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

第六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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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的心脏与大脑，搭配龙骨，这种组合是前所未有——甚至在极地深渊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特殊的存在。

所以你的龙身不论有什么与我不同之处，都不必惊讶，也不必在意，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现在的模样，虽是白发、半龙角、半身鳞、鱼身蛇尾、似人非人、似龙非龙——但这一切，所有在你看来可能不够好的特征，它们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你。

不要怕，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无论你需要多久才能学会在水里呼吸，我都一直在你身后给你你需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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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一望着他，心脏仿佛溺在了深海中，挣扎着狠狠地跳动。

他终于意识到他有多想念哥哥和乐正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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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去世的这几年里，他的世界里可以依赖的就只有黎本天这个哥哥；唯一的朋友则是乐正林，无论他以前瞒了他多少事情，却总是在他以为自己完全被抛弃之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在几乎同一时间失去了他们俩，对他来说，这就等于所有支撑着他的信念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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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綦璇印在这一刻就像两人的结合，既能像长辈一样关心和教导，也能如同最好的朋友一般给他信念和安全感。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给予他继续走下去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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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压不住抑制在心底的情绪了，伸手猛地抱住了面前的綦璇印，像一头撞得疼极了的幼崽，将所有的感情都朝着唯一给予他温暖的支柱宣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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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听到耳边难隐的抽泣声，和断断续续不成调的道谢与道歉，垂下眼眸，轻轻叹息一声，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纵有疾风起，生命不言弃。过了这道坎，往后，便再没有什么能打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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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一闷声点了点头，借着对方的温和的安抚，将压抑多日的所有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从逃出乐正家族北部驻地的雪地训练营开始、到被白猎协派人追杀、再到那所谓“雪崖之变”、最后是黎本天心脏停止跳动，他孤单一人在海底漂荡了三个月——这一路以来，他走的实在是太累、太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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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可能还是会重新走上这条老路，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进入异人的世界之外，他还有别的什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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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璇印先生……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的、谢谢您……”

“别这么说，我不过是给你提供了机会，而抓住它的是你自己，你应该感谢自己的坚持。”

“……嗯。”闫一松开了双臂，有点羞愧地埋下脑袋，一点点地潜入了海中，借海水带走他失态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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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的小动作，而是跟着他一起进入水中，摆动着龙尾，继续教他适应他的新身体。

“尾巴的摆动不用频繁，找准发力点之后与在岸上走路跑步的感觉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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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一收拾好了心情，听话地跟着他的指导而动作，跟着对方的节奏摆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自己的尾巴比起綦璇印的除了颜色不一样，不仅少了龙爪，长度也短了好一截，看上去好像是不同的品种一样。

但山辞前辈也是身强力壮的龙，这么看来，也许是因为他的心脏太弱了，在“换骨”过程中没能撑得住所有能量，所以才导致了这些奇怪的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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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胡思乱想得出神，没有发现在不自觉之间，他后脖颈处的两条细长鳃线已经在一开一合地吸收溶解在水中的氧，帮助他的身体在水下呼吸。

直到过了好半晌，他发现自己在海中越游越深却没有丝毫窒息不适之感，才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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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自然是比他先发现，见他一脸“好神奇”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笑道：“很简单对吧？你的身体中是早已适应了海洋的龙骨，对于海中呼吸，无需刻意控制便能够自主运作，把它当成自己的一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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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一朝他打了个手势，虽然解决了最大的呼吸问题，但他还是不能在水中将声音传递出去，开口吐出的依旧是一串接着一串的泡泡。

綦璇印道：“不用着急。接下来，用气源把双眼和鼻腔覆盖，看看真正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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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一照做，双眼在海水的波动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深蓝亮光，綦璇印见状，便转身，道：“来，跟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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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着龙尾在前方带路，闫一赶紧摆动刚刚学会控制的长尾跟在后面。

二人逐渐下潜，直至日光完全消失，来到了一处有着各种游鱼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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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能看到这些鱼类有不同颜色吗？”

闫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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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赞许一般也点点头，随后又道：“除了它们表面的色彩，能否看见其内部的能量流动？”

闫一摇头，见他神色有些严肃，便再凝神仔细看去，片刻后又亮起双眼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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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很满意他的回答，道：“古兽之中，只有龙类能看到普通海生生物的内部能量流动，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我很高兴你通过龙骨继承到了这份能力。

接下来，用耳朵仔细听——你能听到除了我的说话声之外的其他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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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目视的经验，闫一立刻将气源调转了更多到双耳的位置，而通过气源层，原本应是阒静无声只有压迫感的海水中，他竟真的能听得细细密密的流动之音！甚至还有从自己的尾巴和綦璇印的龙尾在摆动中传出的细微水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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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没有直接问他情况如何，而是从他逐渐惊讶的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异人光靠耳朵无法在深海中听到声音，恭喜你，听觉功能也得到了提升。那么基础训练中还剩下语言传达能力和基本攻击和防守，这几部分可能需要你再努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