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子扶苏

第二日，半夏起后去看公子，发现房间已经整理的干干净净，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说走就走，连个道别都没有。半夏不免有些失落。

公子走了，半夏的生活也恢复了日常，确定夏无且还在宫里没回来，半夏承包了照顾府中药材的任务，做完就晌午了，用过饭后半夏才偷闲看了会书。

本来这一天就这么过了，如果没有意外来客的话。

半夏被小厮匆匆拉来，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客厅椅子上喝茶，见她来立即起身笑眯眯道：“这位就是半夏小姐吧。”

对面的人穿的是宦官服，看着阶级不低，应该是宫里那些贵人身边的人，半夏常年居于深府，见过的宫里人少之又少，更别提他们身边的近臣，所以半夏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宫里的人为什么会找上她。

“我是半夏，不知大人是……”半夏小心问道，毕竟是宫里的，可招惹不得。

这人确认半夏身份，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了，立即回道：“小人中车府令赵高，奉陛下之命请姑娘入宫一趟。”

赵高！半夏绷紧神经，想过各宫娘娘，想过公子公主，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皇帝，半夏立即朝赵高行了一礼：“原来是赵大人，先前半夏失礼了，还请大人勿怪。”赵高是皇帝身边的宠臣，半夏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可能不知道。

“半夏小姐客气了，赵高不过一小小近侍，不必如此。”赵高立即就扶起半夏。

可是陛下为什么会召见她这个小小的御医外孙女，半夏只想到一个可能，这下更紧张了，立即询问：“赵大人，皇帝陛下此刻召见，可是我祖父出什么事了吗？”

赵高见半夏误会了，立即就解释：“夏大人劳苦功高，一直深受陛下宠信，请小姐宽宽心，咱家这次来，是为了小姐的好事，小姐快收拾收拾跟咱家走吧，陛下可还在宫里等着呢。”

赵高的意思，多半就是陛下的意思，夏无且没事，半夏算宽了心，立即收拾收拾，换件干净的衣服坐上马车入宫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好事，半夏在见到夏无且时还是一头雾水。

夏无且站在殿前等候召见，看到赵高带半夏过来，脸色当即就变了。

“半夏？”夏无且试探一声，可见他还是不相信见到的是半夏本人，更不希望是真的。

“祖父。”半夏应了一声，站到夏无且身边。

赵高见祖孙俩碰面，与夏无且见了个礼，就入殿报信去了。

等赵高进去，夏无且这才把注意放到半夏身上：“赵高怎么把你带进宫了？”

“半夏也不知道，赵大人到府里说陛下要见我，就把我带来了。”半夏如实回答

“你做了什么？”深觉不妙的夏无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能让皇帝召见，半夏闯的篓子一定小不了了。

半夏无辜，她也正纳闷着呢。

夏无且瞪她一眼，说：“一会进去，不要太多话。”这会教规矩已经来不及了，少言少错肯定没问题。

半夏乖乖应了声是。

夏无且吩咐她的这会，赵高已经禀报了夏家祖孙二人殿外候旨的事。

“终于来了，宣上来吧。”

嬴政说完，看向下方站着的一人，“朕真好奇，这夏卿之孙，是如何模样。”

“相信不会让您失望的。”下方之人带着笑回道。

半夏跟着夏无且进殿，远远看到最高处坐着一道身影，着黑袍，头戴的冠冕有许多垂珠遮着脸，半夏还想细看，就听身边夏无且小声呵斥。

“低头，不要乱看。”

半夏立即低头，匆匆再扫了眼大殿，殿内布置华丽，有数名宦官侍奉左右，殿内柱子上刻满了精致浮雕，即便天色渐暗，殿上早布置好的夜明珠与烛火仍将殿内照的明亮如昼，最后她还看到有一墨绿服之人背对着她们站在前面，背影修长，带着一精美华冠，想来身份不低，半夏跟着夏无且又走了几十米才跪伏在地。

