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凶手（三）
都怪那个姓萧的混蛋！
要怀疑闻聚福就怀疑好了，干嘛要巴巴地跑来告诉她？她要是把他的怀疑告诉闻聚福吧，这姓萧的混蛋非掐死她不可。可要是不说，又觉得自己不够朋友，害得她也只能折中一下，暂时躲着闻聚福了。突然少了这么一个帮手，她想要解开圣火#枪、小叶、刺杀毕情的真凶等一系列难题就会更加困难。而在这个陌生的都城里，除了闻聚福与假寒枫之外，她唯一熟悉也愿意去相信的也只有俞祈信了。何况这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性格，似乎都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无论从理智还是从情感的角度，她都很难拒绝俞祈信的提议。
上官无汲略一思索，整理了下这几天来发生的怪事，包括圣火#枪、小叶、血衣男子等等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俞祈信。但出于一丝自私的想法，她并没有说出她在故园山庄的遭遇。——老爷子的恩情，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她心里的小秘密了。她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好像别人会抢夺这份恩情似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由崇文门进入内城，穿过两条大街，拐进了一个简陋的小巷里。这个小巷零星散布了十几家小店，但店里的陈设都十分简陋，通往内屋的小门前都挂了深色的门帘。个别小店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大部分连人影都没有，整条巷子冷冷清清，一点都不像做生意的模样。
俞祈信平静地听完她的诉说，在一家店面前停了下来。
“这么样？”上官无汲急切地问，“你也认为圣火#枪、小叶，还有打伤毕情的凶手其实是同一个人吧？他一定知道我来京的目的，所以装神弄鬼，想干扰我的视线。”
俞祈信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们或许是同一个人，但我不认为他做这么多事是为了干扰你。姑娘想想，毕情受伤一事何等轰动，有多少人像你一样要找出凶手。这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是，凭什么姑娘就一定能做到呢？倘若凶手不想被你找到，只要保存沉默即可，又何必假扮小叶来接近你，反而给你留下线索呢？”
“那你说是为什么？”
“在下以为，这个小叶根本不是怕你找到他，而是怕你找不到，所以才要给你这么多的提示。”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呢？我跟其他想抓凶手的人没什么区别啊！”
“真的没有差别吗？”
上官无汲闻言一愣。
“姑娘方才说，那个血衣男子是你的梦中人，而小叶又是你曾经使用过的名字。你跟其他人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你与这个凶手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你胡说！”上官无汲脱口而出。
俞祈信微笑道：“在下是不是胡说，姑娘心中自有决断。其实要弄清这一切很容易。”
“容易？”
“不错。姑娘眼前发生的种种看似离奇，也似乎难以捉摸，但有一样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
“什么东西？”
“就是圣火#枪使用过的那把红缨枪。姑娘不是很肯定锦囊中的红缨来自圣火#吗？只要我们能找到这柄枪，相信能够解开许多谜团，说不定帮助姑娘记起一些往事。”
“你怀疑我在大漠的三年与圣火#枪有关联？”
俞祈信反问道：“难道姑娘不曾这样怀疑？”
上官无汲没有说话。她咬着唇，似乎陷入了沉思。
三年的时光、神秘的血衣男子、邪恶的圣火#枪，这一切的秘密，真的就藏在被她遗忘的记忆中吗？只要她重拾这段记忆，那毕情受伤的真相、杀死瞿潭宇的凶手以及血衣男子的真面目，所有的疑问都能一一解答？
“姑娘久闯江湖，想必懂得一些唇典吧？”俞祈信突然道，“要是不懂的话，这条巷子只怕不会欢迎我们。”
“唇典？”上官无汲这才回过神来，“你指的是切口黑话吗？我只能说勉强听的懂，但却不会说。”
“这里的商铺只做老江湖的生意，有好东西也只会卖给懂行的人。我们两人都不懂唇典切口，只怕没那么容易买到姑娘所要的东西。”
“这有什么难的！”上官无汲拍了拍自己的钱袋，笑道，“有一样东西可比任何唇典有用的多。”
俞祈信会意，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她走进左手旁的一家小店。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正靠在柜台上打着盹。上官无汲也不废话，径自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元宝来，便随手扔到桌上。金子落下的声音响起，这个懒洋洋的小伙子便抬起头来，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人，疑惑地道：“姑娘这是……”
“把我要的货拿来，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姑娘想要什么？”
“易容用的所有东西，要足够一个月的用量。”
“易容用的？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你不想做这笔买卖了？”上官无汲微微一笑，伸手便要取回桌上的金子，但另一只手却比她快了一步。
“姑娘息怒！”小伙子将金子牢牢握在手中，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出手就是五十两黄金，天底下还有什么买卖是做不成的？姑娘请稍侯片刻，里头有位客人正在挑货，等他出来了，小的马上为您准备。”
说着便搬出了椅子，殷勤地招呼两人坐下。
上官无汲看着通往里屋的黑色门帘，微笑道：“里头的客人想必是个懂行的？”
小伙子点头道：“他跟姑娘一样，也是要买易容用的东西。依小的看，他可是个大行家。等下就按他要的清单，给姑娘也来一份，如何？”
“哦？是个易容高手吗？”上官无汲来了点兴趣。
郑文璇的伤也不知何时才能好转，西贝货的那张脸随时可能被人识破。如果能抓一个易容高手回去的话倒也是应急之策。于是，她闭上了眼睛，暗暗调息真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倾听里屋的动静。几个带着川音的人正在聊天，她只听懂了一两句，再往内有一个操标准官话的人在介绍货物，然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耳内：
“这些不行，我要最好的。”
上官无汲全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俞祈信惊讶地问。
“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这里先交给你了。”她快速地站起来，也不理会俞祈信诧异的目光，就匆匆跑出了小店。一直避到巷尾的隐秘处，她才停了下来
是血衣男子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买这么多易容用的东西，他想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上官无汲一转身就看到了寒枫那英俊的脸庞。他还是老样子，温和、沉稳、内敛，只是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
“那你呢？你怎么在这？你是在跟踪里面那个人？为什么你不戴面纱了？不怕被人瞧见你的真面目吗？”上官无汲反问。
面对她的连环追问，寒枫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柔笑意，轻声道：“我听说你跟萧执事动手了？还受了点伤？”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西贝货向你告状的？”
“是他打伤了你，要告状也是你来告才对啊！”
“我有什么好告状的？真当我怕了他吗？我只是看在你和老哥的面子上，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上官无汲一声冷哼，又道，“既然不是他说的，那一定是闻聚福吧？”
寒枫并不否认：“你出门也不知会闻老板一声，他很担心你。”
“还不是那个西贝货惹的祸！无缘无故怀疑闻聚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执事有萧执事的立场，你有你的立场。据我看，闻老板是真的关心你。先跟我回客栈吧！”
“你要回客栈？”上官无汲惊讶地道，“那西贝货怎么办？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出现在客栈，是要扮双胞胎啊？”
“萧执事有任务在身，从此刻开始我才是寒枫。”
“你们又调换身份了？是为了店里那个人吗？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长得跟老哥相似？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