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不老还童

麒麟历390年，天下一百零八州之武陵州张家界西海峰林。

俗语云，西海峰林千山险，云雾蒸腾万壑奇。此时正是春夏之交，万物尽显生机，有奇花献蕊，异草增芳，有兔走狐奔，鸟飞鱼翔，也有鹿羊奔走林下，猴猿行于树上，一副自然和谐之态。

但在这峰林之底最低处，却是另一景象，或许是因为太过低矮，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此处阴暗潮湿，水汽氤氲，却是爬行两栖动物的福地，看似静谧之下，不知藏有多少暗战。

忽然，一声噗通落水声打破了这一寂静，但待的声音消失，一切又归于寂静。

没错，这落水之物，便是孙毅，常人若是昏迷之下落入水中，必定溺死，再无其他可能，但孙毅导引术小有所成，甚至能胎息吸纳日月精华，是以除了初落水之时呛了水之外，身体本能转化为胎息，一时三刻倒是不必担心。

而且这一落水，冷水外加呛水刺激下便是将孙毅惊醒，孙毅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之景另其一惊，忍不住瞠目结舌，结果又是一口水灌进喉咙，使得孙毅忍住呛水的不适感慌忙紧闭嘴巴，转为胎息，向上游去。

虽然一直生于北地内陆不曾学过游泳，但毕竟是习武多年，至于因为先天不足未曾搬运凝练气血踏入明劲，并不影响习练招式，因此孙毅四肢协调，外加胎息在身，不必担心呼吸问题，稍加适应外加入水不深，很快便是游到水面。

孙毅刚要破水而出，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将孙毅包裹破水而出，孙毅被大力裹挟向上，顿时大惊，以为自己受到水中生物袭击，可随即发现自己是被水泡包裹，并非被水中猎食者袭击才稍稍放下心，可随即再度警惕——什么样的水泡，能把百来斤的重物带到空中？

再联系当前大变的情景——夏日校园路变成阴森密林沼泽，一个荒诞的念头浮上心头，但孙毅来不及去细想，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因为这个水泡，他居然不能击碎！而且有一股奇特的能量传遍全身，就好似日精月华般。

这使得孙毅心中危机感大盛，仅仅一个普普通通其貌不扬的水泡便将自己困住，甚至其中有能量存在，这个世界该多么危险？

这水泡究竟是自然之物，还是猎食者用来捕食的手段？自己现在这状态，该不会处于注入消化液的被‘腌制’状态吧？孙毅额头满是水渍，不知只是单纯的湖水，还是湖水与冷汗的混合。

可不待孙毅再想下去，更让孙毅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自己力量在减小，低头看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大了一圈！自己在缩小？！怎么回事？难道是…那股能量？！

孙毅震惊的想到，同时利用胎息锁紧周身毛孔，想要隔绝那股能量，可是毫无用处。随即孙毅发现甚至自己的记忆都在遗忘消失！他知道自己已经二十岁，在上大学，可大学的经历居然不能再回想起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拼了！”孙毅咬咬牙，打算拼命，用出化劲战力。

没错，是真的拼命，孙毅先天不足，无法凝练增强气血，而且气血本就流逝快于常人，如今若是强行动用气血，以其未曾凝练的稀疏气血，必定大泄，此后即便有大补之物，补回气血，但气血流逝速度也会大增，如此的结果，必定短寿。

但如今，却是顾不得了，十余年习文炼武修道，以文武炼心定意，孙毅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况且只这一会功夫，其已经缩小至十四五岁的年龄了，再犹豫不决，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了。

正待孙毅打算破釜沉舟，以短寿为代价，尝试破开气泡时，一道声音自脑海中响起：“不错，临异地不慌，骤临危不乱，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心，不坏不坏。”

孙毅闻言一惊，但转瞬便恢复过来，继续调动气血，并不理睬这声音，甚至调动气血速度更快——孙毅毕竟不是真正的化劲，实战又少，不然怎至于如此磨蹭。

孙毅之所以如此，因为这声音突如其来，难辨敌友——此刻孙毅身陷险境，若是友，此刻应该已经出手相助了，而此刻孙毅已经快失去反抗之力，而声音恰好响起，怎么想都像是敌人故意拖延时间。

况且，怎么能把自身性命系于他人之手？至亲（对孙毅而言，虽无血脉关系，但有且只有老孙头一人算是至亲)也就罢了，萍水相逢性命相托？呵呵。

“倒是个机敏的，但可惜，没什么用。”那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数股水流突的突破水泡，打在孙毅身上，接连数下，竟然将孙毅一身气血尽数打散。

