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次对峙
必须逃出去。
一定得逃出去。
那家伙是认真的,对不知道什么是威胁或交涉的这少女来说,她说过的话全都是认真的。
所以我必须马上逃走,跟Saber与远坂会合才行。
虽然手脚还是像铅一样重,只要一动就喘不过气来,但魔力并未受限制,逃走应该没有问题。
上午将自己捕捉的能力,应该就是魔眼。
据说,优秀的魔术师只要目光相对就能对对方行使一些魔术干涉。
我的身体会动不了,就是因为依莉雅的魔力侵入我的神经。那么只要用我的魔力将那魔力对冲掉就好。
“同调——开始!”
轻车熟路地无声呤出咒语。魔术回路引入魔力流向全身,然后变成强化的能量。
如同心中所想,魔力涌向全身时,很快就克制了依莉雅的魔术干涉。再进行身体强化后,绑住双手的麻绳也被挣开。
只不过这种粗糙地破解方式,不可避免地伤害了我的身体。体内有什么止不住的涌向咽喉,最后以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大概还是那摸不清原因的恢复能力生效了吧,吐出这口血后我反而轻松了许多。只要不当场死亡就能治愈身体。这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最大且唯一的长处,我心中自嘲的想着。
“破解的速度还真快啊,卫宫士郎!在这几天里看来你学到了不少。”
突如其来的鼓掌声将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位俊美少年斜倚在门口,正用得意地眼神看着我,欣赏着我吃惊的表情。
金色的短发、纯白的西服。
毫无做作的优雅姿态,如同古老的贵族。
能这样出现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的人,只能是那个自称木村的家伙。
“你就是爱因兹贝伦的另一个master——?”
“没错,如你所想,我即是弗里德里希·冯·爱因兹贝伦,Fighter以及Killer的master。不过我更喜欢大家称呼我为木村正秀。”
果然是这家伙,虽然他一脸善意的表情,我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那么,你也是要来杀我的吗?”
“嗯哪,放心吧卫宫,我可不能杀你哟!我的目标不是你,也没有杀你的理由。”
说着,自称木村的家伙抽过房间的另一张椅子,随意地坐在我的面前。
“那你、木村为什么要来找我?”
像是面对好久不见朋友一般,少年善意的看着我,诚意的眼神更让我困惑。
“我来是为了救Saber的,Saber现在已经很虚弱了吧。”
“咦——你要救我的Servant?我们不是圣杯战争的敌人吗?”
“这可不对,我的目标并不是圣杯,所以卫宫请放心——我们并不是敌人。”
使役着两名Servant,先后攻击过Archer与Saber的少年,现在竟然连连摆手说他的目标不是圣杯。这是开什么玩笑?
“从你的行为看来可没什么可信度,上次不是袭击了Saber吗?现在还说不是敌人,还要救Saber,你自己认为这可信吗?”
“嗯,看来误会还真是很深哟。上次我可不是要攻击Saber,而是要阻止她罢了。你可是知道在柳洞寺里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如果Saber冒然冲进去的话,马上会被两个Servant围攻吧。”
……这样倒也能说得通,但为什么要关心一名陌生的Servant呢?
“那么Archer呢?”
“Archer?那是因为我的Fighter是个好战份子,发现有Servant后就自作主张打了一场。再说Fighter不是放过Archer了吗?而且也没有攻击过凛。”
“这样吗……”
我思索着木村的话,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也不是说不通。
“你可以放心了吧卫宫,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
“好了卫宫士郎,现在你可以静下来听听我的话了吧?”
“嗯,木村有什么要说的?”
“当然是拯救Saber了,卫宫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木村装模作样的跳了起来,一直维持着的贵族风范被破坏无遗。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跟木村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啦,因为我可是一直爱着Saber啊——!”
“啊哈——”
我一时呆住了。
眼前这家伙绝对不正常,竟然随口就说出爱上Servant这种话。
不过,如果Servant是Saber这种可爱的女孩子的话,有人爱上她不是很正常吗?
我的头脑陷入了无比的混乱中。
木村郑重地向我说道,好似Saber就在眼前般地尽情倾诉着爱意。
“你也知道吧,Saber可不是第一次在这时代被召唤出来呢。虽然Saber忘记了我,但论起与Saber相识的时间,我可是比你久太多了。这么多年来,我可是一直都在等待Saber,虚度的十年光阴,等待着的每一分钟都是漫长。
但我相信,Saber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世界,所以我费尽一切办法,要以最好的姿态迎接Saber的回归。然后才有了现在的我!——无比强大的我!”