“臣夏无且，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半夏学着夏无且喊道。

“起。”声音雄浑有力，中气十足，即便放在人堆里都极为突出，这是常年居于上位磨练出来的，带着一般人模仿不来的威严气势，胆小的人听这声音就能吓破胆。

听到这一声，夏无且与半夏才起身，有了夏无且提醒，半夏一直低着头，带着臣下应有的恭顺与谦卑。

“夏卿可知朕今天召你二人来是何用意？”那道声音问

夏无且立即回话：“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哈哈哈，夏爱卿，你可教了位好孙儿啊。”嬴政声音中不辨喜怒，虽然是笑，可听不出任何笑意。

夏无且听罢又跪伏在地，半夏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出于对祖父的敬重，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孙自幼散漫，若有不对还请陛下谅其年幼无知，恕其罪行。”

“祖父！”半夏不可置信，夏无且一句话就定死了她犯错的事实，“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闭嘴。”夏无且侧头又瞪了她一眼，把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半夏不服，可是想想上面那个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死法，她还是怂了，“半夏知错，请陛下宽恕。”

“哦？”上面的人觉得有意思了，“那你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半夏跪起，挺直腰：“半夏错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陛下，半夏自认并无错处。”

前面夏无且再如何瞪半夏，半夏也当看不见。

“陛下是半夏最敬重的人，也是天下的主人，只要陛下所言半夏不敢不听，所以还请陛下明示，半夏究竟是做了什么？”半夏抬头双手叠在额上以头柱地对上方再行一大礼。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压的半夏喘不过气后背起了一身冷汗，可她仍维持姿势，固执认定自己无错。

“哈哈哈哈……”这时嬴政又笑了，这次不同，即便初次面见嬴政的半夏都能听出他笑声中的喜意。

等等，喜意？半夏诧异抬眼望去，层层珠帘下，隐约可见嬴政的面容，这张脸，半夏隐约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难道，她见过嬴政？

“不愧是爱卿的孙儿，气魄一点不输于夏卿掷药箱救朕之时，”嬴政面带笑容，“都起来吧。”

夏无且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时飞快又瞟了眼半夏，又望向某处，眼神有些复杂，但直起腰后他又是一副除了医病没什么能吸引他的表情。

“你且抬头，让朕看看救朕皇儿的人是什么模样。”嬴政还算和气，起码半夏不像刚才那么怕了。

嬴政有令半夏不敢不从，慢慢抬头，终于尽收大殿全容，比匆匆一撇更显震撼，上方一张金桌上摆满了书帛，周围亦摆放着不少奇珍异宝，半夏深感殿中恢宏华丽世间罕有。

立即半夏就看到刚进来时那道模糊身影，那人也看着她，墨绿色名贵布料还上绣着金丝暗纹，奢华中又带着低调，再往上，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就是这张脸，让半夏彻底愣住了，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与她朝夕相处了近一月之久。

“苏哥？你……”没错，殿上之人就是被半夏救回府里的公子，他不辞而别，不想不到一日，他俩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种地方，“你是……”先前嬴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半夏再猜不到公子他是大秦公子就真的是傻子了。

公子对着半夏依旧带着一惯温和有礼的笑容，素衣时他是完全不受世俗铜臭污染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华服加身他只贵气中透着不凡，又不会显得高不可攀与俗气。

难怪她会觉得嬴政眼熟，公子与嬴政足足有六分相像，不过公子比嬴政多分儒生气，嬴政比公子更多分霸气和浑然天成的王气。其中那份王气应是幼年登位历尽艰难取得如今成就中磨砺出来的，不光是公子，天下无一人能有嬴政这份气魄。

“先前受命于父皇，一直未向半夏告之真实身份，希望半夏不要介意。在下扶苏，多谢半夏姑娘救命与照料之恩。”公子扶苏朝半夏一拜，道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