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善哉恶哉
“仙师果然熟门熟路。”
尚翠残魂勉强挤出笑意，接着继续说道：“是的，那个小男孩便是大壮。”
“我俩一起度过了很开心很幸福的童年和少年。当我们长大后，青梅竹马的我们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十六岁那年，大壮向我求婚，爹娘们也很开心我们在一起，我们办了一场热闹又温馨的婚礼。”
说道这里，尚翠残魂神情恍惚。
“新婚那夜，我们洞府，我把自己全部给了他……”
“可没想到……”尚翠残魂神情痛苦。
“原来大壮也和我一样！”
“我是神女投生，他是修士夺舍。夺舍他的修士一直潜伏在他的魂魄里。”
“直到洞房那夜，那修士突然出现，取代了他，将我彻底采补……”
尚翠流出悔恨交加的复杂神色。
“如果不是我，大壮也不会消失了……”
“那修士采补了我之后，把我炼成魅魔，用来勾引青壮男子，勾魂索命，助他修行。”
“这一年来，我亦害死了不少人，罪孽深重。”
“至于保余子之事，不过是他想当河神，让我来演的一场戏罢了。”
“那晚是我将保余子迷魂了，保余子也已经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
“害死村民的，托梦的，都是我……呵呵呵呵……”
说到这里，尚翠的魂影已经极为虚淡了。
“其实对我来说，报不报仇也无所谓了，终究是我受不住诱惑，动了凡心……”
“倘若我能够炼化那阴秽，阴阳调和，本性还真，那我纵然是野神，也是一方大神了……”
尚翠满是遗憾。
“不过。仙师若有心，就除了他吧。”
“毕竟，大壮终究不是他，终究已经不在了……”
尚翠魂影越来越淡，最终化为乌有，消散天地间了。
“原来竟是这样的故事。”
黄玄静立虚空，感慨万千。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神女思凡妙法，着实是邪魔外道！师门怎么会有比此还恶毒的版本！”
黄玄摇摇头，往地面一看，上方村已经不见人影。
村民们拖家带口，或逃亡山林，或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麓德麓春等人，正和尚慈一群人躲在山中密林里，尚慈抱着外孙躲在一块大石头内侧，几个妇孺也在一边。
麓德麓春则是趴在周围的草丛里，时刻关注着天空中的情况。
“仙师好像除了那妖女了！”麓德眼尖，压低声音说道。
旁边有个上方村的老者，叹气道：“哎！没想到小翠居然是妖魔！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可怜的大壮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那妖女害死了？”
“我看大壮那小伙子生龙活虎的，滋润的很呢！”有上方村青年说道。
“谁知道呢？仙师没来我们也不知道小翠是妖女啊！大壮终究怎样……我们怎么知道？”有村民反驳道。
“大壮？大壮呢？”有村民问。
“怕大壮闹事，大壮被村长锁在家里了！”有村民答道。
“欸！仙师来了！”
黄玄从天而降，落在抱着娃的尚慈身前，麓德麓春等人见状围了过来。
“仙师，妖魔可除了？”尚慈小心问道。
“嗯，除了。”黄玄回答道。
周围村民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黄玄问：“尚翠的丈夫尚大壮何在？”
“大壮啊？”
尚慈叹道：“这苦命娃哟！被我让人锁在家里了！”
“带我去看看。”黄玄道。
“是是，仙师随我来！”尚慈赶紧抱着娃上前引路。
尚慈毕竟是铜皮武者，很快就带着黄玄回到上方村。
然而当一众人来到尚大壮家中时，尚大壮家中空荡荡，一家几口已经全都不见踪影。
尚大壮家中，只有一道独特的法力印记，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可能十分隐秘，然而对于黄玄来说却是如此显眼。
黄玄看着这道法力沉默不语，犹豫片刻后这才触发印记。