木村举起手像是托起生命最珍贵的宝物,如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表演话剧一般。虽然他在讲述中试图投入让人认同、感动的力量。但我出奇地完全不感冒,甚至隐约有些厌恶。
表演着爱的宣言的木村,声音慢慢低沉下来,他低着头俯视着愣愣地坐在解开束缚的椅子上的我,一直露着潇洒笑容的脸上,现在蒙上了一层阴郁。
“没想到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没法得到召唤Saber的能力,让她被你这个幸运的家伙给召唤出来,让我不得不多费功夫。”
木村的表情似是羡慕,又似怨恨,还有不屑,最后变成了悲伤。对方注视着我的眼神终于让我呆滞地头脑开始运转。
“那、那么,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啊,卫宫,把Saber让给我吧?”
“什么——”
在我刚回复清醒的时候,木村再度给了我狠狠一击。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有两个Servant了吗?”
“他们可不一样哟,Fighter与Killer并不是完整的Servant,而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魔术造物。再说一名master并非只能拥有一名Servant。所以,卫宫把Saber让给我如何?”
木村郑重地弯腰行礼节,郑重地向我请求,诚恳的姿态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但我绝不能同意。
无论他说什么我也不能同意。
即使还处在混乱中,这个念头仍然毫无理由地保持在我的脑海,并且随着木村的深情表白更加坚定。
还没来得及权衡利弊,没来得及想起拒绝的理由,我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搞、搞什么,这种离谱的请求我可不能同意——”
“但是你的Saber不是要消失了吗?只要把她让给我,有了我的魔力支持Saber才能活下来。”
“不可能,Saber可不会消失。”
想不起拒绝的理由,我的反对苍白而无力。
木村帅气的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即使是同为男性的我也不忍心拒绝。
“但是,士郎也不想让Saber消失的对吧,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却要拿起剑为了一个陌明其妙的理由而战斗,然后就这么消失,这样的生活不是很悲伤吗?那么就把她留下来,让Saber在这个和平年代幸福的生活。我相信,士郎也是这样想着的。”
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吗?从这个理由上我几乎被他说服了。让Saber幸福——这个简单的愿望我从来没有想过,但木村不但想到了,还大声对我说了出来。
也许他真的能让Saber幸福吧。
也许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让Saber不再去战斗,不用再保护像我这样不称职的master,不再像跟着我时总是受伤,不再受伤了连救她也做不到。
充满胸臆的感情几乎满溢出来,早就知道做不到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放下这个担子,我就能轻松下来。远离圣杯、远离危险,让别人去完成那残忍的工作。
快要爆炸的感情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宣泄口,只等着我一个点头。
可我仍然说不出口,有什么把我堵住了,我无法说出那句同意的话。
虽然没有帮到Saber,但我还在努力,还在尽自己的所能帮助Saber,虽然很痛苦,但我还能向Saber提供维持生存的魔力。尽管一直很麻烦Saber。但在以后,我一定能做得更好,我还要一直帮下去。
因为我想要帮助Saber,我希望帮助Saber的人是我。
“不,木村说的话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弃Saber。虽然木村说得很好,但我也有我的理由。”
我站起身,眼睛不再看着木村地行了个礼
“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我也该走了。”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拉开离开的门时我才转头看了一眼木村。
木村呆呆着保持着弯腰向我行礼的姿势不动,夕阳透过窗台从背后洒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良久,他才直起身,目光直视着我轻轻说道:
“果然,——卫宫士郎!你也喜欢上了Saber吧!”
喜欢上了——Saber?
是这样吗?
喜欢上了只相处了一个星期的女孩。
那个一直在帮助我的女孩。
我是对她过于感恩、还是喜欢上了她?
我的心中一阵恍惚,眼前浮现出Saber站在月光下,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
对那么纯净的女孩,轻而易举地说着喜欢,只是亵渎。
“可能是吧,现在我只是抱着要帮助Saber的心情,有这份心情就够了。”
说完我就关上门离开。合上门扉前,木村给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卫宫士郎!”
