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离老

在房间的某一处，一个身影现出，由虚至实，慢慢化为一个白发老者。其身穿墨绿古袍，眼珠森绿，脸上没留半条皱纹，白白眉和白须子反而让他更显得仙风道骨，稍稍仔细一看，连其头发更是夹杂着丝丝绿发。

老者抚着须子，满脸笑意：“呵呵呵，你可是老夫的恩人呢，并不会对你不利，莫要慌了!”

其脸容不怒自威，双目有神，瞳内精光大放，然气势内敛，似是洞悉世事人情炎凉。他双眼盯着云凡，甚至盯得云凡有点不太自然，即使灵魂力量幻化出了衣服遮体，在老者的目光之前，自己亦如裸露般无异。

加上老者嘴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自傲之气四散，更令云凡觉得老者深不可测。其身影甫现，一股柔和近人的气息伴随之。云凡上下打量过老者，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脸上的警剔才稍稍减轻。但这并不代表自己相信他，尤其自己对于身体出现一连串的情况尚未弄个清楚。

自己更是听说过一些强大灵魂练到深处，可以夺舍重生，吞噬宿主的灵魂，强占其身。

念至此，刚刚稍降的戒心再度上扬，看向老者的眼神都带点不善。不过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云凡依旧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对老人抱拳有礼道：“不知老先生所谓何意，晚生与老先生未曾有过一面之缘，何来有恩一说。”

“呵呵，小家伙的警戒性真高，你也别老先生前、老先生后的呼唤老夫呢，听着有点别扭啊。叫离老吧，老夫的灵魂一直呆在皇极惊灵戒之内，也算是其中的器灵吧，多亏你老夫才终于苏醒，以后就由老夫带领你踏上强者的旅途吧。”离老慈笑着，不知为何其中渗着半分尴尬有愧之意，惹得云凡有更加狐疑。

“离老? 皇极惊灵戒? 灵魂? 多亏我?”云凡一脸不解，稍稍整理好刚刚自己从进来后所收集到的信息，脑袋便飞快地运算着。他似乎抓到一根线，一根把所有事情串连起来的线。

“呵呵…”离老也不解答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云凡，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年青人的与众不同。虽然他感受到眼前此人的年龄不过十一、二岁，但凭云凡刚才面不改容，波澜不惊的气度，离老就敢断言此子岂是凡物，他知道云凡自己有能力推断出来。

房间一时无话，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随时间流逝，云凡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事件的脉络逐步清晰，看着那仙风道骨身影的视线不再友善，凶光渐露，杀意大盛。他一改彬彬有礼的态度，寒意径自而发：“我体内灵气消失关你事?”

虽是灵魂力量所幻化成的肉体，但云凡额门外突起的青筋，无不展示着云凡的暴怒。赤丝贯神，眼红如血，杀意凛然。面前之人，就是让他受尽耻辱接近三年，由当初的小天才，变成青海镇中公认的最强废柴，甚至沦落为云家分家的笑柄。

修不了武，没甚么可怕；但可怕的是，是他曾经站到这么高，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注视以及期望，然后狠狠地被摔到十八层地狱里。当中的苦，还要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来承受。恐怕心智稍弱的人都会变疯。要不是云凡两世为人，心智早已超了二十岁有多，怎么能够忍到今时今日?

云凡暗暗发誓，如果面前的人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砍下自己的右手掌。既然他要从自己右手吸取灵气，那么右手就等于他的命。

对敌人狠，先要对自己够狠，大不了一拍两散。

离老似是感受到云凡那玉石俱焚的意念，一时间显得有些无奈，讪笑道“小伙子，你先别冲动，你那些付出却换来一枚皇极惊灵戒的收获，别人三生都修不到的东西，你却用三年便得到。”

“皇极惊灵戒，皇极惊灵戒，你不断地重复着这五个字，到底皇极惊灵戒是甚么?”本来怒意大盛的云凡，难得被勾起了半点好奇心，尝试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人不冷静，得到的一切都不会准确。

所以他情绪渐渐受控，满红的眼珠子盯着离老的身影，静候他一个清楚的答案。他暗中发誓，要是他没有得到一个好答案，拼着两败俱伤，也不会让眼前之人。

“这个…这个。”来到这个话题，反而轮到离老显得有点踌躇，看着云凡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云凡也没有催促他，只是耐心地静待着。

“你先放开心神，让老夫在你灵魂力量打上一个印记，把皇极惊灵戒认你作主，你自是知晓到一切。这是规矩。”

云凡听罢，没有响应，只是直直地凝视着离老，想要看出半点端倪。

自己的话还没有答上，竟然还敢要求自己放开心神?

而且对着一个外来的灵魂，放开自己的心神，还得让他把在其打上一个印记，可不是随便一下子就能答应。一来，要是让一个灵魂乘机占据了身体，后果不堪切想；二来，要是出了差池，自己恐怕也只会落得一个痴呆的下场。

魂力魂力，修武者的力量来源当然与灵魂有关。

离老说罢也没有多嘴，见是直视云凡；云凡见到离老的双目清澈，似乎灵魂底里决无半分歹意。

脑海中第六感不断地有把声音响起，告诉云凡只要相信离老就可以为他带来莫大的好处。他只好咬一咬牙，就相信一遍吧!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格言。他并不知道，他这个决定将使他在天武大陆之上杀出一个名堂，占有一席之地。

而且这里是自己的主场，该不会有事吧。

赌一把吧。

其实云凡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但他天生就是一个喜欢杠杆一切的人，以小搏大!

“那恳请离老记住自己的话，不要有过多的动作，不然，晚生就算撑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把身体拱手让人。”先小人后君子，信人则勿疑，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完。

话毕，云凡毅然放开自己的心神，将自己的性命就此放在一个陌生的灵魂手上，不可谓不乱来。云凡所依仗的，依旧是他从小到大都强烈的第六感，怪不得古人常称艺高人胆大，此言不虚。

他却不知道离老脸上闪过一丝感动，没想到一个刚认识的不到一刻的小家伙竟然会相信自己。在人心难测，尔虞我诈的世界之中，这份久违的被信任感觉弥足珍贵，不可多求。

“吃鱼之人必先不怕腥，猎虎之人必先不畏死! 后生可畏，此小子有点意思，日后能成大器。”离老这一次是真正的认同了云凡的出众之处。虽然心中所想，但动作不慢，淡然提醒道：“小伙子，别想太多了，老夫的存在，就是为了令你变强。你先沉寂心神，将灵魂力量归于平静，接下来将会好痛的，撑得住，就会鲤跃龙门；撑不住，就到此为止啦。”

云凡听到离老的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吸短呼长，吸深呼浅。但他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灵魂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