七个人类国家，洛丹伦、达拉然、吉尔尼斯、斯托姆加德、库尔提拉斯、奥特兰克、暴风国，在这其中又以洛丹伦和暴风国的实力最为强大。如果这场战争能够有力地削弱暴风国的国力，那么阻挡人类诸国统一的障碍，是不是又少了一个呢？
所以，泰瑞纳斯决定暂时先静观其变。至少，要等到——
“父王，他们议论的都是真的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一些军队——”阿尔萨斯幼稚的童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国王陛下的思绪。
“胡闹！王后，我说了，你应该把我们的儿子赶快带去吃晚饭！”泰瑞纳斯想都没想就立刻拒绝了阿尔萨斯的提议。如果暴风国确实力不能支的话，那么援助它是必然的，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泰瑞纳斯还需要让这些兽人继续削弱暴风国。
因此，泰瑞纳斯决定以“我需要重新集结部队”为借口，暂不出兵。洛丹伦目前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接受并安置来自暴风国的难民上，而不是贸然派出大军跨过大海去进行一场胜负未知的战争。
此外，南海镇这个地方的港口有必要进一步地扩建。无论最终出不出兵，这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
几个月之后，瓦里安·乌瑞恩王子跟随着难民的船队抵达了南海镇。看起来，洛丹伦王国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已经特意在这里修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港口，而且还派出了许多人来专程迎接他，这让国破家亡的瓦里安稍微有了一点安慰。
是的，由于没有得到北方诸国的支援，暴风城最终还是陷落了，而莱恩·乌瑞恩国王则与城同殉。幸存者满怀惊恐和绝望地踏上了逃亡之路。安度因·洛萨将大队人马安置在南海镇，他自己则和卡德加带着瓦里安王子及少数几名侍卫，快马赶到洛丹伦，向泰瑞纳斯国王通报“国王遇难”这一不幸的消息，并提醒其他的人类王国做好迎战的准备。
周围的林地逐渐变得稀疏，空旷的草地和王宫的城门出现在一行人眼前。夹紧胯下早已疲累不堪的坐骑，瓦里安驱使着马，快速地向前赶去。
吊桥放下的时候，瓦里安不禁瑟缩了一下。厚实的地毯穿过前厅，一直延伸到王座脚下。殿堂被火把照得通明，身着重甲的卫士肃立其间。他的父王显然不在那里。
瓦里安陷入了回忆或者说是幻想当中。
隔壁的武器大厅传来低语，他循声走去，看到父王和洛萨爵士站在书桌前，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又因他的到来而转过视线。他躬身行礼，父王关切地询问他今天的学习见闻，洛萨则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好像要检验它是否足够坚强，能承担起整个暴风王国的重量——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一天竟然到来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意料。绿色的浪潮在城内肆虐，所到之处只留下火焰和焦土。墙壁被撞塌，旗帜被撕烂，鲜血在翻倒的家具边流淌，利刃抽离温热的身体，濒死的平民倒在地上扭曲挣扎，痛苦的人民失神的眼睛瞪视着暗红的天空......
现在洛萨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头，瓦里安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
瓦里安抬头看向眼前的陌生国王，他知道泰瑞纳斯这个名字，也了解过他的品德与功绩，就像他知道所有人类王国的国王、王后、王子和公主那样。泰瑞纳斯身材高大，须发灰白，蓝绿色的眼睛睿智而和善。
残酷的噩耗和来自异世界侵略者前所未有的残忍让王座大厅陷入一片喧哗，大臣们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野蛮的生物。几位朝臣怀疑嘲弄的话语又点燃了洛萨近乎失态的怒火。泰瑞纳斯国王立即喝止了这种无意义的混乱。他因洛萨的陈述而陷入沉思，又不时通过反问确认细节。
似曾相识的情景让瓦里安再次陷入回忆，他知道这很荒唐，却忍不住将洛丹伦的国王陛下与自己的父亲对比。他看起来比洛萨还要年长，岁月充实他灵魂的同时也消磨着他的身体，很难想像他身先士卒冲在阵地前沿的场面——
不，他本来就不需要这样。他有忠诚的军队和皇家卫队，洛丹伦也从未陷入过战火——至少迄今为止。没有信任之人的背叛，也没有刺杀，泰瑞纳斯只需在房间里运筹帷幄，满意地看到局势如他所愿发展，然后在高台上享受民众的欢呼赞誉——那些因幸福而别无所求的民众。
为什么不是这里，为什么不是洛丹伦遭遇这样可怕的灾难，而是我的......
瓦里安怔住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父马可亲的想法。
洛丹伦国王的目光转向了他。“殿下，我会为您和您的国家提供您需要的庇护，多长时间完全由您决定。”
“您的慷慨让我感激不尽，陛下。”瓦里安躬身行礼，感谢繁冗的宫廷礼节让他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国王向前走了几步，坐在王座的最低一层台阶上，并招呼瓦里安坐在他身边。
泰瑞纳斯的亲切举动让瓦里安心生宽慰，他也更为自己刚才的黑暗想法而倍感羞愧。
“如您所说，我们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积极备战了。”国王转向洛萨爵士。这一结论让现场气氛立刻凝重起来。
“是的，这场战争将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存亡。”洛萨重申道，随即行礼告退。
“瓦里安王子，你所需要的只是一点耐心和时间。”屏退群臣后，泰瑞纳斯的口气轻松了许多。“不过你先得放松一下，我会吩咐仆人准备起居，请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他起身离开王座大厅，带着瓦里安走向会客室。“我也有一个儿子，我想，你也许愿意结识一位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