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茶的味道
曹操从来没有轻视过古人的智慧，甚至一直认为，他只是比这些人多了一些后世的经验而已。
世界观大了，不代表智慧就增长了。
所以碰到事情，他就喜欢跟人商量，而且往往能收获不一样的启发。
与张让和赵忠定下减丁计划后，他就要秘密地做准备，保密程度非常高。
父亲曹嵩，岳父蔡邕，也不泄露。
“贤婿，你可看过惊涛拍岸？”蔡邕心情很好，不自觉地称呼都变了。
听到这个词，曹操忍不住低吟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嗯？这是新词？”蔡邕品了品，眼睛一亮，额头放光，等待继续。
跑题了？曹操连忙猛喝几口茶，再后面就是赤壁和周公瑾的事情了，“没想好，胡诌几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场面见过，见过。”
蔡邕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三互法是个大事，也是个小事，宦官当道，卖官鬻爵，真想回乡做个郡守，刺史，还办不成？比如董卓，做并州刺史，与凉州刺史，区别多大？细数之下，就合乎三互法了？”
蔡邕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这是我借的势，一次一次拍击着宦官集团，赵忠答应，就是他输，他不答应，我背后支持的人会越来越多，一旦有一天凝成一面墙，一座山的时候，宦官集团就会被我们碾压！”
曹嵩看了一眼曹操，两人相视一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蔡邕，同时想起前些日子说的一句话：文人造反，千年不成！
不是思虑太重，而是没有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曹嵩咳嗽了一声，整了整衣服，坐直身体，一副要讲课的模样，道：“点亮黑暗需要蜡烛，不是信念！”
蔡邕愣住了，何为蜡烛？用什么蜡烛？
理越辩越明，一刹那，曹操的思路更加清晰了，抱歉地点了点头，从茶桌前走了出来，告诉典韦，让他找人通知徐庶来见他，另外，让人通知曹洪、夏侯惇、妹夫宋奇晚上在怡红院喝酒。
回到座位上，继续探讨彻底抛开宦官集团这个身份的方法。
跟文人...酸儒说话，要讲事实，听故事，说三分，悟七分，曹操已经习惯，所以他也不着急，慢慢地养气。
蔡邕说做一件事参与的人多了，就成了势，一旦成了势，大家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都会护着自己人。
曹操总结，这是拉帮结派！
大汉人就喜欢干这事儿，眼下大的集团分为：宦官集团、外戚集团，朝臣集团，世家集团，地方集团……
文人有今古文经之争，什么清流与浊流……
“你想进哪个...集团？”蔡邕用曹操总结的集团二字，感觉别扭却很贴切。
曹操沉默了，当下最红火的集团，宦官集团，外戚集团。
朝堂上，是百人看宦官的脸色，加入朝臣集团除了冒着“拖出去斩了”的风险咆哮朝堂，似乎只能以头抢地尔！
“听说，你与刘宽很熟络？”
蔡邕此言一出，仿佛一道闪电划破曹操的脑海，东汉末年，刘表、刘焉、刘虞一州之牧，刘宽三公宰执，这几人都是宗师。
就连刘岱和刘繇资质平庸的人也能混上兖州刺史，扬州刺史。
还有刘备，开口就是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是也，绝对是宗亲名头集大成者！
姓刘，太有优势了。
他应该坚决地站在宗亲这个集团，才是正确的选择啊！
听说刘备拜在了卢植名下，也认了宗亲？要不要把他收过来做小弟？
“岳父，我收点党人怎么样？”曹操问道。
蔡邕叹口气摇了摇头，杀到今天，禁锢到今天，党人就如同千年老参一样稀有。
“那，我就成为党人！”曹操淡淡地说，面容冷肃，眼神坚毅。
蔡邕和曹嵩皱眉，两人不是不扛事儿的人，但是有些事儿还是让他们心惊肉跳的。
但是两人都选择了沉默，他们都相信一点，曹操不傻！
风雨欲来风满楼，宦官之战，是福是祸未可知，蔡邕品着茶中的苦涩味道，竟然深感同受，茶道的内涵让他惊喜。
“阿瞒，正日临近，祭祖、祭天要忙得不亦乐乎，你还是等出了正月再忙外事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嵩忽然开口。
曹操顿时想起来了，曹嵩没有说透，岁末他还有一场和丁三妹的婚礼。
自从来到这世上，一年到头都在忙碌，不是在算计，就是在防备被别人算计，确实该休息休息了。
“父亲，岳父，我最近让他们酿的五粮酒，你们俩喝点，我出去跟曹洪喝酒去了！”聊得差不多了，曹操行了礼，走出了书房。
宋奇前段时间就说要跟他好好喝一场，他总是很忙，今日就约下了。
怡红院天字号包房里，曹洪忙着安排接下来的节目，典韦和夏侯惇在门口走廊里坐着看一楼的节目，曹金曹银等人，散落在各个角落。
曹操和宋奇两人在房间里品着各式各样的酒水。
怡红院是洛阳城最有名的夜总会，可以坐在栏杆边看一楼舞台上的表演，也可以在房间里点节目或者喝酒聊天。
宋奇喝着闷酒，话不多，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不时地打量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曹操也不着急，慢慢地品着葡萄酒，他把东汉的酿酒技术向前推进了小小的一步，除了白酒，红酒、啤酒也在青楼里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口感一般，发展潜力巨大。
宋奇灌了一会酒，终究还是没有他的养气功夫好，“我姐想见你！”
曹操嗯了一声，喝了口酒，忽然反应了过来，差点没呛到。
宋奇只有一个姐姐宋皇后！
上次在皇家戏剧院演出时，坐在董太后身边的宋皇后？
那女人年龄不大，被宫中礼仪训练得面若寒霜，目无表情。
那天，轻轻一瞥，暗香涌动，让他心脏狂跳，一夜失眠。
她想见他？
“这……不太好吧！”他有点紧张，更有点期待。
在这个时代，他没敢做过一件任性的事情，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但是这一次，他动心了。
“都怪我，每次见姐姐，就喜欢讲你的故事，她好奇了。”宋奇猛灌了一杯白酒，“这是灭门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