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一寻剑(一)
阴阳历开元一百四十一年,甲寅年九月十一日,江叶开始了新的生命。原先阴沉地遮住双目的发丝,现今全部扎了起来,如今没有了伤痕,他不再与别人格格不入,不用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三日后,燕紫琼将流萤峰的道袍送来,因峰上女弟子皆穿翠绿道袍,而江叶穿则有些不适,因此为他做了一副白绿色道袍。
道袍衣襟上绘有水墨色与浅绿交织而成的似枝叶又似鸟羽的图案,仿佛青鸾羽翼,周身绣着燕群与湖相伴,宝镜初升时的情形,湖峰相接,远处青鸾张开羽翼冲霄而去。
白衣,水墨,翠绿三色交织,随意涂抹,层层重影,生动的意境中夹杂着一丝迷离。
“这是师尊吩咐特地为你做的。”燕紫琼道,“她说你既是峰里唯一的男子,自然要打扮的俊俏些,莫要丢了我们流萤峰的面子。”
江叶看了看道:“虽然是有些过于花哨了,不过还是替我多谢师尊。”
他能看出这件道袍倾注了多少心血,只是他现今不想穿的过于华丽引人注目,否则就易被他人诟病,惹出事端。不过既然已经做了,他也不好再退回去了。
“这是补气丹,用它能尽快到达大圆满之境,届时师尊就会带你去剑池寻剑了。等你到了禅境能御剑飞行后,就不用麻烦我带着你了。”燕紫琼道。
“剑池?”江叶问道。
“星剑宗的古剑贮藏之地,内宗弟子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剑。”燕紫琼为他细细讲解了一番。
“多谢师姐,我明白了。”江叶接过后道。
燕紫琼将一道黄色小符递予他道:“如果红尘境大圆满或有事情找我就用真气燃了,我自会过来。”
“是,师姐,师姐的恩情来日必报。”江叶道。
“不用,你我是同门师姐弟,都是应该的。”燕紫琼道。
“师姐面上抹的是胭脂吗?好香,只是我没想到燕师姐竟会用凡间的东西。”江叶笑道。
“不过是用峰上的玫瑰,桃花,洛神花做成的,凡间的脂粉都太庸俗了,我哪里会用她。”燕紫琼笑道。
“倒配得上师姐这样的香草美人。”江叶笑道。
“哪有?”燕紫琼回道,不过江叶看得出她很高兴。
“我该走了,今日修炼的功课还没做完呢,这几日都是为你的事情奔忙。”燕紫琼起身道。
“师姐,我送你。”江叶道,诀别前躬身道:“师姐辛苦了,将来能用得到师弟的地方尽请吩咐。”
燕紫琼踏上飞剑,回首看了看江叶道:“师弟,你的眼睛倒是很明亮清澈。”说罢便御剑而去。
“谬赞。”江叶谦虚道。
“这算是互相阿谀奉承吗?”江叶心想。
他知晓自己生得普通,只是一双眼睛犹如女子般眼含秋波,噙着泪水。
接下来的日子,江叶便服用补气丹修炼。十数日后,体内的真气发生了改变,仿佛要从无形无质的水气结为水珠一般,它正处于一个变化的阶段,只需一个契机。
江叶知晓自己已达到大圆满之境,真气仿佛要化为实质变化为真液,而化为真液后丹田贮存的真气就会变得更多。
江叶以真气催燃那道黄色小符,一刻后燕紫琼便已赶到,将他带到流萤峰上。
苏蓉此刻正在楼阁内品茶赏着湖边美景,见到江叶来,便冷淡道:“已大圆满了。”
江叶不知她是否是问自己,只得作揖道:“嗯。”
“那就走吧。”苏蓉答道,随即起身祭出一把仙剑,剑锋通体赤红,剑身小巧纤细,剑格上刻着百花图案,剑茎上则用红绳系着。苏蓉登于剑上,而江叶则被她用一条白绫绑着跟在其后。
“师尊,我还是踩在剑上吧。”江叶道。
身上的白绫绑得他极为不舒服,而且剑速太快,他随风飘摇。
“玷污了我的剑。”苏蓉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江叶只能忍耐。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到了一座直冲天霄的斜峰上,周身云雾缭绕,置身云端,江叶看不清远处。
苏蓉下了剑步行,江叶跟在身后。峰上有一座木屋,门前一捆柴火,一张木凳,一个斧头,一块木墩,屋顶烟囱上冒着滚滚白眼,与云雾相融。
“大概是在做饭。”江叶想。
苏蓉朝着木屋内略略点头,便向峰上走去,江叶也只得略略点头致意。
来到峰顶,下面是一片云所凝固而成的天池,横无涯际,云雾起伏不定,峰顶一株迎客松,高约数十丈,树顶蓬松如纸伞,树干挺拔,枝丫向着天池处蔓延。
江叶看向峰下心想这就是燕紫琼所说的剑池了,据传剑池下有数千把古剑,其中更有能斩灭真龙的绝世仙剑。
“跳下去。”苏蓉道。
“什么?”江叶疑惑,“师尊,我觉得还是你送我下去更加安全。”江叶严肃道。
苏蓉一脚将他踹了下去,江叶感觉像溺到了水中,剑池中,他看到了数千把剑散漫分布着。有的在池底插着,有的浮在空中,有的化为瑞兽追逐着,有的化为剑光四处逃窜。
江叶游上前握住一把,只是剑气仿佛在刺痛他的手臂,他感受到剑在排斥自己。
“为什么?”江叶握住被刺痛的右手。
他感受到那剑对他极为不屑,并不想认他为主。
江叶四处游走挑选,只是他心仪的剑都排斥着他,能接受他的都是他看不上的。
在漫游剑池中,他看到了一名身着蓝色烟云蝴蝶裙的女子,肃静典雅,恬静可人。
江叶走上前,只见那名女子紧闭双目,周身如同星沙般,像是梦境与现实交融而成。
江叶上前打招呼道:“你好。”
那女子却仿佛没有听到般,依旧漂浮在那里。
江叶想要触摸,却被一股力道震飞数十丈远。他又游回去细细观察,他刚才感受到了那女子的本体,是一把湛蓝的剑
“在下乃是流萤峰弟子江叶,今日特来求剑,请前辈指教。”江叶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