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到贵地
大真朝延续九世,而今在位的同乐皇帝是第十位皇帝。
他在位二十载,始终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大真朝第九任皇帝惨败诸夷之后,割地赔款,国力迅速衰落。朝堂上,同乐皇帝先是在太后的控制下当了十余年傀儡,而后在宗室的各种逼迫下,才算是勉强掌控朝堂。
可是,太后一直隐身于后宫中,各种干预朝政。
而朝堂上,群臣也分裂成数个派系,争斗不休,也让同乐皇帝心力交瘁。
在外,诸夷仍对九州垂涎三尺,虎视眈眈。
加之二十年里,各地接连出现造反。可以说,同乐皇帝这二十余载的执政,寸功为例,反而要每日委曲求全。
现在,这个窝囊皇帝,死了!
李溪安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众生百态。
有喜悦,有悲伤,有抱头痛哭,也有欢呼雀跃。
一些人甚至大打出手,以至于这候车室里,充斥着各种方言,相互斥责,相互攻击……
大真朝,气运犹存啊。
从众生百态可以看出,还是有很多人支持大真朝。
也难怪,二百年沧海桑田,大真朝除了在初期大兴文字狱,各种镇压之外,世宗之后基本上都维持温和态度。
再加上二百年推行萨满,不断洗脑奴化,总会有一些顺民存在。
“爸,该上车了!”
李溪安推了一下李彦。
李彦这才从同乐皇帝驾崩的消息中缓过来。
他看了一眼李溪安,又看着明五常道:“明五先生,火车来了。”
明五常则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先上车吧!”
李彦很狗腿的过去帮明五常提起行李,而他之前拿着的箱子,则落在了李溪安手中。
他和明五常走在前面,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而李溪安则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好像一个小跟班。
三人,顺利登上了前往粤州的火车。
李彦和人换了车票,与明五常并肩而坐。
而李溪安则背靠背坐在两人身后。
明五常这个人,对大真朝有诸多不满。他痛恨文字狱,痛恨朝廷的软弱,痛恨官场腐败,但内心里却多少还是支持大真朝的正统。
“以目前的形式而言,朝廷不能出现太大的动荡。诸夷在外虎视眈眈,Gmd在内兴风作浪。如果朝廷真的出现动荡,那么对九州来说,势必会引发一场灾难。只是,太子年幼,老朽担心太后会再次出山,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明五常,应该算是老派的学者,或者说更想是保皇党一流。
李彦似乎也不想和明五常进行争论,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明五常说的不无道理。朝代更迭,必然会引发动荡。如果在以前,那一切都还好说。可如今,多了一个诸夷的因素,也就使得这时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他不时和明五常交谈几句,但更多时候,则是在沉思。
李溪安默默聆听两人的谈话,内心里却有诸多的感慨:树欲静而风不止。明五常希望的是一种和平过渡,可惜终究是一种痴心妄想。等小皇帝登基,时局一定会变得更混乱。诸夷嘴上说的好听,但内心里可不会希望九州能够平稳。九州越乱,他们就越容易浑水摸鱼,越容易获得好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破败的九州。
也许是受到了同乐皇帝驾崩的影响,明五常的兴致不算太高。
而李彦见他有些疲惫,也就没有继续叨扰,而是回到李溪安身边坐下。
“爸,什么时候能到粤州?”
“估计,明天傍晚吧。”
“这么久?”
“这已经算快了,只要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咱们就可以睡在床上了。”
李彦说着,也露出了疲惫之色。
“爸,那你先休息,等咱们到了粤州,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做主呢。”
“那我先眯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叫我就好。”
李彦靠在李溪安的肩膀上,很快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他确实累坏了!
从救出李溪安到现在,整整五天时间,他们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奔波赶路。如果不是狐仙弥补了李溪安的根骨,他早就顶不住了。李彦虽然身体不差,但终究是个书生。这一路折腾下来,对他而言,也是心力憔悴。
李溪安轻轻挪了一下身子,让李彦能睡的舒服一点。
他从挎包里,取出赵光明那本鹰爪功,慢慢翻阅起来。
这本秘籍,有点年月了,书页都有些发黄。里面图文并茂,除了有鹰爪功的招数,还有修炼鹰爪功所需要的秘药配方,以及前人修炼鹰爪功的心得与注解。这算是一本真传秘籍,如果流入江湖,一定会引发争抢。
赵光明果然是个好爽之人,就那么轻松的把秘籍送给李溪安。
李溪安心里,也是非常感动。
秘籍页数不多,一共十九页。
李溪安看的很慢,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夜。
说来奇怪,自得到了狐仙馈赠后,他的精神就非常好。哪怕是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仍旧显得是精神抖擞。
“还是年轻啊!”
