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人的王爷(上)
王爷真的迷人!
只是一眼,上官无汲就已心神荡漾。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柔软舒适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卧房内。初冬的阳光洒落窗前,整个房间显得柔和而温馨。她警觉地倾听片刻,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从床上跳了下来,转过精美的屏风,正要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一抬头就看到了王爷那张完美到近乎虚幻的面孔。
他的肤色依然白得不可思议,但已没有了那失色的黯淡,蒙上了一层美玉般的光泽。最独特也最迷人的是他那双子夜般漆黑的眼眸,神秘、遥远、虚无、缥缈,可当他看着某样事物时又显得极为专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近乎神奇的、勾魂夺魄的魅力,当他那柔和的目光往自己看来时,上官无汲脸颊突然泛起了两片红云。她就像梦游一般,恍恍惚惚地走到他的跟前,身体几乎就贴着他的胸膛,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
“姑娘醒了?”裕王既不回避也不迎合她的亲密举动,轻声问道。当他的声音传入耳内,上官无汲的心神竟起了一丝异样的动荡。
她呆呆地点头,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软化了。
“咚!”“咚!”
敲门声从身后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神秘的节奏,就像寺院里洪亮的钟声,令人神智一振。上官无汲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地向后退去。一个高大伟岸的老人已经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年纪至少有六十开外,也许还要更大,但却毫无苍老之态,依旧身形魁梧、神采不凡。
“公子,”他笔直地走进来,声音洪亮而干脆,“奴才奉命前来,带客人参观别院。”
对于他的不请自入,裕王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柔声答道:“我和这位姑娘还有话要说,你稍候片刻。”
“是。”老人微一行礼,又快步地走了出去。
上官无汲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为刚才的举动尴尬不已,红着脸道:“我……我刚才有点头晕……”
裕王微笑道:“姑娘请坐下说吧!”
“不……不用了!”上官无汲急忙道,“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陆承风说王爷你要见我,所以我才……才进来看看怎么回事。至于那间密室……也不关我的事!我是被人陷害的!”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裕王的反应,见他含笑不语,还以为他不信,急忙又加重了语气,“是真的!有人躲在屋内要行刺王爷,我想阻止他,谁知地板突然就裂开,我就掉了下去。我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王爷在……在休息,我是绝不会去打扰的。都是那个刺客搞的鬼!一定是他按下了机关!”
裕王就这么温柔地注视着她,直到她把话讲完,才微笑道:“姑娘是我的恩人,不必如此拘束。”
“恩人?”上官无汲先是一愣,这才想起昨晚替裕王驱寒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呵……这只是凑巧而已!既然王爷无恙,我就告辞了。”
她也不等裕王回答,撒腿便走,生怕多留一刻再多一分风险。——毕竟她闯入庄园的动机并不像她所解释的这般光明磊落。
“上官姑娘请留步,”裕王温柔地叫住了她,“即便姑娘要走,也得让我表达一下谢意才是。”
“你叫我什么?”上官无汲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
“姑娘昏迷的这段时间,足够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是陆承风告诉你的?”上官无汲微微变了脸色,“还是你派人调查我?”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内力耗损,可能一时无法醒来。我总得设法知会姑娘的亲人或朋友一声,以免他们为你担忧。幸而寒公子就在城中,他今晨已经来过了。”
“寒枫来过了?那他人呢?”
“寒公子已经离开苏州,他要我们转告姑娘,让你多多保重,等到京师再会。”
“什么!”上官无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走了?”
寒枫不但来过这里,还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这……这怎么可能!
“听陆统领说,寒公子有要事在身。正巧我过两日也要进京,姑娘若不嫌弃,可以与我们同行。”
“你怎么会认识寒枫?”上官无汲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径自问道,“还有,为何陆承风说三日之内会派人来找我?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认识我?”
“是我让他留意姑娘的。”
“为什么?我们认识吗?”
“正因为不认识,才会好奇。我的本意是想请姑娘来做客的,可能是陆统领传达有误,若因此给姑娘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既然你不认识我,就根本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又哪来的好奇心呢?除非是别有居心!”
“姑娘此话未免有些武断了。不认识不代表没有听说过,而好奇心也不代表别有居心。”
“那你说,你叫我留下来干什么?我都跟你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要行刺你,故意打开了机关,害我掉进密室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我要真想害你,昨晚就已经得手了,还用得着替你运功驱寒吗?”
“我当然相信姑娘的话。请姑娘留步,正是为了表示我的谢意。”
“谢我?”上官无汲闻言一愣,“你的病好了?”
