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儿节

三月初，有个女儿家的节日。往年凤遇菲和董蕊烟再加上别家的小姐一起出门，不过今年，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凤芷澜，歇了这份心思。

“小姐，董小姐问你女儿节要不要一起到河边乞巧。”说完，巧艺拿着帖子递给凤遇菲，“董小姐还专门下了帖子。”

“帮我转告啊烟，今年怕是去不成了。妹妹还受着伤，我这个做姐姐得一旁陪伴。”语毕，凤遇菲叹口气，这些日子董蕊烟没少给她下帖子约她出门。可凤芷澜身上带伤，她也不好独自一人出门玩乐，只好回绝。

“小姐，董小姐上门了。现如今在夫人那。”巧艺赶来。没想到她刚出门，董小姐就来了，还说小姐肯定因为养妹的事拒绝，决定让夫人来。董小姐果真和小姐是手帕交，小姐的想法董小姐一猜就准。

论私心，巧艺是想着自家小姐出门的。二小姐的伤该好的也好了，无非就是作，闹，硬要小姐日日陪她讲故事，逗趣。小姐可是堂堂凤家的嫡小姐，怎么能做着说书先生的事情。

二小姐受伤以来，小姐日日陪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过几日便是女儿节了，小姐应当和各家小姐出门乞巧，而不是在这陪二小姐无理取闹。

凤遇菲此时来到前厅，就听到董蕊烟和林菲两人的笑声。董蕊烟看到凤遇菲来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菲菲，我已经求了林姨。女儿节那日，你跟我一起到河边乞巧。”话尾还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啊烟。”凤遇菲无奈，她自知董蕊烟好心，但凤芷澜那边，“母亲，妹妹那边”

“无妨。你就跟着烟儿去乞巧吧。你妹妹那边我会去陪她的。”

“可……女儿节的新衣裳怕是还没来得及做。”

“小姐请放心。女儿节的衣裳年初的时候奴婢已经让素衣阁的人去做了，明日衣裳就能送过来。小姐忙着照顾二小姐，不敢将这些琐事劳烦小姐。”巧艺明白小姐的疑虑，适时的回道。

凤遇菲见万事都准备妥当，就剩她点头同意了。此番再拒绝，怕是也不好，点点头同意了。

董蕊烟高兴得紧，抱着凤遇菲的胳膊道：“如此甚好。到时我来与你一同去，可不许说什么这不行那不许的。”

“好好好，董小姐都发话了，哪敢不依。”凤遇菲没想到，自己先前拒了董蕊烟太多次了，真让她坐着马车在门口等候。

“啊烟，现在不过酉时一刻，乞巧活动怕是还要有些时候。这般早来，是要看我梳妆吗？”

董蕊烟左瞧瞧右看看，见着周围没什么人，不顾着什么世家小姐的礼仪，掀起帘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埋怨道：“这不是怕菲菲又说自家妹妹身子不好，又把我拒了。现如今这京城，安安又不在，你若再不理我，我真就无聊至极。”

凤遇菲听着不免有些愧疚，最近这段时日是忙着凤芷澜的事情少些与她同聚，再加上雁安又出了京。啊烟生性活泼爱闹，这阵子怕是无趣得很，柔声道：“今日说好要陪你去乞巧的，又岂会爽了你的约。这阵子对你是疏忽了，改日向你赔罪可好？”

董蕊烟眉眼舒展，撅着小嘴得意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喜爱，“那可就这么说好了。七月的选秀还有段日子，到时候定要陪我玩得痛快。”说着，挽着凤遇菲的胳膊进了府中。

有了董蕊烟在，路上嬉嬉闹闹。凤芷澜搀着慎芝的手，看到那两道倩影问道：“与姐姐一同走的是谁？我怎没见过？”

慎芝看了一眼，低头回复道：“是大小姐的闺中密友，董家的二小姐。”凤芷澜最近的日子虽在养病，也被让林菲好好背过世家谱的，知道董家是现当家的是朝廷正二品的户部尚书。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除凤家以外，这么大的官。在南岭，那里的县官也不过才八品，就已经是高高在上了。

凤芷澜内心涌起一股情绪，她羡慕又嫉妒。若不是好运被凤家收养了，她这辈子都会在那小小的南岭直至死亡。怎么可能能见识到这样的天地，又怎会穿上这般舒适的衣服。以前在南岭，她只奢望能够顿顿有肉吃，现如今她过上这种生活了，她却想要得更多。

丢人现眼，上不得台面。

这种话，她不想听到第二次了。她想要受人尊敬，人人都看得起她，像她姐姐那般。但同样也知道，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应该要放弃什么东西。

凤芷澜的情况，凤遇菲自是不知。她正和董蕊烟在房间里商讨妆容和服装的搭配。

巧艺正拿着几套衣裳供两位小姐选择。在她看来，不管哪一套都很好看，可没想到两位小姐却选了半天。

“我还是觉得那套蓝紫的好看，配上我先前年节送你的簪子多好。”董蕊烟皱着眉，环绕了凤遇菲一圈，“再梳一个垂鬟分肖髻，好看极了。”

凤遇菲不置可否，看着衣裳挑了挑：“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套湖蓝的不错。”

