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梅雨正盛,山雨欲来
“哼,难道我不是吗?子冉吉伯你们说是不是。”虞秋骄傲的抬头说道。
子冉憋笑点点头,至于从小就把她当自家闺女宠的吉伯更是连连点头应道:“我家小姐自然是最美的,整个吴中有谁比得上小姐。”
动作熟练回话迅速,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对这自卖自夸的主仆三人,虞子期也选择了无视,直接将话题又拽回来。
“杨威确实该管管了,改天我去找刘县丞聊聊,”虞子期想了想,“子冉,你替我们送半夏姑娘回去吧。”说完向半夏道个歉急急燎燎带着虞秋回府了。
一路相安无事,半夏松了口气,以为她们想多了时,她看到病到走路都虚浮的齐叔被人连人带行李狠狠丢到客馆外。
“齐叔!”一旁子冉看到一直和和气气的半夏眼睛一下就红了,厉声喊了一句,立即跑过去用力将齐叔跟前的人推开。
齐叔睁大眼睛,看清扶着自己的人是谁,才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小姐。”
仔细检查了齐叔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殴打的痕迹,半夏松了口气,才把注意力投到把她齐叔推出来的人身上,是客馆的老板,早上因他们交了丰厚定金还欢欢喜喜帮他们搬行李的老板,这会完全换了副嘴脸。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半夏握拳,不明白老板转变的原因。
老板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半夏看到了怜悯与不忍。
“我就是个生意人,不想惹祸上身,小姐,你别怪我,这只能怪小姐你们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半夏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杨威,他不敢当着虞秋的面教训她,就跑来找齐叔撒气。
“看在两位当时给了丰厚定金的份上,我啊,奉劝你俩还是尽快离开我们这儿,因为整个吴中都没有敢收留两位的了。”
老板摇着头把话说完,直接转身进去关了门。
半夏一愣,又怒从中起,老板的话说的很明白了,杨威这是威胁了吴中所有客馆不准接待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齐叔把东西都拿起来,一手拉住半夏还扶着他胳膊的手:“马车离得不远,小姐我们走吧。”
病重虚弱的齐叔力气仍那么大,半夏都没反应过来被他拉着走了几步,这才又拽住他。
“齐叔,我们这是去哪?”
“会稽郡,不管怎样,找茬的人都不至于把手伸进郡里,然后,咱们去琅邪。”齐叔头也不回,半夏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拉着她的手力气很大。
琅邪,本应是他们下一个目的地的,如果不是张良的话,他们此刻,应当已经到琅邪了。
想着半夏停住脚步:“我不走!齐叔还是不信子房。”
“小姐,你与那位公子毕竟十多年没见过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吗,你就这么信他说的?”齐叔回头问道,表情略显狰狞。
了解吗?自然不了解的,恐怕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位心思敏捷的公子到底在想什么,何况她呢。
信吗?信。
她没见过徐福,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但她知道张良不会害她,他想对她不利,十几年前就做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齐叔看着半夏,从她的表情中知道了她的回答,他还是低估张良在半夏心里的地位了,他无奈叹了口气:“那客馆老板说吴中客馆没有敢接待咱们的,小姐你等等,我去看看能不能买个小别院安置一下。”
齐叔跟着夏无且经历了多少风浪,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杨威以为最狠的报复,在他看来跟吃不到糖而恶作剧的孩子差不多。
齐叔还是松口了,但他还没动,就被半夏拦住了。
“齐叔你去马车里歇会儿,其他事都交给我吧。”半夏注意到齐叔头上的虚汗,他本就在病中,再做这些身体哪吃得消,平时都是齐叔照顾她,她也该学学怎么照顾他们了。
半夏的思绪飘远,飘回咸阳,飘到背影开始佝偻的夏无且身上,时光对她祖父格外残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祖父老的越来越快了。
她和齐叔离开咸阳月余,远在夏府的夏无且也不知如何了。
尽快找到凤芝草,然后回家,这是目前半夏唯一所求。
半夏主动请缨,齐叔感动之余,又不免担心起来,半夏哪里会这些啊。
“小姐……你,尽力就好。”齐叔对着满怀斗志的半夏,原本想说的话突然出不了口了,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说时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晚要睡马车了。
而半夏齐叔说话期间完全忽略了身边还站着的子冉。
最后,齐叔半夏连带马车全部被子冉打包带回了虞家。
咸阳夏家,半夏二人走后,夏无且一直留在府里养病,每天呆的最久的不是祠堂就是药庐,在夏府其他下人看来,除了不进宫与平日并无不同。
吴医官到访时,夏无且也窝在药庐看方子,听他来多少有些惊讶,吴医官从来没登门拜访过,今日怎么会主动过来。
惊讶归惊讶,人还是要请进来的,然后吴医官与夏无且对席而坐。
“看夏大人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当日您昏死过去,可把我吓死了。”吴医官仔细观察夏无且的脸色,然后笑着说道。
“劳吴大人费心,都是老毛病了。”夏无且咳了两声,回道,大大方方任由他看了,他这病确实不假,就是只有那天格外剧烈罢了。
吴大人听到他这话笑得更开了:“既然是老毛病了,以大人医术,怎么还能用错药的份量,反而让自己病情加重呢?”他懂了,只要他不说清,夏无且这只老狐狸就会和他一直装傻下去,那就达不到他的目的了。
只是注定要他失望了,听他这么说,夏无且依旧面不改色。
半夏的诊治是对的,原本他的病已经好了,只要定期服用汤药即可,是药三分毒,适量为药,过量是毒,病发那日,他喝的明为药实是毒,就为那一刻的病发。
“你竟然藏的这么深。”良久,他才感叹了一声,吴医官之后,半夏与孙医官也给他看过的,可他俩都没有发现,唯独被吴医官发现了。
可笑的是吴医官一直被所有人默认是医术最差的医官,夏无且一度认为半夏的医术都胜其几分,原来,他们都被骗了。
“不如此,夏大人可还会选在我当差那天病发?”阳光进了屋里,晃的夏无且看不清吴医官脸上的表情,单从声音中,他听出了对方身携而来浓浓的恶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吴医官敢选在这个时候向他暴露自己的真面目,显然是有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