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绿绮,桃花酒

惟愿你幸福，我的王，你不在我身旁，倾儿又何来幸福？

倾儿的唇畔早已僵住，扯不出一丝笑意。她目送着王爷离开桃花林，可是那人除了离别时的那个拥抱之外，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自然看不到她早已决堤的泪。眼看着那人要消失在眼底，倾儿这才开口唱道：“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曾几何时，倾儿同王爷探讨诗词歌赋，王爷曾说这首《无题》是千古绝句，写尽了女子的愁苦和怅惘，却是那般的磅礴大气，与那些个伤春悲秋的词曲大不相同。那如今，我以这首《无题》在送你离去。

我的王，你定要平安喜乐，你幸福了，倾儿才会幸福，倾儿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着与你的回忆，你无须知道。只是一点你心知肚明，曾有一个女子，名叫倾儿，不曾开口乞求却时时刻刻想要嫁你，她自知为妻不配，甘愿为妾为奴为婢伺候你，在你身后守护你，即便只是在你累极时为你揉揉穴，泡杯茶。

倾儿知道，王爷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没有让她入王府，给她留下银钱让她走，一定是为她好，她不会违背王爷的意思，但是她在临走之前，总是想任性一次，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又起身寻找。

在一棵格外苍老的桃树下，女子不顾素手芊芊，徒手挖开了一层又一层泥土，指尖渗出了血滴，也没有停下。

没关系，王爷已经离开了，不在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手是不是受伤了，之后能不能治愈，所以她想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都不要紧。终于，终于找到了，那一坛与王爷共同埋下的桃花酒。

你曾说过，这坛子桃花酒，需是知己才可以共饮。

我不知道王爷之后会不会与别人谈天说地，但是倾儿只有王爷，王爷要倾儿离开，倾儿会识相，会听话，绝不会做什么低三下四，苦苦哀求的事情。倾儿知道王爷不喜欢这样，哪怕倾儿再舍不得，也不会做让王爷不喜欢的事情。

这坛子桃花酒，是王爷与倾儿一起埋下的，倾儿什么也没有，倾儿只守着这么个念想，期盼着哪一天王爷可以和倾儿说，是否愿意入王府，与王爷朝夕相处。倾儿没有福分，没有等到那一天。

可是王爷，倾儿任性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这坛子桃花酒，是倾儿与王爷的，倾儿不肯让给别人。

如果哪天王爷想起了这酒，想找寻却一场空，能不能不要怪倾儿不问自取的罪责。

倾儿取了酒，径直坐在桃花树下，囫囵喝了起来，说是喝，不如说是灌，小半瓶都流进了衣襟，而伊人的心思，早已飘摇入流年。粉红的花瓣缓缓飘落，像醉了酒的美人，坠落到地面时携着一声呢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