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对冲

“……这类事情都是无稽之谈，毫无根据可言，仅供市井小民茶余酒后消遣之用。大家应该记得只要刀剑在手，必须服膺下面这句话：名王口吐狂言，敌人命丧黄泉！”

——皮洛士，于梦中预兆遭质疑后

阻击色萨利迂回部队的马其顿骑兵完全被第二轮冲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骑兵的全部战斗力都在于速度，色萨利人付出了二百多人的代价让他们失去了速度，使得他们在新一轮的打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完成冲击的第二波骑兵利落的掉头就走，而前面退回去的第一波残兵败将已经和剩下的人会和，第三波打击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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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战线的南面，三百骑兵分成三个梯次冲向希腊重步兵的侧翼，而马其顿截击部队则不得不和迎面而来的五百骑兵进行残酷的对冲！

山坡越往上骑兵就越难以展开，是以正面迎接五百色萨利人马的，只有六百马其顿骑兵，另外四百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艰难的往坡地上方迂回。

双方的马速都不顾一切的提到了最高！

马其顿骑手倒举长枪，色萨利骑手则虚抱着特制的加长长枪。短短的路途上双方都有骑兵因为湿滑的地面相继落马。

最终两军相撞时，马其顿人惊愕的发现敌人的长枪居然比自己的粗大比自己的长！

鲜血迸溅！木屑纷飞！

密集队形撞在一起的两支队伍互相造成了可怕的杀伤！

即使很多马其顿骑手只是被击落下马，但色萨利人占据了明显优势。

不过他们完成冲击的一瞬间便已经丢弃了长枪，此时他们也不准备拔剑混战，而是调转马头直接向后方撤去。

一转身后面的近战骑兵已经跟了上来，和轻骑兵们交错而过，挡在了准备追击的马其顿骑兵面前。

他们骑着高大骆驼和挽马，坐在好像小板凳一样的特制鞍具上，拿着双手握持的长斧大刀，毫不客气的向马其顿人居高临下的劈砍！

马其顿骑兵招架不住，他们及时后撤，想要拉开距离进行他们熟悉的冲击作战，可是在泥泞的地面上，骆驼和挽马的速度并不比战马慢多少，近战骑兵部队如同附骨之疽追着他们不断造成杀伤……

而失去骑兵掩护的希腊重步兵，则开始承受色萨利骑兵的轮番冲击。

前出包抄的几个纵队很快在两面夹击之下死伤殆尽，而后面方阵主体的重步兵们，将近三千人的密集方阵，居然在一百骑兵一波的轮番冲击下开始动摇！

而最先退回去的冲击骑兵已经不足五百之数。

尼德安命令他们，在拿到新的长矛后立刻前往中路支援皮洛士。然后命人召回追击的近战骑兵，他自己则带着五百骑兵开始深入马其顿人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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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欧安德洛斯等人已经来到战线南端。

这里双方正进行着激烈的长矛对攻，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双方的阵形也越挤越散，边缘的人已经都踏进水里交战，左翼第一方阵已经陷入三面包围！

而河水只以相当缓慢的速度下降。

欧安德洛斯犹豫片刻，便把指挥权交给腓罗尼得斯，自己带着一支百人队下马，开始互相脱盔甲。

他知道战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等不到皮洛士说的空隙出现的时候了。

不顾老战友的劝阻，扔下盾牌和头盔。

他在心中默念妻女的名字后，便带头扎进了尚且激流涌动的河水中。

边沿的马其顿人发现了他们要泅水迂回的企图，便开始用长枪向水中戳刺，不断有人被刺中，浑浊的水中涌起鲜红；跟多的人被逼向更深处，又不断有人被急流卷走。

腓罗尼得斯在后面看着干着急，索性不看，带着剩下的人向方阵的缝隙发起突击。

等到欧安德洛斯终于在后面上岸时，身边已经不足七十人，等在他们面前的是匆忙组织起来的一排马其顿长矛手。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着冰凉的身躯，准备发起冲锋……

…………

…………

五百人马来和皮洛士会和。

这时各个方阵间的错位已经越来越严重。

左翼第二方阵步步后退，而对面的马其顿长矛手的侧翼已经和中央方阵侧翼面对面，只不过两边都是盾牌侧，互相奈何不得，只是各打各的。

眼看中间的距离越来越宽，皮洛士向对面的腓力点点头，便戴回头盔。

两人各自向着背后的骑兵队去。

两边的兵力都很接近，都是分成三支纵队，每队三百人上下。

在基层指挥官的有意收缩下，中间这条缝隙逐渐接近两骑宽度。

骑兵纵队的对冲就像在高速公路上逆行，不光是被击中，就算刮着蹭着也是重伤。

而且两边的队列越长危险也呈指数级升高。

皮洛士让阿明斯塔拿了一面步兵大盾，交代他：“待会你拿好盾牌就行，掩护好我的侧翼！”

最后一次调整了左臂的小盾和腰间的弯刀，皮洛士大声发令：

“听我命令！冲锋！”

双方几乎同时开始策马冲刺，冲向战线中间裂开的隙口！

皮洛士一马当先，眼睛盯紧雨幕越来越近的腓力，将战马稍微靠右，将偃月刀向左压下……

就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腓力倒举长矛一枪刺下！

而皮洛士双手持刀向上挥击！

啪——

一声金铁交鸣之后，骑队中的战士纷纷交手。

一时血花四溅、火星飞舞，人喊马嘶响成一片！

皮洛士终于冲出来时，低头一看，胸甲上插着半截枪头，只不过此时肾上腺素还在高涨，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而他手中的武器也已经断裂，仅余短短一截铁片。

皮洛士老脸一红，和腓力交手后他还对着敌骑一顿挥舞，原来只剩一根棍子了……

掉过马头重整队形，检视己方的伤亡情况。

七百多骑已经只剩两百余骑，几乎人人带伤，武器也少了很多。阿明斯塔拿着的盾牌上面也是凹痕累累。

抬头一看，对面的人马还比这边多一百左右，不过很多人也是空着手。

腓力还平安无事待在马上，他的头盔不知道掉到哪里，留着青色发茬的头上半边被鲜血覆盖。

他也正在往这边张望，看到皮洛士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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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而战场的形势已经大变。

马其顿人的左右两翼已经出现溃散的前兆，背后驱散了阻击部队的希皮阿斯等人马上就要赶来发动最后一击。

仗打到现在，马其顿人的失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冲到对面的三百多骑兵都集体下马。

只剩腓力还在马上，握着科庇斯弯刀向皮洛士扬了扬。

“……”

皮洛士叹了口气，扔掉木棍，拔出弯刀，让身边的骑手们也都下马。阿明斯塔想劝他，皮洛士只是摆了摆手。

妈的有点吃亏啊！这货的盾牌比我的大，个子也比我高！

尽管这么想着，皮洛士还是打马再次发起冲刺。

一路纵马飞奔，穿过地上散乱的武器和人马的尸身，两人的距离快速缩短。

左对左！

就在马头交错的刹那，皮洛士将曲刃剑刺出！而腓力则高高的劈下！同时都举起盾牌格挡！

两声交击几乎响在一处！

错马而过，都没有外伤。

但纵马对冲时全力攻击的力道非同小可。皮洛士只觉得绑盾牌的左手整个发麻，而右手虎口已经渗出血迹。

腓力那边则是盾牌的握把被打坏，只能空手上阵！

调转马头，再来一次！

这次换成右对右，两人都双手握刀，运足力气向对方挥击！

兵刃交错！战马人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