走廊的墙壁白色明净,两侧高高挂着金色华美的壁灯。我跌跌撞撞地走在两排熟悉的、陌生的油画之间,匆忙的我没有分辨他们身份的心情,只想着赶快离开。
跑起来时我才发现,身体因为滥用魔术的原因,麻木得不属于自己,痛感已经消失,行动起来像只木偶。
头脑昏昏沉沉,没法思考。很烦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发条转完的玩具。走着走着,说不定在哪就倒下。
如果谁能医好这种痛苦就好了,不过魔术的伤痛,可能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马上回家就好,回到Saber的身边,好好的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能到Saber身边,我就能安心。
脚下厚厚的红色地毯盖住了我的脚步声,也让我没法听到别人的声音,我暗暗祈祷前面没有人。
事情并不如人意地,当我转过一个拐角时,对面突然出现的家伙把我撞倒。
是敌人?我艰难地准备直扑过去打倒对方时,那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士郎,你没事吧?”
我睁大了眼睛,还以为是看到了梦想中的幻影。
“Saber……”
“士郎没有被绑架吗?为什么没有马上回家?”
Saber说话还是那么地不客气,但是关心地扶着我时,她的话没有丝毫的强硬。
面前的女孩香汗淋漓的脸上透着苍白,为了来找我她一定用尽了心力。
“我是刚从里面逃出来的,Saber,你怎么来了。”
“什么为什么,既然士郎被抓了,我来救你不是当然的吗!”
Saber的回答还是那么的断然,断然得让我羞愧。
——每次都是被这个女孩所救啊。
“这里可是依莉雅的城堡,不是现在的Saber可以接近的地方。”
“那、那是我要说的话,你才是在干什么,居然轻易地被依莉雅绑架,关在这种地方……关于这件事,你不好好谢罪我不会罢休。”
“呜……我是太轻率了,可是Saber现在的状态怎么能来依莉雅的根据地?”
“Servant是要守护master的。士郎既然被抓了,那就跟是不是依莉雅斯菲尔的根据地没关系。”
“看来两个都比我想像得还有精神,咱们也没有必要登场了。”
咦——
我注意到Saber的身后还有一个幻影。
“远坂——是你吗?”
“所以我早说你不要管管卫宫士郎的。凛,这种男人,是靠着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才自己活下来的。这次是个好机会,应该放着让他死的。”
远坂的背后,又出现了那个讨厌的Servant。
“很抱歉麻烦了凛、还有Archer,我一定会报答两位的帮助。”
Saber歉意地向对方道谢。
“这种报答还是不要有的好,反正有一天得开战,还是不要留情比较方便。”
是被Archer戳到痛处了吗,Saber陷入沉默。
“因为这样你们还愿意帮助我,我们才更有理由报答,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表达自己的谢意。
“哼,不如这样,放弃Saber让出圣杯吧,我们保证了你的生命,你也报答了我,小子。”
呃——
我也无话可说了。
“到此为止——!大家是不是忘记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得在依莉雅斯菲尔回来之前撤退。”
远坂拉动着Saber前进,并示意Archer扶住我。对此Archer只是皱皱眉头。
“卫宫士郎,你应该了解现在的状况吧。”
“很清楚,我也不想要你的帮助。”
我跟随着远坂的脚步,开始跑起来。
“士郎能坚持吗?”
“没问题,依莉雅出去袭击远坂了,我们只要能在她回来之前离开就安全。”
每跑一步,血管内就发出像被倒入热水一般的痛楚与不舒服感。
但这痛苦,已经不再难以忍受。
只要回家就会好的。
然后,在远坂的带路下,我们到了城堡的出口。
“呃,这里不是正门入口吗?远坂。”
“当然啊,依莉雅不在,从这里出入就是最快的嘛。”
我跟着远坂走下楼梯到了大厅,这里应该是客厅,只要穿过通道底端的大门就能离开城堡。
“好,只要离开这我们就能到森林,虽然问题是进森林之后,但应该能乘天黑到国道上吧。”
我们跑向玄关。
有条细长的通道从大厅伸出,另一端有座巨大的门。
让人错愕的是,这通道有三十公尺长。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里真的是座城堡哪,一边开始跑的瞬间。
“怎么——要回去了吗?难得来一次,真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