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前显圣

整整一晚上，钱才都在复习公式定理，由于高二还没完，10点左右也就把能抓分的内容基础部分看了个差不多，还是不太熟悉的部分也用笔记本归纳了一下，做了个总结。

剩下的也就是做题，把以前的东西捡起来，把公式融进解题思路里，目前来说就是数学几何部分的一些辅助线还是想不太起来怎么做。

求证第二小问肯定要耽误大量时间，不过这部分一直是自己的弱项，目前先搞定这部分大题的第一小问就行，12分的题拿到5分，后面放弃。

做完这些，眼看爸妈还没进屋看自己，估计以为自己睡了，只得把屋里三个灯开得大亮，又把题拿出来做。

钱才在等，等一个跟爹妈展示自己逐渐成熟，开始好好学习的机会。

直到11点左右老爸看完电视进屋准备给自己关灯，打开门正准备念叨两句“灯也不知道关，不晓得电费贵”之类的话，看到儿子居然在做题，愣了好几秒，然后什么也没说，悄悄关上门直接出去了。

然后就听到放杂物的屋子翻箱倒柜的声音，老两口的说话声，脚步声，以及老爹在屋里喊了一声。

“多放糖！糖少了他不喝！”

没一会儿，徐凤开门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房间，径直放在桌上，钱才回头一看，老爹也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简直难以言表。

如果强要形容，就是看到了“全村人的希望”，欣慰中夹杂了五分希望，两分纠结，和三分“他到底是不是在学习”的怀疑，为了证明这一点，又背着手缓缓走到桌前，看着钱才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那三分怀疑才转为尘埃落地。

钱宗华心定，默默背着手出去了，徐凤也有点纠结，是“放纵”他学到天亮，还是正常点说点爹妈应该说的关心话，最后还是留下一句“注意休息，劳逸结合”然后退出了房间。

老两口的小心翼翼和一晚上隔壁房间不断传来的讨论声都让钱才意识到了一件事：还得是学习，还得是学习，做饭没啥用。

既然已经摆明车马要好好学习，就得把学习状态保持为常态，期中考试有大的提升很简单，毕竟这事就跟新手作家挣钱一样，再往低，也低不到哪里去了，要进步，空间还很大。

……

起了个大早，这会的钱才没有像前世这么能睡，颇有些“老年人瞌睡少”的味道。

看看日历，传奇已经快要进入市场，大马总也开始搞“物联网”了，小马总都要开始接触第二轮南非MIH融资了。

今天股市下半年10月23日的“全民公决”大盘疯涨是钱才对2001年股市的唯一了解，还是拜前世去报了个MBA班所赐，这波全盘涨停要是都把握不住，今年就只能安安心心学人卖卖小龙虾了。

这么一想，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可不多了。

出门前看到了摆在桌上的35块钱，30是请罗玉吃饭的钱，平时自己每天的公交车费和早餐共计是三块，剩下两块，大概是奖励，属于昨晚父母的欣慰所致，钱才不由得笑了笑，拿起钱出了门。

去学校的公交上又遇到了罗玉，由于周五要降旗仪式，小家伙今天穿了校服，倒是显得可爱了一些，这阵的一中还没有夏季校服，春夏秋冬都是同一套，学校也只是要求周一周五升旗降旗穿校服。

罗玉小脸蛋白白的，好像用了护肤品，嘴似乎也涂了唇膏，钱才不禁感叹罗爸对这个女儿还是富养的。

“才哥哥，早呀。”

罗玉凑过来打招呼，声音婉转又甜蜜，“才哥哥”这个称呼听得钱才很害怕。

钱才登时摸着脑袋，一副受伤的样子。

“哎哟，脑瓜子疼，罗玉，你说话含糖量低一点，我知道你那天把刘墉气的个半死，给我报仇了，所以周天准备敲诈我，我心里有数。”

罗玉盯着钱才道：“那你要请我吃什么好吃的？”似乎很馋的样子。

“芭比Q。”