“陈年顽疾,自然没有这么容易痊愈。不过也缓解许多了,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上官无汲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在她的目光审视中,这位尊贵的王爷始终温柔可亲、吟吟含笑。细想起来,他从头到尾并未流落出半分责备之意,反倒是她做贼心虚,一直追问不休、咄咄逼人。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功劳,侥幸而已!”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没话找话,“对了,像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不是一向自称‘本王’、‘本宫’之类的吗?你倒是挺没架子的嘛!还有,你身为王爷为何不住在王府,却屈居在这座民宅里?”
“我也算半个江湖人,若还自摆姿态,岂非惹人反感?”裕王微笑道,“至于这座宅子,它的主人是我母妃的一位亲眷,我每年都会在此借住些时日。”
“是每年冬天来这养病吧?”
“姑娘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这还用猜嘛!”眼见生命没有威胁,上官无汲不由地本性毕露,笑嘻嘻地道,“京城的冬天那么冷,就连没生病的人都难熬,何况是你。对了,你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体内的寒气早已侵入经脉骨髓,光泡热水有个屁用!要不是我的独门内功,你早就冻成冰棍了!”
面对她的粗俗,裕王丝毫不以为杵,微笑着道:“姑娘练的是‘火神’的独门内功,的确不同凡响。”
“你怎么知道?是寒枫告诉你的?”
“我说过。姑娘昏迷的这段时间,足够我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你倒是神通广大啊!”上官无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得十分奸诈,“你不是邀我一同进京吗?那你想不想让我这位火神的传人在途中继续替你运功驱寒呢?”
“姑娘愿意吗?”
“那得看你有没有诚意咯!你要知道,就算是普通的大夫出诊,也是要收诊金的。我当然也得拿到我应得的那份报酬。”
“这是自然。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报酬?”
“当然不是银子啦!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只要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你就要答应。当然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对你本人造成什么伤害。”
“看姑娘的样子,似乎已经想好了。”
“对啊!”上官无汲若无其事地道,“你要你杀一个人。他应该是你的属下,此刻就在这座庄园里。”
“是谁?”
“南宫绝。”
“姑娘要杀的人是他?”裕王看了她一眼,笑容隐隐有些深意,“我可以答应你。”
他毫不迟疑的回答以及轻松随意的语气深深地刺伤了上官无汲,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原本柔和的目光也顿时变得冰冷:“你真要杀了他?就为了医治自己的病,你就心安理得地要牺牲他?”
“这不是姑娘想要的吗?”
“我想怎么样是我的事儿!可他是你的手下!难道在你眼中,他的命就不值一文吗?他……他……”
他是与众不同的,你知道吗?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突然意识到,在裕王以及其他人的眼中,南宫绝与世上的任何人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对她才具有特殊的意义。
只是对她一人而言……
裕王还在等着她的下文。
“算了!”她努力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但对裕王的态度已明显不如先前友善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犯不着为他浪费一件事!”
“那姑娘还想让我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不过……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可以。”
“那两个问题呢?”
裕王笑了笑,柔声道:“我可以回答三个问题。一件事再加三个问题,这是我可以承诺姑娘的。”
“三个?”上官无汲歪头想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这个报酬的实际价值,片刻才点头道,“好吧!那我先问第一个!你到底为什么留意我?总不是听说我偷了飞仙剑,要抓我去白雪城领赏金吧?”
“我之所以留意姑娘,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南宫绝。”
“因为南宫绝?”尽管她前一句还再说南宫绝的死活与她无关,但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为……为什么?”
裕王不答反问:“姑娘可知道南宫绝都为我做些什么?”
“这我上哪知道!”上官无汲不屑地一声冷哼,耳朵却不由竖了起来。
“他是我手下卫队的首领,负责替我训练优秀且忠心的武士。”
“简单地说,就是替你训练杀手咯?”上官无汲毫不客气地道,“你那些杀气冲天的黑衣武士,总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吧?”
裕王坦然道:“他们的确会为我做一些秘密的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绝不仅是卫队的首领,更是卫队的灵魂。他一直很优秀,从未让我失望过,直到两个多月前。我派他去岭南办事,可他却在余杭一带徘徊不前。我一时好奇,就让人调查了他那几日的行踪,因而知道了姑娘。我很好奇那是一位怎样的姑娘,所以让人绘下图像,要陆承风稍加留意。”
上官无汲的心微微一颤。
南宫绝没有说谎,他在余杭逗留的那几日的确是为了她!
“我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你过问吗?”她板着脸道,“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是南宫绝的私事,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他只是替你办事,又不是卖身给你!”
“但他把命卖给了我。他的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给我造成损失。”
“你……”上官无汲想要反驳,但想想又忍住,只是一声冷哼,扭头去看着墙壁。
这一刻,迷人的王爷似乎没有那么迷人了。
“姑娘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剩下两个问题也先留着,我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来问你。你不是说要进京吗?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可能要劳烦姑娘再等两天。我有一位朋友很喜欢苏州,想要多逗留几日。”
上官无汲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朋友啊!但愿你某天别为了蝇头小利而把他也给卖了!”
