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万寿宴前的准备
翌日
烟兰阁内，董蕊烟懒懒地躺在床上，半分不想动弹，四肢呈大字型，毫无世家女子的风范。
凤遇菲进来时就看到这景象。她让金秋夏芽不必通传，自己垫着脚轻声走了进去，再轻轻地拍打一下董蕊烟。
“啊！”董蕊烟感觉有人在打她，叫了一声。睁开双眼一看，发现好友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坏事得逞的样子。
“菲菲，你又吓我。”董蕊烟嘟着小嘴，她私底下礼仪并不是很到位。以前在家中经常被她娘抓，被罚抄《女仪》，而凤遇菲就喜欢借此吓她。
“还不是你这丫头，进了宫了还是这般没有规矩。”
董蕊烟拉着凤遇菲的手，摇晃两下：“哎呀，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金秋她们也不说，谁会知道。”
“怎么？你在皇上面前一副贤良淑德，落落大方的世家女。”
董蕊烟停了一下，摇摇头：“那倒不是。菲菲你那副样子我做实在是，不习惯。不过我也是有规矩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乱动和踢被子。”
接着又说道：“不过菲菲你放心。宫中那些传言我也听见了，我不会与你争抢的。”
凤遇菲安抚拍了拍董蕊烟的手：“争抢什么？我与你还需要争抢？你能得宠我自然是高兴的。我也不想你在宫中就这么活下去，一生就是个贵姬，贵姬哪有贵妃好听，你说是吧。”
“贵妃。那也，差太远了。我现在才从五品，贵妃从一品”董蕊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足足差了七级呢。”
“不急，慢慢来。在这宫中生存，总得有个目标吧，就这么悠哉悠哉过一生，我心中也不甘心。对了，你的舞编得如何？寿宴还有一月有余就开始了。”
皇上的万寿宴在十月中旬，如今是九月初。排舞，服装，妆容，样样都得考虑到，时间也是紧迫得很。
董蕊烟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菲菲，我都排好了。明日我去青筠轩我们就可以排一下，你到时候看看行不行。”
凤遇菲点点头，又想到了一件事：“你也不怕皇上找不到你的人？”
“皇上哪有时间，他还要忙着搞各种政事还是什么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时间理我。你看最近皇后也不是因为弄万寿宴的事情都没有时间来争对我们了吗？每次请安都是口头话说一下就打发走人了。”
经董蕊烟这么一说，凤遇菲才想起来最近请安格外的顺利，皇后想找事也没有时间，她需要操办万寿宴。
这次万寿宴非比寻常，皇上的及冠年，自然需要费很多的心思，就连太后也开始忙碌起来。
“好了，啊烟。不管这些了，快来看看这个你还可否喜欢，有什么要改的？”
凤遇菲拿出一幅画，画上是一幅舞衣：“既然是新编的舞，寻常的舞衣又体现不了这舞的特点，所以我自己想了一下，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董蕊烟用手抚摸着画，微张的小嘴透露出她的讶异。“菲菲，这舞衣，好美。”
金线勾勒出一朵朵莲花，美丽而不失优雅，裙摆处的蝴蝶恰到好处，旋转起来好像真的和蝴蝶一起飞舞一般。
“菲菲，我太喜欢了，很完美的舞衣！”
凤遇菲轻轻一笑：“既然你喜欢便好，那我就让尚服局赶制出来，现在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嗯！”
凤遇菲本想将画收起来，让巧艺拿给尚服局的尚宫，让她们加急赶制，却要将画收起来的那一刻，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点子。
“啊烟，帮我磨墨，我又想到了一个好东西。”董蕊烟见凤遇菲表情与方才不一样，凭着多年的相处也知道自己的好友想到了一个好东西，也没有推迟帮她磨墨。m
凤遇菲重新画了一幅画，这次不再是以白色为主，而是用了淡青色。清丽淡雅，与董蕊烟排的舞更是绝配。
与之前那幅惊艳奢华不同，这幅婉约简单，但又不失美感。初一眼只是觉得平淡，细细看着才看出里面的味道。
凤遇菲画完画时，早已过去了两个时辰。好在她画技娴熟，脑海中又有灵感，下笔如有神，不用像先前那幅画了两三天。
“菲菲，这是你的新想法吗？”董蕊烟看了一眼，感觉还是先前的那个惊艳，可不知为什么，她看了一眼又想看第二眼，然后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
“菲菲，这个，这个才符合我的舞。”董蕊烟回过神来，眼睛放着光。
方才那一个，初时惊艳众人，但看多了也觉得没有什么了。不像这个，初眼不起眼，多看几眼就会不可自拔地喜欢上。
