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怪异
关于平湖司的传闻，刘渊曾经在刚刚当捕快的时候，听带他的那个老捕头提起过。
他对刘渊说，平湖司这个地方，表面上看是针对江湖人士设立的组织，专门应对那些武功高强的罪犯，但实际上在平湖司内部，还有一个特殊部门。
这个部门所处理的事情，和平湖司要处理的事情截然不同，他们负责处理的，是天下间那些稀奇古怪，疑似有怪异恶灵出没的怪事。
这个部门不好进，只有巡捕以上的职位才有接触这个部门的权利，其他的捕快哪怕是平湖司之人，对这个部门都知之甚少。
而这，也是平湖司为何拥有这么高权利的原因所在。
以前刘渊没把老捕头的话放在心上，在曾经的他看来，这种事情就和坊间流传的那些怪奇志异差不多，都是道听途说的传闻，就只用来听一乐呵，不用真的将其放在心上。
只是到了今天，见到了郑鸿这位平湖司巡捕，再看他在听到有鬼怪之时的奇怪反应，这让刘渊想起了以前那位老捕头说的那些故事。
如果老捕头说的是真的，那这次顾家灭门一案，极有可能真的是鬼怪所为……
不过，若真是鬼怪，那作为平湖司巡捕的郑鸿，或许真的有应对的办法。
正待刘渊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郑鸿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刘渊看到了医馆的牌匾。
冬韶医馆到了。
……
夜晚，月朗星稀，衙门的捕快已经按照郑鸿的嘱托隐藏在暗处，同时刘渊也派了两名身手还算不错的捕快保护住有可能被暗杀的顾尘。
等做好这一切，刘渊才与郑鸿集合，两人躲在高处观察着下方的冬韶医馆，等待着刘大石过来。
“刘大石今天会来吗？”
观察的中途，刘渊对郑鸿问道。
郑鸿视线没有移动分毫，语气平淡的道：
“不管刘大石是想要杀掉顾尘，还是想要找顾尘说什么事情，他都必须在今天或者明天过来，不然等到宁州顾家之人来此，他也就没机会了。”
“说的也是……”
刘渊点头应道。
刘大石究竟是不是顾家灭门案的凶手，刘渊不清楚。
但通过对街坊邻里的调查，以及对目击商贩的询问，不难看出刘大石知道顾尘就在医馆内部养伤，刘大石或许找顾尘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在医馆外面徘徊。
在顾家服侍了这么多年的刘大石知道顾家审核的事情，或许他猜不到顾家会派人来查案，但也知道宁州顾家之人很快就会过来，不是明日就是后天。
顾家来此，或许会将顾尘接走，接到宁州顾家的主家中去，到了那时不管刘大石想对顾尘做什么都没机会了，所以若刘大石真的找顾尘有事，他今天必定会出现。
时间一点点的往后推移，随着子时打更人的敲锣声响起，刘渊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刀柄。
或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也或许是想要知道的更多，刘渊忍不住对郑鸿问道：
“郑大人，有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既然不知道要不要问，就别问。”
郑鸿冷声说道，刘渊一窒，沉默好久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从以前的衙门长辈那里，听说过一个传闻，说平湖司内部，有特殊的…专门处理传闻中妖物的部门，这…是真的吗？”
刘渊有些忐忑的询问，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到郑鸿依旧冰冷的回应，却没想到郑鸿在安静了几息后，忽然问道：
“你想知道？”
“…我只想知道，我们要对付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是…传闻中的妖怪…”
“这世间没有妖怪。”郑鸿淡淡的说着，紧接着又补充道：“也没有鬼物。”
刘渊皱眉，正要询问，却又听郑鸿道：
“但世间确实有令人无法解释，远超人力所能抗衡的东西，而那种东西——”
郑鸿说道这里，忽然站起身来。
刘渊先是对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紧接着便看到两人的下方，有一个披着麻布斗篷，将头隐藏在斗篷内部的可疑人影。
那人影在月光照耀过后的阴影中行走，让刘渊一时未曾注意到他，而比他武功要强上一些的郑鸿，却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提前做出了反应。
“——被称之为【怪异】！”
郑鸿这才说出了后面的话，接着双脚的力道猛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奔下方的人影而去！
好快的速度！
眼见郑鸿几乎是瞬间消失在自己身边，刘渊瞪大双眼，并同时在心中发出感叹。
而那郑鸿却已经在从上方飞奔而下的途中，抽出了自己的刀刃，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光线闪动，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银线，袭向麻袍人影的要害处！
这一刀凌厉迅猛，若是换做刘渊自己面对这一刀，他绝对无法躲过和抵挡。
然而，就是这刘渊认为无法躲过和抵挡的一刀，却被那麻袍人影挡住了！
面对着几乎致命的一击，麻袍人影没有躲避的想法，他用着比郑鸿还要快的速度抬起隐藏在斗篷下的双手，仿佛是要用这双手来挡下这致命一击那般。
他不要自己的手了吗！？
见此一幕的刘渊心中震惊，以他的视角来看，他甚至已经预见了麻袍人影双手被郑鸿斩断的未来。
可出乎刘渊意料，也让郑鸿大吃一惊的是，他那能够将普通人身体拦腰斩断的一刀，竟然被麻袍人影的双手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
叮——！
金属交接的清脆声响在昏暗的街道上回响，那是郑鸿长刀与麻袍人影双手手臂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刘渊与郑鸿均是一怔。
刘渊是在想这麻袍人影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什么武器，而郑鸿的反应却要比他快上不少，当见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未能奏效，反而被敌人挡住的时候，郑鸿就做出了反应。
他迅速的抽刀回退，身体朝后方仰去。
也便是在他往后仰去的同一瞬间，两道同样在夜空中闪烁的银芒，从他的身前交错划过，就与他后仰的身体相差了几毫米的距离。
刺目的寒光在眼前闪过，郑鸿瞳孔收缩，脚下连点，借住内息与自身气力，转瞬间远离了眼前的麻袍人影。
远离的同时，郑鸿还时刻戒备着避免对方乘胜追击的攻击自己，但让他意外的是，麻袍人影并没有攻击郑鸿，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只是因为刚才的动作与短暂的交锋，让麻袍人影头上的兜帽被掀开，隐藏着双手的长袖也片片断裂化作一条条的麻布掉落在地。
而当见到此人面容与双手手臂的时候，刘渊是真正的被震惊到了。
来人的样貌与刘郑二人预料的别无二致，正是刘大石本人，这点倒是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可真正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刘大石的双手上！
那双本应该是血肉的双手，此刻竟然变成了两把锋利的长刀，且长刀并不像是拼接在刘大石双手之上的，反而更像是从刘大石身体里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仿佛天生便是如此！
更让人惊讶的是刘大石的嘴巴，他的嘴巴没有嘴唇，和变成长刀的双手一样，都像是天生就是长成这个样子似的，而此刻这个没有嘴巴的怪物，正用着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站在眼前的郑鸿。
“这…就是怪异？”
见到刘大石的模样，刘渊首次理解到了‘怪异’这个词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