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阵列
“虽然这不足以证明任何事情，但这个事实总能让我联想到生活的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在这个世界上，坏人好像总是更勤奋一些。”
——罗永浩《我的奋斗》
四千四百人。他只留了十几个人虚张声势把守卫城的城门。
只要打败了眼前这支杂乱的队伍——那是必然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好好守那座精心修筑的营地非要出来和他野战——那斐赖仍然是他的；
反之如果因为什么无法预料的情况他战败了，那队列里这些雇佣兵也不会陪着他困守在斐赖的卫城。
想到雇佣兵，他越发感到时间的急迫性。他必须在腓力或者卡山德到来之前，在法萨卢斯或者斐赖或者拉里萨抢一把，不然就无法支付军饷。
**
弓箭的最大射程大概就是一斯塔德。而对方把队列延伸开的距离差不多是四斯塔德。
所以皮拉斯鸩提斯的塔古伊带领着军队在距离敌人四斯塔德的地方列阵，这是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200马其顿重骑兵在右侧，雇佣来的和少量征募色萨利人的500轻骑在左侧——他已经无法相信色萨利人，所以只能强迫他们中间的大多数放弃战马后打散进入步兵队列；
他有500马其顿长枪兵，全部放在阵列的右侧，希腊重步兵很难抵挡萨里沙长矛，这将是他达成突破的主力；
1000雇佣重步兵在最左侧，分成三个大方阵；
大概1000长枪兵，这是相对靠不住的部队，所以把他们放在中间；
还有大概1000轻步兵，有弓手也有投石手、标枪手，这部分充当散兵和总预备队。
最后还有200骑兵跟随在他身边，这将是他最后的预备队。
整体阵列虽然是一条直线，但是因为萨里沙长矛和长枪、刺枪的攻击距离不同，组成了一种变相的斜线阵形。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的军队差不多比他少三分之一，这就意味着他的军阵差不多能叠六层，而对方大概只有4层。
军阵很快排好，塔古伊看了看，向队头们示意开始祈祷。
队列中传出杂乱的祈祷声，有向雅典娜、向阿瑞斯，还有阿波罗、宙斯，还有他们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别名，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神只……
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而且他有信心在那之前就击败对面。
祈祷完成。
他一挥手，伙友大声传达号令。
短暂的延迟后庞大的阵列开始前进。
四千四百人，他还未单独指挥过如此强大的军势。
先攻是强者的从容。他这样想着，甚至有点得意。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听到对面那个带着火红头冠的人在向士兵演说。
那个人就是皮洛士吧。
**
塔古伊的士兵便步前行，默契的保持的阵列的完整。
很快就进入两个斯塔德的距离。无需号令，双方的队官们带着轻步兵前出，开始互相投掷攻击。
两边的战士都在阵前零散站开。
先是射程最远的投石手挥舞着投索发起对攻。纺锥形的石弹和铅弹在空中激烈的打转，划出密集的微微震颤的声音。
这是相当恐怖的动静。虽然这个距离没什么准头，鲜有人中弹，不过一旦被击中，沉重而锐利的石弹很容易在缺少防护的人体上砸出巨大的创口！
零星几个倒霉的受伤者有的当场失去意识，有的在地上痛苦哀嚎。
塔古伊方的伤者很快被列队而来的战友迈过，抛在身后；皮洛士方则派出大妈们把人拖回阵后……
距离愈发接近，弓箭手加入对射，节奏骤然变得惨烈！
弓手们输出的时间窗口非常紧张，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一连把五六支箭抛射出去，弓弦的震动声响成一片，一时间空中遍布黑影，不断有人闷吭一声中箭，两阵之间不时激起迸射的鲜血！
就在这时，皮洛士方的阵列也开始前进。
双方小步快走开始迅速接近。而冲得最快、冲在最前方的是剩下的所有轻步兵，他们即将完成短兵相接之前最重要的步骤！
——紧握着手中缠绕着皮绳的标枪，借着奔跑的助力、狠狠一投！
无数命中人体的动静，仿佛无数柄铁锤打击在泥地上。
而标枪越过轻步兵头顶打在阵列中，则是叮叮当当如同敲打木板的声音。
几百年来，寖淫在希腊人文化深处的这一项体育传统，此时化作一柄巨大的镰刀，在两军阵间划出了两道殷红的血线……
活下来的轻步兵们搀扶着战友迅速退回阵后。步兵方阵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步之遥。
接下来双方的主力都稍微放慢脚步。
重步兵一般都携带两枝轻标枪，威力比较小，但不需要用到皮绳，现在他们就要开始投掷。长枪兵则收缩队列互相用挂在胸前的盾牌掩护彼此。
这时双方已经接近到可以看清敌人的脸。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人群，几乎不可能射失，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投掷之后迅速恢复盾墙。