“你究竟是谁？”一身气血在孙毅毫无反应时间的情况下被他人打散，孙毅也知道自己在这神秘声音之主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但却也不愿束手就擒，暗地里再次隐秘调动气血，同时质问道：“此处乃是何处？阁下到底是谁？阁下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敢现身一见？”

至于可能的穿越一事，不能确定神秘声音的身份，孙毅没敢提及，但只凭这说话方式，便不像现代人，是以孙毅也模仿其说话方式，不过古书古装剧看的多了，倒也熟悉。

“做什么？自然是帮你啊！”神秘声音淡淡一笑，同时再次打散孙毅浑身气血，道：“此处乃是此界凡俗之中极其珍贵的不老泉，乃是以真龙真凤之泪混合地脉之气，被地心之火蒸腾散溢混于水中造就的宝地，现世时间不定，或许百年不得一见，或许一日三见。地点也不固定，还从来不曾重复出现过。

而且每次现世时间极短，至多不过一刻钟，但即便只是一滴稀释百倍，仍可解世间凡俗万毒，若是多饮乃至浸泡，则普通凡俗之毒不可伤身，而且真的能够令凡俗肉身澄澈，魂魄圆润剔透，返老还童，终身为婴儿。

这可是真正的返老还童，不但肉身化为澄澈婴儿，记忆也会因魂魄圆润剔透而封印，非刻骨铭心、视之如命印刻魂魄之记忆不能保存。”

“什么？那我……”孙毅失声道，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终身为婴儿？太过可怕了：“这样你还说是帮我？你到底是何居心！”孙毅被气的有些失态。

“呵呵，正所谓彼之毒草，我之仙葩。”神秘声音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很是从容：“正好可借此泉使你返老还童之时，来解决你先天不足之症，而且以真龙真凤之泪、地脉之气洗礼弥补你之肉身魂魄先天不足，也可为你打造绝佳根基，你来看。”

说话的功夫，孙毅只觉得双目一阵温热，知道这是神秘人的手段。再看时，身周已经不再是水泡，而是三股能量。其中两股质地如玉般透明玄净，却又给人出尘高贵之感，想来便是神秘人所说的真龙真凤之泪了。另一股则是玄黄色的，给人一种苍莽浩瀚包容一切之感，应该便是那地脉之气。

这三股能量自潭水之中进入水泡，又进入孙毅体内，洗礼孙毅肉身。正所谓龙凤呈祥，两股玄净能量相辅相成，在孙毅体内游走，洗礼肉身魂魄，壮大肉身魂魄底蕴，增长其质。而且失去的记忆也被补回来了，准确的说是被封印的记忆。

而地脉之气则是大补先天不足，使孙毅气血充盈，魂魄强盛灵动，增长其量。此时静心感受，孙毅只觉得异常舒服，想要哼出声来，不过被孙毅忍住了。

好一会后，约摸十分钟，再无能量自潭水中溢出，孙毅才睁开眼，此时，孙毅已经落在潭水边草地之上。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孙毅忽然出言道，似是自言自语，但他知道，那神秘声音一定知道自己是同他讲话：“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没错，你有这种觉悟很好，至于我……我是你的前世，无数轮回前的前世，除了你，我别无选择。若是按照你那叫做科学的学说，我勉强可以类比成你的潜意识”

“…我从不信前世，对我而言，前世来生，皆为虚妄，我只信今生。”孙毅此刻反倒是平淡下来，似是真的确定没有危险了：“所以别拿前世来糊弄我，我不在乎，还是坦诚些吧，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打算夺舍我？”

“不错，前世今生，确实虚妄，便是因果，也不能穿透轮回。不亏为我的转世，看透本质，不被迷惑。但，我确实是你的前世，我虽然落魄，但还不屑扯谎。

至于夺舍你…我如今只是真灵魂光，你的生命印记本质本源所在，根本无法夺舍。这也是我要你做的，找回我的身躯，助我复生。”

“…你到底是谁？助你复生，失去真灵魂光，那我不是要死？”

“我是谁…”神秘声音顿了顿，道：“我的名字诸天传唱，谁都能言我名，而唯独我不能，因为我的敌人还在。你信吗？你叫我空吧。至于你的性命，多去积攒天地功德吧，到时可借此重塑真灵魂光。至于是重塑你的还是我的，都可。”

“…不信又如何？”孙毅沉默了一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答应，凭什么？蝼蚁尚且偷生，况乎人哉？

合则两利，分，则是自己完蛋，人家拍拍屁股再次转世也就是了，甚至说不定可以因此直接出生就掌控意识，何必培养自己？或许这样对这神秘人而言也不容易，但孙毅没资格赌。

虽然因为经历的多也算看淡生死，但不代表孙毅想死。而且，至少如今对方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虽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提条件的资格，但他还是道：“我还能回去吗？”