钱才顺口回道。

“啊？”罗玉有点宕机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钱才翻了个白眼。

“对了，我跟我爹说了周末请你吃饭，说你带了个朋友，学习成绩很好，你在学校遇到他可别说漏嘴了。”钱才想起来家里撒的慌，赶忙串口供。

罗玉捂嘴笑了一阵，又嗔怪道：“什么呀，人家本来学习就好，学神好吗。”

罗玉笑起来像银铃，加上清纯出众的五官，引开周围一阵侧目，钱才也是一阵荡漾，随即老脸一红。

钱才，这尼玛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啊。

…………

一起走进学校，初升的阳光照在两人脸上，两人嬉笑打闹，显得十分温馨，罗玉本来也算是个学校的名人，文静的名声在外，认识她的人哪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间周围几波人都讨论起来。

“三中转过来的……”

“那个罗玉以前好像也是三中家属院的。”

“青梅竹马噢……”

越传越歪，听得钱才一脑门子黑线，转过头对声音最大的那一拨人训斥道：“现在议论别人都不背人了是吧，回你们班上聊行吗。”

“扑哧”，罗玉又是一阵笑，抬手在钱才背上打了一下，周围一阵“喔……”的起哄声。

钱才没法待了，两句话与罗玉约好后天见面时间就径直走向教室。

……

早读英语老师陈薇来发了两张《英语周报》，要求今天做完，班上顿时哀鸿遍野。

因为临近半期考，最近各科任老师留的作业陡然增加，连成绩中上的部分同学都有点吃不消了，赶紧趁着英语早读就开始做了起来。

钱才拿着英语周报，顿感有点无聊，扫了一眼，上面的题除了几个完型填空有几个固定语法需要注意，其他的大概让后世那些从小语言环境好点的初中生做都欠奉。

而对英语这种科目最为难的其实就是钱才所在这种重点班级的学生。

因为是重点学校的尖子班，很多学生来自下面乡镇的中考状元，而很多乡镇的英语学习环境都很差，教师发音口音问题严重，也没有城里这种到处是培训班的补课环境。

尤其是乡村小学狂放的英语基础教育，导致这些乡镇上来的学生语感都不太好，语感不好就会导致做题慢，很多东西都是先天不够，努力来凑，靠死记硬背，很多来自农村的孩子即使英语成绩过得去，你真让他朗读课文，也是磕磕巴巴不过关。

《英语周报》大多都是选择题，钱才风卷残云打着勾把选择题给做完了，到了作文部分，题目是给澳大利亚的小伙伴写封邮件聊最近的情况和家乡，钱才飞快在心里打了个草稿，然后在报纸上很潦草的写了几个关键词，就算齐活，反正也没打算交上去让老师批改，也就讲课讲到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有没有错的。

谁知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英语科代表杨娅站起来喊了一声。

“英语周报早读做完了一张的先交一下，陈老师这会有空先改一部分，没在的同桌帮收一下。”

钱才此时正在厕所放空，本来他是没有同桌的，他这个角就他一个人，结果旁边一排的张亮看到他早读拿着周报噼里啪啦一顿写，也就在他桌上找了出来，打开看看都做完了，就帮着交了上去。

结果下午到学校的时候，杨娅看到他进班，叫住了他。

“钱才，你这交的什么啊，害得我被英语老师说一顿。”说完把他的英语周报铺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完犊子，哪个大哥把我的残次品给交老师了？

不过钱才定睛一看，准备狡辩：“没问题啊，你看这不都是勾吗？都对了。”

杨娅心说你什么水平我收你两个月卷子了还不清楚，还不知道在哪抄的呢！然后指着作文愤愤道：“这个写的什么，你能念我听听吗？”

钱才准备继续装傻，拿起报纸就开始照着关键词念：“Dear jelly……”