双方的部队都在不断前进，但皮洛士方却抢先投掷出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塔古伊瞳孔急剧放大
——为什么！
霎时间密集的黑影在双方之间的上空彼此交错，接着传来响成一片的枪头突破金属、木头、皮革和血肉的声音。
几乎就快了那么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塔古伊这边不少正处于投掷状态的士兵来不及防御便迎来暴雨般的利刃！
这莫名其妙的抢先打击威力拔群，部队受到的损伤仿佛比想象的大得多！但引发的混乱更让塔古伊恼火不已。
“快！第二发！快投！”
没顾上盘算士气的损伤，他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催促士兵投出第二枝标枪。
要是再挺难的慢一拍让人家抢先打击！今天这仗就尼玛不用打了！
好在队官和老兵们给力，迅速带动士兵们发起第二轮齐掷——
**
近距离标枪对射虽然威势很大，但实际上对皮洛士方造成的杀伤还不如刚才的轻步兵对射。
一来是抢先打击干扰了对方，不少人发现落了后手之后甚至没有把标枪投出去。
二来是重步兵的大盾防护很好，尤其对这种轻标枪；长枪兵的轻盾小一点，但收缩起来互相掩护时即使被穿透也只能造成轻伤。
在第一轮投射后，不用队官呼喝，战士们迅速用短兵器挥砍钉在盾牌上的标枪杆。即使在这个过程中还有零星的投射攻击陆陆续续从头顶落下来。
**
不少马其顿人想象中敌人的再次抢先打击没有出现
——不，对方甚至没有投第二轮标枪。
对方抓住这个时机、直接顶着盾牌发起了冲锋！
塔古伊一瞬间想明白敌人用的什么诡计：
先用重标枪占了射程和威力都便宜，然后趁这边的混乱发起冲锋，想要再次夺取先机！
“诡计！卑鄙的……”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声音很快淹没在震天的战吼中！
萨里沙长矛开始与对方接战了！
塔古伊强迫自己收拾情绪，在马上伸长脖子看向右翼。
只见密集的超长长矛顶在敌方重步兵的大盾盾墙上，双方怒吼着互相顶牛。
他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人不止比他少三分之一，而且他排的是80人宽6排厚的大方阵，对面却是大概二十多人宽不到五排的三个小方阵，中间那个还是既不能攻又不能防的长枪方阵。
四千四百人对三千人左右，就算有一些损失，优势依然在我。
塔古伊鼻子哼了一声。
小花招无足轻重，最重要的还是正面战斗。
果然战斗向他预想的趋势发展了
——超长矛方阵刚才没有参与投掷，阵型也十分稳固，利用密度优势和对方顶在一起几乎纹丝不动。稍微相持之后甚至有反推回去的趋势。
在推挤战术中大盾方阵是没有办法对抗超长矛方阵的，何况对方的兵也少。他几乎已经看到了结局，对方的溃散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对面轻步兵明显比较密集的投射攻击比较烦人，时刻干扰着马其顿方阵。
而对方的轻骑兵正在更外侧的地方巡曳，威胁着长枪方阵的侧翼。
塔古伊想了想，派人去给右翼掌管重骑兵的副将下令，让他不必主动出击——只要防御好对方的轻骑兵，马其顿方阵迟早能击破对方的阵列。
**
中间的战斗可以说波澜不惊。塔古伊这边的长枪兵一开始确定的就是守势，只要守到对面战线撕裂或者两翼被击溃就算完成任务。
对面的混合小方阵在突击中给这边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和伤亡，但他们过于深入的位置、随着右翼的马其顿长矛方阵不断向前，双方的阵线都出现了脱节的风险。
他随即分出500轻步兵去加强长枪方阵右侧的结合部。
**
左翼的重步兵是被标枪重点照顾的区域，受到的损失最大，但即使被趁乱一波冲击，兵力依然远远超过对方。
自己这边是6排厚150人宽的大方阵，而对方大概是4排厚的三个重步兵方阵三个长枪兵方阵互相交错。
两边的重步兵顶在一起互相推挤。双方都在通过盾墙的缝隙不断刺出刺枪或短剑，但都很难造成战果。倒是对方的部分长枪兵挥舞着从上往下拍击，让这边的重步兵缩头缩脑的躲避，相当程度上造成了干扰。
塔古伊脸色阴沉。自己这边明显阵型更混乱，推挤也更加无力。这有士气的因素，也有忠诚的因素……
到底是希腊人。
不过敌人右翼虽然总体是在僵持，但最右侧的那个重步兵方阵却依然坚定不移的在推进、蚕食着己方的左翼边缘。
塔古伊仔细观察之后眼前一亮
——他发现那个重步兵方阵明显比别的小方阵要宽，大概一列有30人以上；虽然盾墙好像只有薄薄两层，不过后面还加强了两排长枪兵和和两排马其顿长矛手。
三种长度的武器犬牙交错，让本方的重步兵方阵的最左侧受到了很大压力。
这个皮洛士有点东西啊！
按照常规战术，己方左翼应该是要后退拉扯的，但此时对方好像推不太动，而要是主动后退，呵呵，左翼这个吊样退一下搞不好要崩盘。
不过无所谓，只要不造成战线的撕裂，剩下的只要等待右翼的马其顿长矛建功就行了。
(大概这个意思
西
——弓弓弓弓弓马马弓弓弓弓弓
马—人人—丿丿丿丿丿火火火火火—马马
马—人人人丿丿丿丿丿火火火火火—马马马
马—火丿火丿火丿火丿火丿火丿火—马
马—人—————————人丿人—驼
———弓弓弓弓皮弓弓弓弓弓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