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输世界

宋晓铭和高光说了一下他的两部作品漫画化的进度，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高光听到漫画，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漫画，想到了高屋；

和高屋比起来，富坚俨然已经可以看做是圣人，起码他在连载“幽游白书”的时候还是十分勤奋的。

说起来，负责“战锤40K”漫画化的，是个妹子，姓胡；

笔名“呀！胡子”，粉丝们经常称她为“胡子姐”，目前只有一部作品，“神厉九霄”。

出版社当然希望高光继续出书，高光则是发现目前战锤的热度碾压了“空中浮沉”的；

战锤又不仅仅只有40K，还有中古、西格玛...

但他暂时又不想继续搬运这方面的书，他想写点别的，最好是和科幻无关的；

与科幻无关的？

不知为何，高光想到了“我弥留之际”，以及胎死腹中的“尤利西斯”；

此刻的他内心之中，有狂风卷动海浪，有海燕穿梭其中；

海在呼啸，风在怒吼，不时掀起一排排巨浪，巨浪又一排排向前奔涌，冲向一切阻碍它前进的万物；

蓝色的海水涌起滚滚浪花，浪涛拍打着那无边无际的城墙；

没有崇高的生活理想的人，像大海里的一片小舟一样，它时刻都会被狂风巨浪。

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城墙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海潮像冲锋的队伍一样！

如巨雷般的海潮像千军万马席地而卷，在呐喊、嘶鸣中向城墙奔去。

但海燕，是海燕，不是一片小舟，它穿梭在海浪中；

哪怕狂风卷集着乌云，海燕依旧像黑色的闪电，高傲地飞翔在乌云和大海之间！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

它叫喊着！

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挑衅；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不屑！

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于是，海燕一头撞死在了城墙上；

变成了墙上的一抹海燕血，变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高光眉头一皱，伸手摸向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颗痣；

那里原本没有痣。

“如今我心中依然无志，志在表面，不在心中。”

高光握了握拳，再次想到了那堵城墙，它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

那就是死亡。

高光像骑兵，冲锋在荒野之中，在一片无比荒凉萧索的原野不断地向前冲锋；

黄昏的阴影渐渐来临，终于发觉愁云惨淡的城墙就在眼前。

是什么缘故？

高光驻足沉思，

是什么缘故使他在注视这堵城墙时如此黯然神伤？

这个谜根本解不开。

沉思时心头涌起的朦胧幻影也无从捉摸。

高光只得找了个不怎么令人满意的结论，那就是，毫无疑问，自然界非常简单的事物本身就具备着污染智慧生命的巨大力量；

可要探究这份力量，却依然超出智慧生命的能力。

高光收摄心神，此时宋晓铭开着他们的新车，他们依然四海为家一般；

他决定了，他要写“追寻逝去的时光”，普鲁斯特创作的那部长篇小说。

这是一部与传统小说不同的长篇小说；

全书以叙述者“我”为主体，将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合一体；

既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又是一份作者自我追求，自我认识的内心经历的记录。

除叙事以外，还包含有大量的感想和议论。

整部作品没有中心人物，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波澜起伏，只有贯穿始终的情结线索：

大体以叙述者的生活经历和内心活动为轴心，穿插描写了大量的人物事件，犹如一棵枝丫交错的大树；

可以说是在一部主要小说上派生着许多独立成篇的其他小说，也可以说是一部交织着好几个主题曲的巨大交响乐。

最重要的是，其出色的心灵追索描写、宏大的结构、细腻的人物刻画以及卓越的意识流技巧奠定了它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

高光在搜索框中找到了它，在苍茫的大海中海燕找到了那颗珍珠；

他很想掏出手机，现在就开始自己的搬运式创作。

然后，他才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在车上创作，得换个地方；

于是高光让宋晓铭找个地方，找个住的地方。

宋晓铭楞了一下，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后者，然后打开导航；

好在，这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汽车旅馆，收费还挺便宜的。

当高光开始创作的时候，宋晓铭也忙起了视频编辑的事情，他们在小破站的工作室账号已经攒了一大票粉丝；

要是换个人来，估计这会儿都已经开始收菜了。

【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

高光写着，写着写着，就有些神游天外；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妹妹，在这平行世界的素未谋面的妹妹，已经在车祸中离去的妹妹；

又想到了这个世界中他的父母，以及他原本世界中的父母。

每个人在每时每刻都会面临无数的岔路，有时候看似没有选择，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而每一种选择的背后，从平行世界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全新的宇宙；

一个脱胎于原本世界的平行世界。

世界就像河流，平行世界就是那枝枝丫丫的从主干上流出来的分岔；

分岔之上也会有分叉，于是便有了无穷无尽的世界；

而它们最初，也许都诞生于同一个世界。

若是逆反这个过程，便可称之为“九龙入海”；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

“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

高光脸上露出笑容，在手中的键盘上敲下了第二句话：

【有时候，蜡烛才灭，我的眼皮儿随即合上，都来不及咕哝一句：“我要睡着了。”】

然后是第三句乃至更多：

【半小时之后，我才想到应该睡觉；这一想，我反倒清醒过来。

我打算把自以为还捏在手里的书放好，吹灭灯火。

...】

如果说高光此刻是在创作一部小说，那么这一刻的状态一定称得上是才思泉涌；

可惜不是。

高光只是在将文字从他看到的地方搬运到另一个他看到的地方，让其他人也能看到这些文字，看到这一部皇皇巨着；

当然，小说中时序颠倒交错，情节结构松散多变，这也是事实。

但这就是“追忆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