愣是用几个关键提示词，现编了一篇英语作文。

杨娅呆呆的看着他，钱才提及自己所在城市情况时，用了density等几个大学四级的超纲词，加上他前世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多少学了点南部口音，杨娅一时竟然没听懂，但又摄于钱才的气势，还是不认输道：“你这是英语…你咋不说是法语呢！”

钱才一愣，法语？

杨娅看他表情，果然是乱编的，又恢复了骄傲的模样：“钱才，高考英语可是150分，你如果想考上大学，就得认真对待它……”

正欲长篇大论，钱才最受不了的就是唠叨，赶紧打断她。

“法语，法语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完拿起报纸看了看，促狭笑道：“Chère Jelly， commentça va……”

站在门外欲进来的陈薇听到里面的动静，抱着手听了起来，确定是法语后惊得张了张口，又定住，继续仔细听了起来，听着听着脸上又带起笑意，等钱才念完后，没有等众人反应，走进班里上了讲台，饶有兴致的看着钱才。

杨娅看老师来了，好像找到了寄托。

“老师你看他，作文不写还在这捣乱！”杨娅脸红扑扑的，胸口一上一下，钱才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

“钱才同学刚才说的是法语，我在广二外读书也学过一段时间，不过没有他这么精通。”

陈薇解释道，说着又赞叹了一句：“想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钱才同学早上的周报我也看了，只错了一道题，现在看来作文写得也不错啊，是个高手。”

众人哗然，突然间教室都炸开锅了，陡然间后排响起“砰”的一声，聂俊林拍案而起，大嚎一声。

“钱才，你不是人！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了这些东西？？”

一时间，各种惊叹声中又多了一阵笑声，把隔壁班的围观群众都吸引了过来，纷纷打听，听到情况之后有的惊叹，有的说了一句“尖子班就是牛B！”之后黯然离去，有的女生则是紧紧盯着钱才，眼睛里都有星星。

就这么一下午，高中校区都传遍了。

此后掀起一阵法语风潮，很多女生都看起了《法语词汇》，一时间钱才成了男生公敌，都认为钱才拉高了泡妞的基础成本。

……

放学后，钱才正欲出门，杨娅叫住了他，匆匆拿起粉色的小背包，跟他一起出去。

一边走着，杨娅抿了抿嘴，脸一下有些红，又有些抱歉道：“对不起，下午误会你了……”越说声音越小。

钱才这么一会早想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玩笑心思已尽，也不准备逗她了，开怀说道：“没关系，你要不这么问我，哪有我人前显圣的机会。”

“人，人前显圣？”杨娅很懵。

“就是……装X呗。”钱才知道说完这句话的后果，赶紧边笑边跑。

杨娅果然作势追打，小脸通红。

两人吸引了很多目光，杨娅修长的身材跑起来，也有很多男生暗暗咂舌，这时旁边有个早上校门口才遇见钱才罗玉的高二男生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用足了100分贝的声音怒吼：“我靠，畜生！早上罗玉这会杨娅，没有活路了！”

周围又炸了。

……

聊着到了校门口，两人结束了话题，杨娅也恢复了平静，看钱才走到了前面，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又叫住了他，追了上去说道：“那个，那个……你英语真的很好吗？”

钱才想了想：“还好吧，重在口语，笔试可能还有点小毛病。”

杨娅脸都红到了耳根，踌躇了一会还是说道：“我明年想考托福，你可以陪我练习一下吗……周末，有个我常去的咖啡馆，就在附近。”

钱才心想原来这妞要去老美留学，没透出过风声啊，回道：“周末可能没空，罗玉约了我划船，下周吧，行吗。”

杨娅一听，有些失落：“哦，罗玉啊……”

钱才不太想接这话，也并不想解释他和罗玉的关系，只是促狭笑道：“没看出来啊，还是个小富婆，要去美国了吗。”

杨娅脸更红了，道：“还没定呢，那等你有空，下周见。”说完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钱才摇了摇头笑了起来，17岁，真好。

人年轻时，还能脸红，这是钱才8岁以后就没体验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