“那可不行。我可听说了，那个崔妙彤今日穿了天蓝，湖蓝颜色太过相近了，不太妥当。不如”董蕊烟转转眼珠，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瞧着这身琉璃蓝不错，就这套了吧。”

凤遇菲这才仔仔细细打量了董蕊烟今日的穿扮，一身烟云蝴蝶裙，上身灰白色成纱状，下身裙摆处绣了大片的琉璃花，蝴蝶纷飞的图样。方才没注意，袖口处竟绣了大雁，袖口的大雁用灰白色的丝线，不注意观看很容易忽略。难得梳着双平髻，正好配她年节送的琉璃耳坠。

“董啊烟，今日有备而来啊。”凤遇菲极少用这种调侃的语气与董蕊烟说话，今天她确确实实被董蕊烟给震惊到了。这身装扮再加上她的衣裳，小心思起码年初的时候就打起来了。

董蕊烟俏皮眨眨眼，凤遇菲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既然如此，便依你。那套琉璃蓝，梳垂鬟分肖髻再加上你送我的簪子。”巧艺听了，立即开始梳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吃了点糕点垫垫肚子。今晚乞巧活动时间大多坐着，吃太多闹出什么笑话可就不好了。

凤遇菲从巧思手上取过幂篱戴在头上，今日街上人多，不好随意露出真容。本朝的幂篱相较于前朝改良了不少，不在四面都设白纱，只在面部设白纱，长至腰腹，说是从远而观仿若仙女飘飘欲仙的感觉。

不过凤遇菲可感觉不到什么飘飘欲仙，只觉得这个设计并不简便，容易迷了眼。

街上人潮汹涌，董蕊烟这个顽闹性子竟不知何时与她脱了手，独自一人跑到前头去。人群熙熙攘攘，也不知是谁无意中撞了她一下，一个不小心，头上的幂篱掉落在地。

凤遇菲俯身捡幂篱时，没想到有人的手比她更快。抬头一瞧，面容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见对方也没认出她，将疑问压在心底，本想着开口道谢，董蕊烟却在前头呼喊着她。

见着终于能看到董蕊烟，凤遇菲一时间也没顾上道谢，拿过男子手中的幂篱匆匆戴在头上。没走几步，想起自己还未曾向对方道谢，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转身朝着那位公子盈盈一拜：“多谢公子。”

男子愣愣的看着，有些失了神，直到身旁的侍从唤他才回了神。他看到远去的倩影问道：“这位是哪家的小姐？瞧着有几分面熟。”

侍从看了一眼，低头道：“王爷。那位应是凤家的小姐。”虽未没有特别指明是凤家的哪位小姐，但内心都明白说的是凤家的大小姐。

世家小姐，若是能被旁人提到家族并未特指是哪位小姐，就能想起这位小姐时，便说明这位小姐已经成为家族的门面。并非说这家族别的小姐并不优秀，只能说这位小姐起码是能让人说不出不好来。

“原是凤家的小姐，本王就觉得怎么这般眼熟。”男子恍然。他身为皇家子弟，是当今圣上的兄长，身边的女子自然不会少。凤遇菲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但不知为何，就在方才就在她朝他行礼的那一瞬间，心跳得十分快。

“说起来凤小姐再过几月要及笄了。本王明日拜见陛下，看看能否求娶凤小姐做我的王妃。”他虽有姬妾，但王妃的位置却一直空着。要么身份不够，要么差了点意思，正巧凤遇菲身份够了，人他也喜欢。

\可是王爷。凤小姐可是选秀名单上的人，再者又与陛下年少相识，怕是陛下那边……\

“虽说如此，但也可以试试。”

对于男子的动静，甚至还想娶她为王妃的心思，凤遇菲自是不得而知。她好不容易到董蕊烟身边，好在她身边还有别家的小姐，不然一个人也太不安全了。

凤遇菲悄悄地戳了一下董蕊烟，告诉她刚刚那事待会再算，又转向这些世家小姐行了礼：“诸位小姐，好久不见。今日诸位小姐也是来参加乞巧活动的？”

“凤小姐好久不见。听闻前段日子凤家收养了一个女子为养女后，凤小姐就鲜少出现了。今日倒是借了女儿节，见着凤小姐了。”说话的是张家的大小姐张乐儿，她性子爽利，说话有时候不知夸直爽好呢还是说她没脑子看不懂气氛好呢。

“张小姐说笑了。妹妹因长辈去世，心中难过，又恰巧初来京城，水土不服，生了病，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陪伴左右。”

“这样啊。不知令妹身子近来可好？过几日我府上要办一个踏青宴，到时候还请凤小姐和令妹一起出席，帖子明日就到凤家了。”

“张小姐相邀，自然是要到的。不过妹妹身子还不算大好，回去我要问过大夫。”

言语间，又与几家小姐言笑晏晏。见几家小姐兴致勃勃的参加乞巧活动，凤遇菲歇了这份心思，坐在一旁与董蕊烟闲聊。也不是她不想去参加乞巧活动，只是看着这些小姐兴致高昂，不好灭了她们的心思。

不是她自夸，只是那些小姐，都是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