印记里只有一句话：逍遥岛，长生客，不与斗，莫追寻。
黄玄感应着法力印记，默默无言。
“欸？这一家人怎么不见了？”
“难道都被妖女害死了吗？”
众人不安的议论纷纷，上下楼全找遍了，连根骨头都没有找到。
惶恐疑惑间，黄玄说了尚翠和尚大壮的事情。
不过没有详说，只是道尚大壮是魔道修士，将尚翠害死成了魔怪，指使其去害人。
保余子便是被其害死，然后借机作乱。如今其人已经被黄玄驱逐，不会再来村庄找事了。
“没想到大壮居然是魔修！”
“难怪了！”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尚慈等人吃惊之余，纷纷拜谢黄玄，请求黄玄坐镇三五天，以防妖人报复。
黄玄则是安排灵兵显圣，布置了三名灵兵日夜巡报。
上方村大喜，特地为灵兵们修了一座小庙，供奉不断。
没想到殊途同归，上方村还是修了座庙。
此行黄玄赵丽取了数百斤铜铁作为酬劳。
黄玄开着大奔载着铜铁和麓德麓春等人返回了麓山村。
只是一路上黄玄沉默不语，麓德等人也不敢出声，一车子人气氛压抑的回到了麓山村。
“诸位，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如非要事，切勿打扰。”
回到麓山村后，黄玄对麓德麓春交代道，然后回到了梨园。
麓德麓春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仙师出了一趟门后怎么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玄回到八角楼后，静坐诵经，诵读了大半晚上，才觉心神恢复平静。
尚大壮留的法力印记中的法力他很熟悉，那是他师门功法的法力。
而印记里面“逍遥岛，长生客”，则是师门流派。
黄玄师门为“逍遥长生门”。
逍遥即为门派驻地逍遥岛，长生客则是门人自称。
那个采补了尚翠的邪道修士，很可能是逍遥长生门在这片天地的孑遗。
也许自己出现的位置并不是随机的，可能就是定在这片区域。
而那名邪修，可能是师门遗留的后手，也有可能是师门叛徒，专门候在这里……
不过好几千年了，至于？
况且看他不得不搞夺舍，采补这一套，也不像是。
倘若混的好，谁会费力做这些费时费力的事情。
不过时过数千年，变化谁知晓。
既然他走了，暂时也追究不了其祸乱人间的罪行了。
但是将来若是遇到，管他后手还是叛徒或者其他什么，都少不得替天行道一番。
黄玄翻掌现出一香炉，一把香，这是师门传承法器，轻易不会动用。
黄玄燃起了香，插到香炉里。香烟袅袅，不知飘向何方。
“开门祖师逍遥子，开门祖师逍遥客，历代祖师在上，末代弟子黄玄叩首。”
黄玄对着香炉恭敬的叩了一个头。
“祖师垂怜，师门遭逢大难，传承几灭，如今唯剩弟子一人。”
“而强敌不知凡许，着实处境艰难，步履维艰。”
“是故弟子作为末代弟子，逍遥长生门第十九代门主，欲弃逍遥长生门之号，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黄玄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弟子叩请祖师降下指示：若许，香烟直上；不许，香烟曲折。”
此时恰好无风，黄玄等待片刻，香烟依旧笔直而上。
黄玄再次叩首。
“叩谢祖师慈悲。”
黄玄起身收回传承法器，一时间又是感慨莫名。
就算师门是邪魔外道宗门，也已经凐灭只剩自己了。
自己作为逍遥长生门的门主，最后的正统传人，逍遥长生门方才也已经被自己宣告消失了。
未来就算他开山收徒，也将是另外的宗门。
善哉，恶哉？
善之善也！
念及此，黄玄豁然开朗，于是朗声道：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万物生死，繁衍长存。个体求永生，不但是违逆天道，更是背弃人族。”
“倘若此个体还做危害人族群体事情，着实天人共弃！罪孽当诛！”
嗡！
黄玄法力涌动，六行六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