凤遇菲疲惫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这幅我就让巧艺拿去尚宫局了，和我那幅一起。”
两个时辰不停歇的画画，滴水未尽，甚至连午膳她也没有吃。她有些疲惫，倒了杯茶提提神才缓过来。
董蕊烟先前关注着画倒是忽略了凤遇菲，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愧疚。自己的好友为自己想衣服，而她却只顾着画，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还未进食。
“金秋，有没有小点心什么的，先拿来给菲菲垫垫肚子。”金秋速度也很快，想必董蕊烟平常也会吃些糕点，所以时刻备着。
凤遇菲轻口咬着芙蓉金酥糕，细细的糕屑洒落在盘子里，有的粘在了凤遇菲的嘴角。
她拿帕子细细擦拭嘴角，确认嘴角后没有糕屑后，又一次细嚼慢咽起来，举止优雅，让人误以为她不过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东西，并不是因为饥饿才吃糕点。
“菲菲，你吃东西真的是，规矩太多了。”哪怕是看惯了凤遇菲吃饭的董蕊烟，也忍不住吐槽。
她想着吃饭就吃饭，基本礼仪到位就行，食不言寝不语。至于那些复杂多余的礼仪完全可以忽视的，她饿着肚子哪有时间想那么多，只想着填饱肚子好吗。
“习惯了就好了。”餐桌礼仪繁琐复杂，每道菜吃几口，嚼几下，都有明确的规定。
不仅皇家食不过三，其实很多世家贵族之中，食虽过三但不过五，在口中也不能嚼得太久，也不能嚼得太快，都有明确的规章。
凤遇菲话说完，便不再言语，专心吃着糕点。董蕊烟见此就知道，食不言。自己也很乖觉地去练舞了，不再打扰凤遇菲。
凤遇菲漱了口后，再用帕子擦着嘴角。金秋端来茶水，又一口以示进食完毕，再用帕子擦擦嘴角。
“金秋，啊烟呢？”
金秋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碟，回道：“小主在小花园里练舞。”
金秋对凤遇菲的印象很好，不是因为她和她小主的关系好，而是因为凤遇菲的一言一行都让人感觉很舒服，没有让人感觉到半点阶级差距。
无论别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她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也不生气。
但金秋知道，这位凤婉仪的手段一点也不像她的笑容那般温和。残酷不至于，但是狠。直接把你逼上绝路，没有翻身的时候。
想到这，金秋就想起四年前那个背着小主投靠别人的小翠，看着稳操胜券，结果还不是被这位凤婉仪玩得死死的。小命还在，但还不如不在。
对于金秋的想法，凤遇菲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大概知道无论是金秋还是巧艺巧思，她们表面上虽亲近她，但内心里还是对她有畏惧，这种畏惧自然在凤遇菲的掌握之中。
作为一个主子，你不能和你的下人关系过于密切，这样会让她们不知分寸，有可能借此做出什么事。也不能和下人的关系太过生疏，这样难以培养心腹，忠诚度很低。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关系亲近，但对你有畏惧，忠心于你，不敢背叛于你，因为她们知道背叛的下场是很可怕的。
烟兰阁有个小花园，面积不大，里面有许多董蕊烟平日闲着无事养着的花。
董蕊烟换上一身舞衣，她酷爱粉色，粉色娇嫩是最适合她不过了。虽说新想的舞衣不是粉色，但凤遇菲相信淡青，董蕊烟也能驾驭得很完美。
她并没有惊扰董蕊烟，唤一旁的婢女取了琴，再让人拿了垫子搬了桌子，跪坐着。
悠扬的古琴声响起，董蕊烟愣了一下。莞尔一笑，继续跳着舞。沉朴厚重的古琴声配上董蕊烟清丽优美的舞姿，可谓是天作之合。
一曲毕，董蕊烟微喘着气，脸颊染上了绯色的红晕，很是诱人。
“菲菲，为什么你不用古琴搭这舞而选用古筝。你看，这不是搭得很好吗？我觉得比古筝的好。”
凤遇菲擅筝更擅琴，这事后宫中只有董蕊烟一个人知道。她很少看到她的好友拿着古琴弹奏，更多的是古筝，所以更多的人都以为凤遇菲擅长古筝，其实她更擅长古琴。
凤遇菲抚着琴弦：“古筝悦耳，古琴悦心。”短短的八字，董蕊烟就明白了。
凤遇菲先前弹奏的古筝曲，大多都是为了宴会。而古琴，是为了求一知己，理解罢了。
她鲜少在人面前弹奏古琴，整个京城知道的绝不超过五个数，前者懂意后者懂心。
“不过万寿宴的曲子，要是安安在的话那该有多好。琴箫相配，再加上我的舞蹈，一定是最出彩的那个。”
董蕊烟突然觉得有些惋惜，当初谱这首曲子的时候，也是想过与安安一起的。可惜……
“无妨，下次会有机会的。”凤遇菲伸手抚了抚琴，也幻想着雁安一旁吹箫的模样。
也不知道雁安现在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