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消毒车

“安营扎寨乃万策之始。”

——盖乌斯·马略

这个时代的医生远远称不上训练有素，大多数人要么是巫师兼职的巫医，要么就是狄西阿库斯和斯特拉顿这种兴趣使然的医学发烧友。

尽管水平不高，但是一个个对于外科手术都很有勇气，一言不合就要开颅剖腹噶篮子——靠的不是技术，而是根性！

皮洛士当然是不能看着他们对伤兵为非作歹的。敌方的也不行。

吩咐大妈们支起大锅烧开水，把准备好的亚麻布条煮进去消毒。

然后搭起十几个帐篷，把伤员按照受伤情况的不同，分门别类送完不同的帐篷。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酒精不够用了。

古埃及人很早就发明了蒸馏技术，不过他们只是用来萃取植物香精；后来这个方法传到了希腊，不过希腊人也是用来搞些香油香水什么的。

亚里士多德倒是曾经用蒸馏方法处理过海水，得到了可以引用的淡水。作为他的弟子门人，狄西阿库斯和斯特拉顿对蒸馏也不陌生，他们之前也用蒸馏法提纯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葡萄酒，不过并没有发现酒精的医用价值。

当然，按古代很多地方的医药学观念，这些萃取的精油香水什么的当然也是包治百病的好药。

究竟好不好皮洛士也不敢瞎说，但这玩意肯定是治不了开放性外伤和大出血什么的。

皮洛士带了十几大桶酒精，都是在雅典找香水匠人订制的。

酒精含量超过上限就不能起到消毒的作用，但这个含量不知道；甲醇含量高了就等于是剧毒，很多假酒喝死人喝瞎人就是甲醇超标，但这个指标也不知道。皮洛士只能本着‘有比没有好’精神摸着石头过河。

但就连这种三无酒精现在也不够用了——伤亡情况真的比他预想的严重好多！

大出血的和开膛破肚的，基本是最急需救治的。前一种要赶快用烧灼法止血，后一种需要缝合伤口，技术含量都不高，大妈也能做，但是都需要酒精清创消毒。

还有开放性外伤的、开放性骨折的，这种也很多，还得缝合肌腱和正骨，这些的吕克昂的高材生来，也需要消毒。

剩下还有大量刺伤砍伤的，都得消毒！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包括缝合内脏和心肺复苏，狄西阿库斯这些人也不懂，皮洛士也是半桶水但好歹有点高中生物基础，只能硬着头皮摸索着给他们演示。

等终于空出手来，这时斐赖城的带路党来了已经久等他半天了，皮洛士亲切的接见了他们……

斐赖本地没有什么一言九鼎的大贵族——斐赖的伊阿宋之前的都被他铲平了，在他之后他自己的家族也几乎断绝——现存这些基本就是小军事贵族、大地主、大商人。

他们到了皮洛士面前，一个个都忐忑不安。

希腊人打仗别管谁输谁赢，按照惯例都是要抢一把的。

而眼前这位刚刚以少打多消灭了四千大军，如果他或者他手下的人对斐赖城内的财富有什么想法，难不成他们还有反抗之力？

他们现在只希望能和平的解决这件事，要钱就出钱，要女人就出女人，要男人也不是不行，就没必要弄得血淋胡茬的，好事变坏事。

说起来他们对皮洛士也可以说是满怀希望，毕竟经过了前期铺天盖地的宣传，他名声很大，说话也好听，之前齐纳斯也把他吹的好像救世主一样；

但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是不知道这位救世主要什么、要多少。

双方扯了一堆套话，皮洛士倒是得到了不少要紧信息

——比如法萨卢斯已经被希皮阿斯他们拿下了，拉里萨现在也已经跳反了。

至于这些人的来意，皮洛士倒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起了个高调，说‘斐赖及周边大部分地区已经自由啦’，希望他们尽快组织民众大会，开启自治进程。

他不是没有想法，但以他现在这个声望，直接跟民众对话，民众基本都是百依百顺；比起通过这些想法太多的地头蛇传话、让他们过一道手岂不是强了百倍？

不过也有急需的。就对他们说，需要医生和纯酒，还有蒸馏的工具。

斐赖的善长仁翁们听了眼泪都快下来了——

多好的人啊！

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色萨利人民的解放事业当做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

早说啊，不就是医生吗？居然好这口，给！

还要酒？挑好的给！

还有什么‘蒸馏工具’，俺们也不知道这是啥？给你们些铜器吧，大个的，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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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有不少，但皮洛士不放心他们——这年头的庸医奇葩的程度远超人们的想象——还是先让他们帮着搭把手，慢慢培训吧。

虽然暂时没有蒸馏工具，不过有这么多好酒也能给重伤员充当一点麻醉剂。

治伤不是一天两天，而且以后也要用，皮洛士从送来的一堆奇奇怪怪的铜器中选了几个大个的，准备自制一个蒸馏冷凝设备。

这时对急重伤员的应急处置也告一段落，他把两个智力担当和铜匠铁匠都叫来，一同设计这个简易的蒸馏炉。

蒸馏最重要的就是分离。

不同液体蒸发沸腾的温度不同，不过很难利用这个原理进行操作。所以最简单的方法还是做一个足够高的分离器，让各种成分比如酒精和水可以在不同的高度聚集凝结。皮洛士又给他们简单讲了风冷散热冷凝的原理。

于是狄西阿库斯和斯特拉顿带着人连夜开始制作原型机，第二天又经过一整天的反复修改反复试验，终于形成了粗糙的提取工艺，并总结出来操作流程。

狄西阿库斯还想要对工艺实行进一步的优化，还是斯特拉顿的思路比较开放，告诉他没有这个必要。他把两个一人多高的冷凝筒仓串联起来，就能一次性提取出相对比较合格的酒精了。

然后皮洛士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想法——以现在的技术很难对原料酒和燃料的品质做到统一，干脆把这套设备固定到一辆高轮大板车上，这样随时根据出产情况调整角度，就等于变相的控制了冷凝筒仓的高度了！

等成品组装出来，皮洛士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技术含量倒在其次，主要是这东西真的好特么酷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