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汉打工人就缺个归属感
看着有一点点木讷，沉静如水的荀攸，曹操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家伙了。
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叔父荀衢长大。
有一次荀衢喝醉后把他的耳朵都打烂了，他还不得不把伤口藏起来。
他举孝廉也是跟比他小了六岁的叔叔荀彧一起，那还是碰到了颍川郡太守阴修这样的好说话的人。
荀家对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并不算优厚，更没有为提供太多资源。
如果不是他能隐忍，情商高，有智慧，在荀家这样的世家，能活下来不难，想成才却不容易。
喝了一口茶，曹操轻声问：“公达对天下形势怎么看？”
“天下形势？”荀攸犹豫了一会儿竟然无言以对，摇了摇头，似乎又觉得这样回答天下闻名的曹孟德有点不合适。
于是又补充道：“陛下正值奋发有为的年纪，党锢之祸渐渐平息，大汉中兴指日可待。”
没有期待的《隆中对》，曹操却哈哈大笑，历史上，荀攸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今日初见，一点也不假，就算有《隆中对》，他也不会像张扬的诸葛亮一样说出来。
“公达，不要在家里消磨时光了，十年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为了拯救天下百姓，做我的属官怎么样？我先支付你一幢院子，一个管家，一个厨娘，一个门子，两个丫环，每月五百石的俸禄，怎么样？”曹操真诚地说。
荀攸眼睛一亮，又装满了狐疑，薪资太好了，财富自由了，怎么像是陷阱一样？
看着这个木讷的人目光中闪着的光，曹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荀攸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历史上曹操评价：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
犹豫了一会，曹操认真地说：
“我得仙人点化提前窥测天机，你我有宿缘，二十二年后，你经历各种波折后才能拜在我门下做军师，今日，我想让你早日助我，改变我们的命运？”
“曹县尉...想提前...做什么事呢？”荀攸含蓄地问。
曹操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了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第一个、第二个问题，庄周梦蝶，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无法回答。
但是第三个问题，他应该问问自己，实际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有种危机感，所以他不遗余力地扬名，攀附权贵，挣钱、屯田、招募私兵，收罗武将，谋士。
做这些只有一个原因，他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宿感，更没有安全感。
他想做什么？
冥冥之中，他想把袁绍、袁术这两个威胁消灭于萌芽？
这才几个月，他身边已经有一百个特种护院，相当于后世的特种兵，甚至过犹不及。
青楼、赌场、酒楼，更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辖区内接二连三的开着。
更厉害的是丁斐，开当铺，买田地，经他的指点，这几个月的时间倒腾货币，买了不少土地问题。
过几天开始筹备开通匈奴贸易之路，甚至想着打通丝绸之路。
但是，做这些事情，能找到归属感吗？
他孤独地坐在书房的角落里，用新做的吉他弹唱着斑马斑马时，心里想着的却是璀璨的高楼大厦。
清醒的时候，满眼都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他，曹孟德想提前...做什么事？
看着荀攸木讷的脸庞，他忽然哑口无言。
轻轻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典韦蹲在院子里看地上的蚂蚁，蔡琰讲了韩信跟蚂蚁学习排兵布阵的故事，最近大家都迷上了看蚂蚁。
这帮粗人，与蔡琰相处几日都成了文化人。
东汉末年，地方豪强，知识分子，官僚世家进一步合体，这些人垄断了教育资源、垄断了察举制下进入官场的道路，甚至是官员晋升的渠道，藏匿人口，兼并土地。
世家作为读书人还斯文一点，外戚和宦官吃相难看。
这三驾马车不仅压榨汉人，还欺压少数民族，导致两周羌族叛乱持续很长时间。
朝堂上卖官鬻爵，各级官员暴征横敛，民不聊生，才有了一呼百应的黄巾军起义的爆发。
黄巾起义平息后，各地的大小叛乱不断，羌人作乱也愈演愈烈，于是刘焉提出的州牧制被批准，从此，群雄割据的局面出现，大汉顿时成了一盘散沙。
几十年的动乱之后，人口十不存一，连年不断的战乱，就连大汉天子刘辩都尚且不能保命，献帝刘协更是苟延残喘，他曹孟德如果不努力，会不会成为粘板上的鱼肉？
历史上，他的长子曹昂战死，曹丕、曹植等等儿子都英年早逝，他连个家人都没能保护周全。
国家呢？党锢之祸，黄巾之乱，五胡乱华，南北朝之乱......历史的车轮碾压着大汉民族。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他眼里，历史上曹操没中兴大汉帝国，更没有经营好家庭，所以，他曹孟德内心深处对这些历史会有恐惧。
“秋高气爽，该是丰收的季节，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土地税、人头税、徭役，胡乱摊派的各种税费，大汉百姓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再有十年就会断，以后一发不可收拾起义和诸侯争霸，人口锐减，十不存一！”
曹操对身后的荀攸淡淡地说道。
比起这该死的大势，普通人的未来啊，梦想啊，都是扯淡！
“我要做什么？打掉那些兼并土地土豪，让他们的土地分给普百姓，永不交土地税；改察举制为科考制，让寒门也有希望........”曹操幽幽地说。
在心里却念叨：我特么的一个大汉皇帝公司的打工仔，只有做了股东才会有归属感，才会考虑发展公司的业务，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谈鸟的理想和报复！
“公达，党人的目标错了！无上的皇权造就了宦官集团和外戚集团的糜烂，是帝国最大的毒瘤，其他的都只是癣疥之疾，治疗好这个根本性的问题，就能让大汉国富民强，国祚延绵千万年！但是，这一切，就像愚公移山，何其难！”
曹操忘了他也是年轻的脸庞，转身看着背后荀攸略显生涩的小白脸，深沉地说。
“你想对抗皇权，打土豪，分田地，与皇权为敌，与门阀、世家为敌？”荀攸皱着眉头问道。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只顾直抒胸臆，竟然忘了荀攸也是个拥汉，虽然没有荀彧那么强烈，但是作为一个汉人，谁不喜欢“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朝？
想了想，说道：“对，当下我要做的事儿，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各种方法，各种手段，把土地还给百姓，把活路还给百姓！这还不够，还要想法改变税制，把百姓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说完，转过身看向外面，淡淡地问道：“公达，时不我待，不要再耗费生命力，跟我一起改变这个世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