裕王莞尔一笑,也不接话,转而看向门外,淡淡道:“你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那位高大健硕的老人已经闻声走了进来。
“带上官小姐四下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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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
遵照裕王的吩咐,老人在前头领路,而这座庄园昨晚的刺客、今日的贵宾——我们的上官大小姐则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就这么闲步漫游。上官无汲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老人的介绍,一边盯着老人高大魁梧的背影。她隐隐觉得这个老头不太寻常,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寻常。就像方才他敲的那两下门,竟让她原本恍惚的神智猛然一振,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
从老人的介绍中,上官无汲得知他姓卢,是这座庄园的管家。庄园的外院住着姓李的富商一家,与裕王所住的内院由一堵围墙隔绝。那些黑衣武士平时也在外园休息,只有值勤时才能进到里面。
“庄园里的每条路都有守卫把守,上官小姐千万别为了避开他们而走小道,那样极易中毒。”
“我已经领教过啦!”上官无汲苦笑着打量四周,突然指向左边的一条石头小径,小径深入竹林之中,尽头是一座小小的院子,“那个院子是谁住的?看起来倒很清幽别致,没人住的话我就暂时住这吧!”
“这是唐姑娘的住处。”
“哪位唐姑娘?不会是那个骑术糟糕的大小姐吧?”上官无汲的脑子浮现那个青裳少女稚气未脱的脸,不屑的道,“她是你们王爷的亲戚?”
“唐姑娘是公子的贵客,今日出门游玩了。至于小姐所说的人,小的并不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给人当管家啊?”上官无汲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再说你这把年纪当管家不会太老了些?你多少岁?六十?七十?你会武功吗?”
“小姐还是问些与园子相关的吧!”
这老头……
上官无汲心中的疑问更浓,但还是说不出个古怪来,只好又指向竹林中的小径道:“你不是说每条路都有人把守吗?我怎么没瞧见人?”
“唐姑娘喜欢清净,不想有人打扰,所以公子下令撤去附近的守卫。”
“原来他说的朋友就是这位唐姑娘啊!”上官无汲恍然而悟,“难怪不肯回京呢,原来是要陪伴佳人。”
“小姐所住的听雨阁就在前方,请随我来。”
“我也喜欢清静,也不想被人打扰,那你们公子是不是也能撤去我住处的守卫呢?”
“小的会将小姐的意思传达给公子。”
“还有!给我准备一个练拳用的木人桩,材质一定要榆木的,这样才能硬度适中,结实耐用。晚饭前必须准备好!”她说着伸了个懒腰,“再不练练拳脚,我整个人都要生锈了。”
还没等老人回答,远处就传来了一声轻笑,紧接着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由远至近,徐徐飘来:“岂止是人,我瞧你的脑袋也快生锈了。”
“谁!给我滚出来!”上官无汲这才惊觉,慌忙四下找寻声音的来源。
又是一声悦耳的轻笑,她的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长身玉立、白衣长袍、俊逸出尘。一看到此人,上官无汲的满腔怒气顿时化为了满心惊喜。
“师……师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授授业恩师、那个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覆天帮帮主搞得满城风雨的“金钱先生”。
“竟敢叫我滚出来,你好大的胆子啊!”金钱先生还是老样子,天生的飘逸气质,以及一丝淡淡的高傲与冷漠。唯一不同的是,他脸颊上的那道月牙型的疤痕已经不见了,俊美的面容愈发完美无瑕。当他的目光落到上官无汲的脸上,那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睛变得异常柔和,有点冷漠的脸上也绽开了亲切的笑容,“好久不见了,丫头!”
上官无汲呆呆地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我唯一的徒儿。”
“你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见我?”
金钱先生微微皱起眉,但眼中却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这是一个徒弟跟师父说话的态度吗?跟我说话还直接称呼‘你’。这般不懂规矩,真不知道叶孤城是怎么教你的。”
“我不是太惊讶了嘛!”上官无汲委屈地撇着嘴,“您到底来干嘛啊?我可不信您是专程来看我的!”
“除了看你之外,我还想看望一位故人,不知他近些年过得可好?”
上官无汲正要问他的故人是谁,一旁的卢管家突然叹了口气,道:“总算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
“什么!”上官无汲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您跟这老头……”
话还没说完,她的后脑勺已经着了金钱先生一巴掌,这位和颜悦色的恩师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怒意,冷喝道:“放肆!老头是你能叫的吗?你这丫头实在放肆!你嘴里再敢有一句不敬,我决不轻饶!”