明五常吃着火车上提供的饭菜,笑呵呵道:“老朽年轻时也是如此,一整夜不睡,第二天也不会感觉疲惫。现在,确是真的老了。颠簸了一夜,就全身酸痛。”
“学生也是如此。对了,学生这里有一个方子,能起到补身效果。不瞒先生说,犬子小时候身体羸弱的紧,就是靠着着补元汤,才慢慢好转。待会儿学生写下来,先生回去后可以照方抓药,说不定能有一些效果。”
“心湖还通医术?”
“略知一二。”
“那不知,在心湖看来,是咱们这九州医术好,还是夷人的医术高明呢?”
“这要看怎么说。”说起医术,李彦就没了那么多的顾虑,“夷人医术,主要是借助外力,虽见效奇快,但多治标不治本;我九州医术,历经数千年积累沉淀,那是无数先人的智慧结晶。我们主张标本兼治,从根本找病因。一个好医生,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有所建树。不似夷人医术,借助外力,学个几年就有效果。”
“那心湖觉得,是咱们九州医术高明喽?”
“那是自然!”李彦笑道:“身为九州人,难不成不相信老祖宗的传承,而去相信那些夷人?学生也见过一些夷人治病的手段,见效确实快,但借助药品居多,对元气伤害太大。相比较起来,当然还是咱们高明。”
李溪安突然插了一句,“说穿了,夷人的医学研究,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而我们,则是为治病救人。九州医术如隐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而夷人更喜欢炒作和宣传,为的是能卖出更多的药品来赚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明五常和李彦顿时眼睛一亮,看向李溪安。
“好诗句啊!”
明五常则道:“贤侄,你这诗句,从何而来?”
李溪安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道:“不过是晚辈妙手偶得,令先生见笑了。”
他忘记了,这个世界,并非他原来的世界。
虽然轨迹相似,但有太多细节不同。这个世界,没有唐宋元明,自然也就不会有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当然了这个世界也有流传千古的名篇,也有脍炙人口的诗词,但却没有李溪安前世所熟悉的那些文章……
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似乎,有搞头啊!
李溪安虽然不是计算机,也记不得前世所有的文章。
可一些耳熟能详的,还是可以抄写下来。
蛊师,不能展现出来,那么一个文抄公的身份,是不是能够给予蛊师更好的掩护呢?
李溪安有点心动了。
“心湖啊,令郎才学,非同一般。如果不去读书,那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这样,老朽愿做中人,推荐令郎来粤州大学学习。只要他好好学,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为我九州扬名。”
“这个……”
“心湖可有为难?”
“不瞒先生,确实有点难处。”
明五常很豪爽说道:“若你信得老朽,不妨说来,说不定老朽也能帮衬一二。”
“这个嘛……”李彦露出为难之色。他沉吟片刻,低声道:“犬子没有真正进过学。”
“哦?”
“犬子八岁之前,在私塾启蒙。八岁之后,因身体原因,就没有再进过学。他今之所以能出口成章,赖他平日里喜欢读书。我们那边的夫子家中有万卷藏书,他没事就会去找夫子借阅。说来惭愧,学生也不知道他读过什么书,也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平。若不是他今天表现,学生甚至不清楚,他还有这般才学。”
“如此说来,他是自学成才?”
“算是吧。”
明五常两眼放光,看的李溪安有点心虚。
“这其二呢……”
“还有其二?”
“不瞒先生,我父子如今,是在逃亡。”
“啊?”明五常大吃一惊道:“是何缘故?”
李溪安也吓了一跳,以为李彦要自爆身份。
他刚要开口阻止,李彦已说道:“我父子本是南湘人氏,在府城得罪了权贵,以至于不得已,才逃离家乡。此次来粤州,也是想要投奔亲戚,求一安身之所。至于进学,学生担心若暴露了,到时候会牵累到先生。”
你个戏精!
看着李彦那满脸的愁苦之色,李溪安不禁在心里偷笑。
老爹,真的是成熟了!半真半假,会演戏了,也会说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