“自然。”空回道，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戏谑道：“你难道不问问你的未来？”

“未来？”孙毅嗤笑一声：“未来是最大的谎言，问它做什么？按照套路，未来我会成仙成圣，挥手灭宇宙，眨眼开天地，对不对？呵，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死，未来？可笑的谎言，做好当下再说吧。我把当下做到极致，未来绝不会差。”

孙毅站起身来，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孙毅不禁有些无奈且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非得等到我身形缩小才为我重塑根基，弥补先天不足？”

而空的回答让孙毅不得不服：“因为这本就是不老泉的作用，并非我故意如此，不过我已计算好了，此处不老泉内的龙凤之泪与地脉之气为你补足先天后，只会让你部分还童，正好伐毛洗髓，回到习武最佳年龄。不会因为你年龄太大，经脉筋骨已定，体内后天杂气积攒太多折损资质而耽误练武进步时间。”

孙毅扶额，很好，理由很强大，只是别的穿越者同样二十来岁，极个别甚至七老八十，不照样高歌猛进？而且他们一穿越，金手指直接就给洗筋伐髓，再看看自己的金手指，还得借助外物，看来自己还是太高看自己和自己的金手指了。

或者说，自己这金手指太弱了？不过只是真灵魂光本源印记就能做到穿越时空，甚至保留思想，想来自己这不知是那一世的前世定然是个大神通者，只是如今落魄。那他的敌人又该何等强大？孙毅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这一扶额，孙毅觉得有些不对了，匆忙对水自照，嗯，水面倒映而出的是一十二三岁许的少年，与孙毅少年之时颇为相似。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或许重塑根基洗礼身躯的缘故，反正本来只能算是干净清秀的孙毅，此刻变得很是英俊帅气。

若是找一个标杆，二次元里，和异世玄机动漫里的少年男主相比，三次元里，和少包的展昭，秦始皇里的少年秦始皇一较高下。

看这相貌，长大了和异世机灵小不懂里的宁王、武林外史的沈浪、雪花女神龙的赛华佗欧阳明日、宝莲灯的真君能一较高下，英俊帅气而又有各自的气质特点，让人过目不忘。

孙毅觉得，二次元若是来到三次元，长相也就是和他们在伯仲之间，气质各有千秋罢了。

除开外貌，十二三岁，倒是一个习武的黄金年龄：再早一些，根骨气血太弱，再往后，耽搁了这气血蓬勃增长极为迅速的时期。

武功里有很多都是童子功，这里的童子，并不是说未行男女之事的人，而是指十几岁的这一阶段。习武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有许多都是要从童子时期打好基础的，过了这一阶段，事倍功半。

气血武道从来没有破身就破功的说法，至于小说里的内力武道，孙毅就不知道了。

变得年轻，还算能够接受，但…额头的如同鹿角的玉色双短角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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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前移至孙毅刚穿越而来，不老泉刚出现之时。

西海峰林之中，一瀑布之畔，有几间简陋木屋耸立，木屋前则是大片夯实铺垫石板的土地作为练武场，石板光滑无比，似是被一剑切割而来。

此刻这练武场上，一少年背负宝剑，宝剑深藏鞘中，不能见其剑身锋芒，但仅仅是那深红色的剑柄，便不自觉的让人联想到太阳，让人觉得此必为宝剑。

少年背负如此宝剑，正在扎马步，而且似乎已站了很长时间，少年已满头大汗，双腿也微微颤抖，但少年却仍在坚持，最令人惊奇的是，少年居然长着一对赤红猫耳，头发赤红偏橘红，很是可爱。

而在少年不远处，则趴卧着一头奇兽，龙首麋身牛尾马蹄，正是玉麒麟！只是麒麟似是处于幼年期，童稚可爱。

麒麟安静的趴在一旁，尾巴无聊的扫来扫去，萌萌哒的大眼睛看着猫耳少年，眼中满是期待，似是等着少年练功结束好与它一同玩耍。

忽然，麒麟鼻翼翕动，有些疑惑的抽抽鼻子，麒麟忽然表情一变，脸上满是惊讶，匆匆起身，似是确认一般，再次抽抽鼻子，随后满脸欣喜，向着猫耳少年嘤嘤叫了两声，似是唤少年一同前来，随后转身奔走，边走边回头嘤嘤呼唤少年。

“麒麟，麒麟你要去哪？快回来，爹爹会罚的。”少年呼唤两声，可见麒麟渐行渐远，少年暗暗思索：“该不该去追麒麟？在西海峰林里麒麟不会有事，而且我马步还没站完……算了，罚就罚吧。”

随后少年撤去马步，向麒麟奔去：“麒麟，等等我。”

所去方向，正是孙毅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