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生,南柯一梦

小公主那一剑其实并没有刺到心脏，只是那把剑是帝君的御赐之物，为了保护这个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连一介小小贴身侍卫的佩剑都是专程请钦天监的道长开过光的，带着佛气与龙气，对于妖妖这样并未长到成熟期的精怪而言，哪怕只是接触，也是致命的伤害。更何况，妖妖因为顽皮，在猎户手上受的伤，还没有好全。

换作是书生受伤，最多就是肩胛一片血肉模糊，可这小妖怪，情急之下并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权衡利弊，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血花染红了妖妖专为公子换上的白衣，脏了那双玉佩，美人欲语先泣血，道：“公子…妖…妖妖总算保护了你一次。”

妖妖只说了那么一句话，说完便闭上了眼，她的唇角向上微翘，额间那朵红花却悄然淡去。

苏墨寒震惊地望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一切，颤抖着拥住妖妖，喃喃自语着：“小家伙，你不许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宁肯我死了你也不能死，你听见没有…”

书生的脑海中又浮现起初见她时，她幻作那火红色的小小狐狸，古灵精怪惹人怜，为了要一块烤鱼咬自己的衣角。她形化少女时，泼辣大胆，愿为了自己失那千年功力…本以为留她在身边她就不会痛苦，不想最终，竟，害死了她。

苏墨寒不知道自己对妖妖有几分爱意，他只知道，在他的构想里，从初见到往后，从没有想过妖妖会离开他。对于妖妖而言，人世间的几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陪着他从青年到暮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离别来得那样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甚至还没有看到他金榜题名......

妖妖额头上的印记最终消失无影，身子也愈发冰凉，书生却仍不放手。真奇怪，一个一开始看见她落荒而逃的人，现在却抱着她的尸体止不住的落下泪来，那豆大的泪珠子模糊了她胸前玉佩上的血迹。那玉佩若隐若现的火红色小狐狸，只是静静地立着，一如当初。

妖妖的灵魂飘出了躯体，俨然是失了一命，她是妖族狐狸，身上流有猫神之血，九尾九命，现下只是失了一命，明明回到躯体就可以复生，她却不想回到自己的身躯里。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妖妖痴痴地望着书生，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我是妖，他是人，他注定会找一个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女子，耳鬓厮磨，举案齐眉。

而我对于书生而言，只是南柯一梦罢了。哭过，笑过，也就没有后来了。

妖妖望着书生，书生怀里抱着她的躯壳，他痛哭流涕，而她也血泪满面。

最后的最后，妖妖仰天念道：“我妖妖愿以妖狐千年内丹为媒介，以七条命为代价，换与这书生两世情缘，哪怕魂飞魄散，下阿鼻地狱，亦无怨言！”

末了阖眸，再醒来已是另一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