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扶苏大婚

蒙毅叹了口气，赛马一事他可不是一时兴起，扶苏身上衣服不适合赛马，而且他还提前那么多出发，竟然还是这么快被追上了，世人只知公子扶苏学识渊博，温文尔雅，却不知他文武双全，而且骑术精湛啊。

“想说什么？”念及以往情分，扶苏跟着他出来，但不代表，他还能像往日那般，引他为知己，孔子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可用于他们身上。

“先前是我莽撞，低估了赵高在陛下心里的位置。”赵高这么快官复原职，扶苏与蒙姬的婚事，蒙毅怎么能不懂嬴政的意思，身为扶苏父亲的陛下，早就将一切看透，又或者，赵高的意思本就是嬴政的意思。

臣子臣子，先臣后子，嬴政才是这天下的主人，他如何看好扶苏，也断然不能让扶苏凌驾到他头上。

他能默许蒙家偏向扶苏，却不能让为他治病的夏无且也归到扶苏麾下，那无疑是将自己的命都交到扶苏手里，这是帝王大忌。

所以他不让人知道赵高做的事，还将其官复原职，警告他认清，现在天下的主子是谁，明知因此事扶苏与他离心，又要用蒙姬将扶苏与蒙家彻底锁死，从而也限制了蒙家，嬴政此举，实在是高，让蒙毅不得不佩服。

而直接对赵高动手他确实是唐突了，没发现当时赵高虽然慌乱却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反辩的意思，因为赵高知道嬴政很清楚。

论对帝王的了解，他还远不如赵高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扶苏下马，早春时节温度还是有些低，不过傍晚的荒原美景，是真真不比宫中逊色，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蒙毅点头表示认同，确实，做都做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把握住将来，刚才不过是他的有感而发，他目的，可不是这个。

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走来的扶苏，扶苏看清是什么，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只见蒙毅手中，是一只男式木簪，木料是上好红木，质地细密，做工还算精细，上方雕刻的木桃形状看着精美小巧，虽比不得他平日戴的也算上上之品，应该是民间工艺人手笔，不过蒙毅为何要给他这个。

蒙毅对着他一笑，把木簪拿在手里把玩着，扶苏隐约嗅到了极熟悉的香味，下意识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簪棍都被很细心的打磨光滑，摸不到小刺。

扶苏盯着木桃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想不起来。

看扶苏表情依旧迷茫，蒙毅顿了下，像是在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你禁足那日，我在六英宫门口捡到的，本来想替你处理的，不过想了想，最好还是交给你自己来决定。”

民间手艺，禁足那日，当日欲言又止的半夏，扶苏握紧木簪，是熟悉的药香，如何让这味道留在木簪里，想来半夏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他怎么会不熟悉。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玉佩相赠，木桃以回，半夏想说的，都被他硬生生堵了回去，她抱着怎样的心情出现，就抱着怎样大的失望离开，只可惜……

“太迟了。”扶苏现在只剩这样一句。

扶苏这句说出，蒙毅就知道他的心意了。

“我曾经以为会一直做一个浪荡江湖的游侠，直到爹他让我回来，”蒙毅转身，背对着扶苏，看向这棵大树，周身荒原，唯有这一棵大树，愿意忍受永世孤独扎根在此处，“权力的漩涡里，任何人都是身不由己。”

“不错。”他背后扶苏的声音有些沙哑，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可以独善其身，可事实告诉他，他不行，他一旦要坚持一些东西，就必然要放弃更多，他选择的这条道，远比他想像的更难更曲折。

就像他不知道为半夏所选的道半夏是否会喜欢，但他清楚他不这样做的话，半夏必然会走上一条她不喜欢的路，与其必然的不快乐，不如就赌上一把。

“回去吧。”蒙毅听到扶苏这么说，回头扶苏已经上马，至于那只木桃簪，也不知道扶苏如何处理了。

来时快马奔驰，回去时二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慢了下来，他俩确实回不到从前，却也不似最近冷漠疏离，算是各自退让了一步。

扶苏的婚事定在二月初，是蒙恬回来的月余，最得民心的扶苏公子成婚，成婚对象又是刚打败匈奴的蒙恬大将军的妹妹，一时举国欢庆，咸阳城氛围比起年日庆典也不少多少。

至少半夏拉着齐叔出来，已经听了不下四次关于公子扶苏的婚事，她连僵笑都差点没维持住。

跟着的齐叔只管付钱，等他注意到半夏买的东西都是什么的时候，手里都快拿不下了，立即说道：“小姐，平日也不见你喜欢用这些东西，今天怎么买这么多？”

平日不爱涂脂抹粉的半夏，今天买的，又净是些胭脂水粉钗钿翠环的小女儿家用的，实在不像半夏。

这会半夏手里拿着盒口脂，也没回答齐叔，反而将口脂递到齐叔面前问道：“齐叔，你帮我看看，这个颜色和我搭吗？”

齐叔一大粗男人哪里懂这些，当即摇摇头就要拒绝半夏这个“求助”。

买东西的小贩以为齐叔的意思他的东西不好，当即瞪了他一眼，堆起满脸的笑，半夏在他这买了不少东西，算个大客户，他怎么能不开心。

“搭，搭，搭，这位小姐啊，你可别听他说的，我这口脂，可是连公子夫人，咱们咸阳鼎鼎大名的第一美人，蒙家小姐都在用呢，小姐貌若天仙，不如多买两个，说不定也能像蒙家小姐一样嫁位如意公子呢。”

小贩嘴甜，这套说辞不知道说动了多少小姑娘，不过那群人里，可不包括半夏，她当即收了笑，将口脂“啪”一声放了回去。

他这一动作可把小贩吓得不轻，等他反应过来，半夏已经气呼呼拉着齐叔离开了，他想拦也来不及了。

小贩当场傻眼，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位陌生小姐。

听小贩说那话，半夏哪还有心情继续逛街，就和齐叔回了夏府，等齐叔把这些东西放进半夏房间，又被半夏叫在门口等一下后，一向抱数公斤药材都面不红气不喘的齐叔，真真觉得腰酸背痛。

好在没让齐叔等多久，半夏就打开了门，齐叔放眼望了过去，怎么也移不开眼。

吾家有女初长成，大抵便说明了齐叔所有的心里话。

只见他面前的半夏，穿着一身暗红色襦裙，上面绣着看着就名贵的金色暗纹，衬得她肤色愈发白嫩，柔顺的青丝被同样绣有暗红色金纹的绸带束着，一只精美的玉簪斜斜插在头上。

脸上略施粉黛，弯弯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仿若有星辰，翘挺的鼻子下方，小巧的唇娇艳欲滴，半夏这一打扮，竟将宫里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妃子都比下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