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初一
大年初一,侯府的小厮们拿着鞭炮和火折子走到门口,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放起了鞭炮。
另有几个搬了几筐铜钱出来,都是陈夫人先前派人准备好的。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年初一这一天,侯府都会给那些贫苦的百姓发放铜钱。
几个小厮将筐子都搬出来后,各个都累得满头大汗了。
其中一个小厮说:“今年的铜钱,怎么好像比往年的要多啊!”
一个管事装扮的男子说:“大少夫人从自己腰包里掏出银子,添了一筐。”
“怪不得,我们这位大少夫人真是好心人啊!”
*
春英见时辰差不多了,就端着热水进马氏的屋子,准备将马氏唤醒。
春英奇怪,平时马氏都起得早,怎么今天大年初一,而且外头鞭炮声连天的,马氏的屋子里头还没有一点动静?
春英走进去,打开隔扇,只见屋子里静悄悄的。
马氏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让人值夜。
春英打起帘子走到床边一瞧,只见床榻上空无一人。
她惊讶,马氏这么早去哪里了?
再看床铺,还是她昨天铺成的模样,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难道说马氏一夜未眠?
春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往小佛堂里去。
平日里,马氏不是在屋子里那肯定就是在小佛堂里。
春英急匆匆地进了小佛堂,果然看到了马氏,正跪在蒲团上,虔诚地闭着双目。
听到开门的动静,马氏才睁开眼,看到是春英,她淡淡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春英听出马氏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困意,再看马氏眼底下的一片乌青,她惊讶地问:“您难道一晚上都没睡吗?”
马氏淡淡一笑,“左右我也睡不着。”
春英着急地说:“您这样可不行,会熬坏身子的。趁着时辰尚早,您先回去睡一会吧。”
马氏却摇摇头,“不了,我是睡不着的。”
“是不是鞭炮声太吵了?”春英试探性地问。
毕竟马氏从前都没有失眠的毛病的。
马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愁容来。
她搀扶着春英的胳膊才艰难地站了起来,跪了半夜,她的两条腿都僵硬,不像是自己的了。
马氏上完香后,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
春英走到门口瞧了一眼,说:“是小少爷过来了。”
马氏温柔一笑,便从小佛堂里出去了。
陈亦泽走过来,给马氏行礼请安,并道:“母亲,过年好!”
“好,好。”马氏笑盈盈地打量着陈亦泽,陈亦泽穿着簇新的衣裳,给她请安的时候文质彬彬的,他身上隐隐地能看到陈敬的影子。
马氏携着陈亦泽进了屋子里,让丫鬟拿了早点来。
“起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早膳吧。”马氏将粥碗往陈亦泽面前推了推。
陈亦泽没有动筷子,而是抬起头说:“母亲,我想去给父亲上柱香。”
马氏眸光一暗,笑容也没那么自然了,但看着陈亦泽满怀希冀的双眼,她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语来。
“好,你去吧。”马氏喊了丫鬟,带陈亦泽去小佛堂里给陈敬上香。
马氏推开窗户,看着陈亦泽进了小佛堂里。
马氏收起笑,问道:“三弟那个儿子,如今还在母亲那里吗?”
春英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如实说来,“是的,夫人说,等下午的时候就将他们移回去。”
马氏微微点头,这确实是陈夫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陈夫人的心里只有陈善一人,除了她的宝贝儿子陈善,侯府其他的小辈陈夫人都不会真的上心的。
更何况虽说陈信添的是个儿子,可也只是个庶出的罢了。
那月季母女移回陈信的院子里,势必还要添两位奶娘。
马氏眉心一动,心里有了主意。
*
邱妈妈穿戴好,就要去给世子请安。
今年是大年初一,她再提一提当初先夫人。
世子是个念旧的人,肯定会对她更加宽容的。
邱妈妈的发髻上戴的是先夫人赏赐的发钗,手上戴的是先夫人赏赐的手腕,笑眯眯地走到了世子的屋子里。
她想推门进去,却被在门口候着的良穗和司棋拦住了。
邱妈妈对这两个丫鬟根本没有一点好印象,这二人就是两块榆木疙瘩,蠢笨不堪!
邱妈妈板起脸,问道:“你们两个拦着我做什么?给我让开,这个院子还轮不到你们两人做主!”
良穗回想起邱妈妈在傅昭面前的蛮横无理,就想和邱妈妈吵一架。
司棋急忙拦住了良穗。
司棋在侯府里待得久了,虽说她之前在前院伺候,但她也听说过关于邱妈妈的一些事。
因为邱妈妈的来历,她在世子的院子里格外有威望。
若是得罪了邱妈妈,说不定世子心中会对傅昭有什么不满。
司棋走到良穗身前,客客气气地道:“妈妈,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没醒来,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不好吧。”
邱妈妈挑了挑眉,目光严厉,“你胡说!世子有早起练剑的习惯,怎么可能还没起呢?”
司棋道:“这两日世子都没有早起去练剑了。”
邱妈妈心里愈发不满,不过是娶了个媳妇,世子就把多年养成的好习惯舍弃了?
娶的不是媳妇,是祸水啊!
“就算不去练剑了,那这个时辰也该起来了,你们给我让开!”邱妈妈厉声道。
但司棋和良穗依旧挡在门口,看样子是不想让邱妈妈进去了。
邱妈妈眉目一冷,干脆动起了手,直接上手把二人推开了。
邱妈妈手劲还不小,而且司棋和良穗二人没有料到她会动手,一时没有防备,二人都被推开了。
邱妈妈推开门,走了进去。
*
傅昭醒来的时候,看到陈锋还躺在自己身边,不由地一笑。
经过一晚上的睡眠,她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傅昭便用手撑着脑袋,就这样看着陈锋,陈锋的五官坚毅,。
陈锋睁开眼,就是看到这样一副情形。
傅昭一头乌黑如锦缎似的长发披散在床榻上,精致的杏眸专注又深情,杏眸里还有一汪春日里才解冻的水,陈锋几乎要溺进去了。biqμgètν.net
“我吵醒你了吗?”傅昭略自责地说。
陈锋失笑,“你都没说话,怎么可能吵醒我。”
“那就好。”傅昭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