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疑问(求追读月票)
从江南洲回到城区,已是下午。
李溪安请张黑仔吃饭,张黑仔选了一家竹升面的面馆。
“他家的云吞一流,而且实惠。”
张黑仔憨厚回答,点了两大碗云吞面,还要了两个卤猪手。
云吞面,的确实惠。
云吞个大,面也量足。
李溪安的饭量不算小,一碗云吞面下去,也觉得有六七分饱了。
而张黑仔的吃相就文雅许多,他先倒了一汤匙的红醋,然后夹一筷子面,蘸着红醋一口下去,然后慢慢品味。
“好吃吗?”
张黑仔笑道:“因人而异,我呀妈就喜欢这样吃,我也就跟着学会了。李生,你可以试试。”
“算了,下回吧。”
李溪安夹了个猪手,啃了起来。
“待会儿把大瓮放在后墙外面,不用放在院里。”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自有用处。等回头还要请你帮忙,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都行啊,看李生你方便。”
张黑仔没有在追问,而是继续品尝云吞面。
当晚,张黑仔找人把大瓮送到了李溪安的家中。
十五口大瓮,用了五辆大车,十几个人才算是把大瓮放好。
李彦站在大瓮前,有点迷糊。
这大瓮一个就有一二百斤,差不多到他脖子的高度。
“阿安,你弄这么大的瓮干什么?”
张黑仔这时候已经带人走了。
临走之前,李溪安还把他拉到旁边,叮嘱了一番。
他要张黑仔找人在庭院后面的江滩的斜坡上,挖十五个深两米,可以容纳一口大瓮的深坑。
至于做什么用,李溪安没有说明,张黑仔也没有询问。
这处江滩很冷清,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距离庭院大约二百米左右的距离,是一个非常冷清的地段。
在江滩与庭院之间,还有一片小树林。
张黑仔心里面是有些疑问的,但他很聪明的没有问出来。
在他心里,李溪安无疑是有本事的人。能够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置办了家业,在粤州站稳脚,还能在衙门里谋到差事。有钱,又有官身护体。而大李生也声名鹊起,隐隐有名士之风。这样的家庭,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能够去揣测的。交好李溪安,未来如果能在衙门里谋个帮身白役,对张黑仔而言,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所以,他才不会过问李溪安的事。
听到李彦询问,李溪安低声道:“炼蛊!”
李彦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用手拍打了两下大瓮的瓮身。
那冰凉的手感,让李彦心里有些发寒。
“阿安,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老豆,我做事,你放心。”
风险肯定会有那么一点风险,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都不能停下来。
朝堂上的事情,李溪安掺和不了,也没那个能力掺和。
可他重生在此方世界,路过这个人间,怎么都要留下一些痕迹才行。
但是,他首先要有自保的能力。
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老豆,保护好小姨一家。在这个基础上,再去谋划未来,还是大有可为。
“你的事情我不懂,相信你能自己处理好。”李彦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话锋一转道:“阿安,你说我这个年纪,还能练武吗?”
“练武?”
李溪安正在检查大瓮,听李彦这句话,他停下来,疑惑看着他。
“老豆,这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练武了?”
“也没什么,只是前日在街头,看到一伙打着红灯教名义的烂仔欺负人,所以就有了一点想法。”
“你不是有枪吗?”
“那玩意是可以在闹市拿出来的吗?而且,才几颗子弹。”
李溪安想起来老爹的枪法,忍不住笑了。
三十米距离,六颗子弹能全部脱靶的水准,好像的确没什么资格谈论枪法。
“老豆,你有空了多去姨夫那边练练枪,都好过你练武。”他从瓮口跳下来,拍了拍手道:“至于官府那边,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会找你麻烦。”
这本应该是一句让人感动的话语,可如果算上李溪安那一脸笑意,李彦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你别东拉西扯,给个痛快话。”
“说实话,老爹你这年纪,筋骨已经定型了,想要强身健体还行,但如果说练成姨夫那样的高手,怕是很难。”
“我又不想变成阿喵那种粗鲁的人,能防身就好。”
李溪安想了想,道:“鹰爪功里有一套擒拿术,专门针对关节下手。老豆你以前是郎中,应该在这方面有些根基。如果配合这擒拿术的话,说不定能练出点名堂。至少,三五个烂仔奈何不得你。”
“那你教我啊。”
“好!”