“我……我……”上官无汲看看她,又看看老人,又伸手摸摸被拍疼的后脑勺,郁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老头……
“我什么我?还不给我赔礼道歉?”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道哪门子的歉啊!”上官无汲简直是欲哭无泪,就这么直直地指着老人,辩解道,“他明明是裕王的管家啊!我怎么会知道你跟他有关系?又怎么会想到你能跑到这来看他?何况这里防卫森严,又是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去哪里,还需要看地点看时辰吗?”金钱先生洒然道,“是你自己身手太差,进这种地方还能被人抓住?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没用的徒弟。”
“这怎么能怪我?是他们耍阴招,在树叶上洒迷药的。不然别说那些草包武士,就是陆承风也不是我的对……”上官无汲突然全身一震,停了海口。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远处的小道上,两人正远远地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正是“七杀”之首陆承风,而在他的身边,那个白衣如雪的美男子自然就是南宫绝了。他们二人虽然同行,但都各自寒着脸,互不答话也互不理睬,就好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突然走到了一起。他们也同时发觉了上官无汲等人。不同的是,陆承风看的是金钱先生,而南宫绝则似乎瞄了她若有若无的一眼,就这么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当他的目光往自己投来时(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上官无汲不争气地微微一颤。
陆承风朝他们走来。
“这位是我的朋友!”上官无汲急忙抢先解释,“他是来看我的!”
陆承风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径自走到金钱先生跟前,抱拳道:“晚辈陆承风。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你就是陆承风?”金钱先生傲然一笑,“老夫有何贵干,需要你来过问吗?”
“烦请先生示下,晚辈也好回复公子。”
“老夫欣赏你,才肯回答你的话。告诉你主子,老夫是来看望朋友的。”
“是。先生请自便,晚辈这就吩咐下去,免得有人扫了先生的雅兴。”
陆承风说完又一抱拳,就那么转身走了。——穿越重重守卫,大摇大摆地进到别人的地盘,对方竟然还对他说“请自便”,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恐怕只有在金钱先生的身上才有可能发生。
金钱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射出了赞许之色,点头道:“这小子还不错。”上官无汲哂道:“可他还是怕你啊!”
“不。他是那种绝不会惧怕任何事的人。如果我的目的是对他的主子不利,他方才就会毫不犹豫地跟我拼命。”金钱先生说着转向卢管家,问道,“那个白衣小子是谁?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他叫南宫绝。”
“姓南宫的……”金钱先生略一沉吟,恍然道,“难道瞧着眼熟,原来是南宫凌箫的儿子。这小子长得不错,颇有当年‘白衣玉箫’的风采。”
上官无汲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现出“南宫绝是谁”的困惑表情。但金钱先生丝毫不吃她这套,毫不客气地道:“这小子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上官无汲猝不及防,脸红了起来。“什……什么呀!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再说……他刚才又没有看我。”
“说话结巴,看来你对他也有点意思。”
“你少胡说八道!”上官无汲急了,也顾不得师徒尊卑,没好气地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不是也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老婆?”
金钱先生这回倒没有生气,反而向卢管家笑道:“您瞧瞧!这就是我教的好徒弟!为了一个小子就顶撞起自己的恩师来了。”
卢管家亦笑着道:“我瞧她比你要好一点。她不过是叫我一声老头,至少还承认我比她老。而你却当着我的面自称‘老夫’,又将我这把老骨头置身何处?”
上官无汲惊呆地看着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样对金钱先生说话的人。就是叶孤城,对着金钱先生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前辈。
这老头……
“哎呀!”后脑勺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巴掌,这回她疼得叫出了声。
“你这是什么眼神?”金钱先生不悦地道,“既然他老人家不跟你计较,那我也暂且饶你一回。下次不许这般没礼貌,听到没有?要好好跟老人家学剑。”
“您说什么?”上官无汲上上下下打量着老人,惊讶地合不拢嘴,“让我跟他学剑?您没开玩笑吧?”
“你这丫头怎么屡教不改?什么‘他’‘他’的,还不给我跪下磕头。”
“磕头?你以前教我的时候,我也没磕过头啊!现在要我向这个老……向他磕头?”
卢管家微笑道:“他开玩笑的,小姐不必当真。”
“您叫她小姐?”这回轮到金钱先生大吃一惊了,“这……这成何体统!”
“你也懂什么叫体统?”卢管家反问。
金钱先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您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个好榜样。那我走就是了,保重!”
“喂!等等……”上官无汲正要阻拦,金钱先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如此轻功、如此身法,就算增添十倍的守卫也是徒然。即便以她的眼力,也没有看出金钱先生离开的路径,甚至连他从哪个方向走的都茫然无知。不过此刻她最震惊的并不是金钱先生的身法究竟有多快、轻功又有多高明,而是眼前这个高大的老人。
这老头……
果然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