父子二人沿着后墙外的小径,溜溜达达的返回家中。
“其实吧,我还是有些资质的,当年你外公还夸过我。”
“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李彦颇有些骄傲道:“如果不是我当年太死板,不愿意跟你外公学,否则哪有阿喵什么事情。”
“你可就吹吧,老豆。”
李彦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可是听小姨说过,你当年就学了两天。外公说你是朽木不可雕。”
“造谣,完全是造谣,是你外公不肯用心教我。”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回到家里之后,李彦上楼看书去了。
李溪安则检查了一下院门,确认院门已经锁好,这才返回卧室。
两只小奶狗长了了许多,虽然看上去仍旧有些憨态,缺少了几分小时候的可爱。
特别是玄色,脊背上那一条红色有些发亮,当她发怒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熊犬的气势。
至于雪妖,则安静不少。它的体型比玄色还要大一圈,却很少叫嚷。可李溪安知道,这家伙有向lyb发展的趋势。那口锋利的牙齿,能一口下去,咬断儿臂粗细的木棍。
李溪安觉得,等它们真正长大了以后,一定是不可多得的猛犬。
两条狗跟着李溪安进了卧室,匍匐在凤尾竹花盆边上。
李溪安则在书桌前坐下,翻看炼蛊笔记。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把笔记放在桌上,双手抱头后仰,靠在椅背上。
“绿仙,我今天在江南洲遇到了一些事。”
绿仙原本盘绕在台灯上,听到李溪安的话,立刻滑落桌面,盘成了蛇阵。
“那个蛇佬嘛,不必在意,应该是学过些操蛇之术。药王爷就有趣许多,她看上去年纪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给我的感觉,应该不大。她那双眼睛里的灵动,不是她表面年纪应该有的。而且,她好像觉察到了我的身份,但并没有说破。小姨说,江南洲那边鱼龙混杂,还有术士出没。绿仙,你说这个药王爷,会不会是术士?如果是,那就有意思了。”
绿仙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是在赞同李溪安的观点。
李溪安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雪茄盒,拿了一支小雪茄出来。
这是他之前在花楼买的,另外四盒雪茄,两盒给了老爹,两盒送给了王苗。
他点上小雪茄,轻声道:“有时候,我觉得做术士,真的好孤独。没有人指引,没有人交流,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摸索。我不知道以前的术士是不是这个样子,但现在,真的好难。”
成为蛊师,是一件好事。
但是一切都靠自己摸索,却格外苦闷。
好在他有这本炼蛊笔记做基础,否则的话,很容易就走错了方向。
今天在江南洲遇到药王爷和蛇佬,李溪安说不来是什么感觉。
亲切感?
可能吧,一种同类的亲切感。
他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否有错,但是那种孤独感,却实实在在。
以前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比如冷秋……可是,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强烈。
人,始终是一个群体性的生物。
在生活中,他有老爹,有小姨一家,还有新认识的那些同僚,让他很充实;但是在修行上,一直是一个人行进。没有同伴,没有师长。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随着修行加深,难免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孤独感。
李溪安自觉运气不错,野狐岭的那一场机缘,让他免去了很多麻烦。
但是……
这世上似狐仙的存在不多,似野狐岭那位不知道姓名的狐仙,可能更少吧。
他抽了一口雪茄,让香烟在口腔中萦绕,感受着那层次分明的韵味。
对了,伍元庆今天是去找药王爷吧。
李溪安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眉头微微一蹙。
他坐直了身体,把雪茄放在一旁。
伍元庆这个人,算上今天一共见了三次。
第一次是画舫,第二次是花楼,第三次是江南洲。
每一次相遇,给李溪安的感觉都有些不太一样。在画舫的时候,他是一个沉默的人;在花楼前,他像个秘密工作者;在江南洲,又像一个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平民百姓。
这个人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让李溪安看不太真切。
他找药王爷干什么?
配药?
以伍元庆的身家,如果想买什么药的话,漫说整个粤州,就算是全国都可以轻松买到。
他这样一个身家不菲,且有留学经历的人,为什么会去江南洲那么一个混乱之地?又为什么找药王爷这个神秘之人?
当一连串的疑问浮现之后,李溪安对伍元庆的兴趣更浓了。
同样的,他对药王爷更加好奇。
两个身份完全不对等的人,又会有什么纠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