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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玲的脸变得发青

407梅玲的脸变得青

我继续笑:“好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告诉你吧,我确实是打算回头糊弄你的,也就是说,我是不打算抹去有声的这一段录音的,至于你那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你就是给我再多钱,也白搭,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梅玲的脸变得青,狠狠地看着我:“你是坚决要同我作对了,是不是?”

我忙摆手:“错,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给自己留个主动权,我们不是达成过协议吗,只要你不捣鼓那事,我就不会捣鼓这事,我保留这录影带,只不过是让我的底气更有力一点罢了,你放心,只要我们和平共处,我是绝对不会将这内容公布的,也不会给任何人看有声音的那部分的……”

其实,我心里明情录像带里根本就没有有声的部分,我的底气实在是不足,也无法足起来,我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在梅玲面前虚张声势吓唬她而已。

不过看梅玲的样子,她对我的话是深信无疑的。

梅玲瞪了我一会,像是在琢磨什么对策,却似乎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一会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好吧,算你狠,没良心的,既然你这么说,我暂且信你,我告诉你,我不捣鼓张扬你和那女人的那事,你也不许给我走漏消息,如果要是你这录像带出了事,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狠,我会比你更狠……”

我一瞪眼:“威胁我啊,好啊,你不是比我更狠吗,那来啊,来吧,我看看你有多狠……妈的,我现在就去把这录像带公诸于众,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狠……”梅玲犯了我的大忌,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我一火,梅玲登时就软了,说:“好了,不闹了,我服了你,行不行,我没你狠,行不行?我不就是说说嘛,我什么时候比你狠过呢?在床上,你不是比我还狠……”

我一听,这个梅玲说话又要下道,忙说:“闭嘴,不许再说那事……”

梅玲果真听话,不再说那事了,一会又说:“我问你,是谁给柳月寄的录像带?”

我说:“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这个活雷锋是谁啊,我一定去感谢他!”

梅玲说:“你说,是不是那小姐?”

我摇摇头:“不可能,她那里来这个能耐。”

梅玲赞同地点点头,又说:“那就是另有他人,这个人,和你关系一定不错,或者同情你,或者受过你的帮助,而且,他还了解你出事了,于是,就寄来录像带帮你……”

我做思考状:“这个人会是谁呢?我可是实在想不起来。”

梅玲说:“这个人一定是有喜欢偷窥的癖好,偷偷给你录了,后来一看没有那镜头,就没用了……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天海山庄大酒店的……”

我说:“我在那大酒店没有认识的人,怎么?还真的有人喜欢录像看这玩意?”

梅玲说:“当然,多了,很多喜欢这样的,我有好几盘这样的录影带呢,都是我和……”

说到这里,梅玲突然停住了,暧昧地笑笑。

我说:“都是你和别的男人做那事的录像,是不是?”

梅玲不置可否,看着我:“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可以,我有微型录像机的,高清的,日本进口的……”

我摆摆手:“算了,你少给我说这个……”

今天和梅玲谈话,我有了新收获,梅玲手里有拍的私房录像,一定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偷场面。

梅玲今天无意中说的话让我牢牢记住了,为她以后的没落埋下了伏笔。

坐了一会,梅玲一无所获,灰溜溜的走了。

我坐在办公桌前很是自得,为自己制造的这个对梅玲的骗局,我本来的出点就是想借这个制约梅玲一下,看来是目的达到了。这时,我并没有想到,梅玲今天没有达到目的会善罢干休,我还是低估了梅玲。

又想到录像带的来源,我的好奇心愈大了起来,这盘录像带的出现太离奇了,简直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摸起电话就打到柳月的办公室,柳月正好在。

“柳月,是我!”我说。

“哦……江主任,你好,”柳月说话的声音很客气:“有事吗?”

我一听,知道柳月办公室里有客人,不方便说话,就说:“哦……你办公室有人,是不是?”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柳月依旧很客气地说。

我说:“没什么事,你先忙吧!”

“好的,我中午要招待客人,不方便了,下午我还要看刘主任的调查报告,这事,你看,晚上再说好不好?或者,我忙完了,回头和你联系!”柳月说。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我知道了,大忙人,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好的,行,就这么样,那再见了!”柳月说完挂了电话。

我也挂了电话,想到柳月刚才一本正经的说话神态,不由又笑起来,感觉十分默契。

我总觉得,我和柳月之间的默契好像是天生的,即使不见面的时候通电话,彼此一句话,都能意会对方的意思。

纵观世间之情谊,无外乎三种情感:或亲情,或友情,或爱情。然而最能用默契诠释的,除了爱情,便属友情,亲情最次之。

我想,大凡默契者,应该是皆心心相印,互相惦记,相互挂念的。试想,如果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一丝默契,只是过着各自的生活,那日子好比一杯白开水,喝来索然无味。爱人之间,如果没有一线默契,就恍若对镜望月,一个人独怜独叹,暗自颓然罢了。其实,人生的美妙,友情的可贵,爱情的甜蜜,都因为默契这杯酒,而使友谊的清香永驻心田,使爱情的甘醇令人回味。爱情,应该是同样包含着友情和亲情的。

我又想,我和柳月如果能永远保持这种境界,魂梦相依,心灵相附,默契如风一样的翩然而至,那么,即使无言也是一种幸福。难怪会有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之说。人生得一知己,生而无撼,死又何求?无怨无悔矣!我和柳月如此,那么,我和晴儿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想起晴儿,我的心又变得纠葛起来……

想起晴儿,我的心里涌起一阵疼怜的感觉。

我深深感觉到,自从我和晴儿和好,直至走进婚姻,我就对晴儿承担起了一份责任,我必须承担这份责任,不管我快乐还是忧伤,我无法回避,无法逃避,无法推卸。责任是不可选择的,不去承担就是逃避。

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我无法回头,无法停止,我只能走下去,不管我的内心有多少愁绪多少情感多少不甘。我必须去习惯,我必须去认命,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我摸起电话,想给晴儿打电话,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晴儿,手拿起话筒,却又踌躇起来,我想到了明天即将开始的我和柳月的大山之旅,虽然我和柳月都没有别的想法,但是,晴儿假如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晴儿会认为我们是清白的,是没有杂念的吗?我和柳月选择去山里看望乡亲们,难道就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杂念吗?

我的心起起落落,最终没有拨打晴儿妈妈家的电话。

下午,报社果然开中层干部会议了,马书记亲自主持的,会上马书记专门通报了关于对我的调查事件的情况,澄清了事实。同时,马书记没有点名严厉批评了某些不负责任造谣的人员,说这是没有党性,没有做人原则的表现,提出今后谁再继续散播此事,造谣生事,严惩不贷。马书记最后又要求各部室负责人回去后立马将此事向部室人员传达,不得再继续无事生非。

开会的时候,陈静坐在我旁边,很高兴,低声对我说:“看来我的看法没错,你觉得你一定是清白的,让那些谣言见鬼去吧,让传播谣言的人去死吧!”

我没有表情,看着在台上滔滔不绝讲话的马书记呆。

“当然,此事,江峰同志也不是没有错误,国家工作人员,是不可以去接受那些场所接受异性按摩的,虽然没有生什么实质性的事件,但是也是不允许的,这一点,希望大家都要注意,提高个人的自身修养,今后,任何人不得去洗浴和娱乐场所接受异性按摩,否则,报社必定会进行处分,当然,更不准**,否则,按照市里的规定,双开……”马书记继续说。

我看着马书记正义凛然讲话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他和梅玲,或许,马书记除了和梅玲,还有别的女人,还有,马书记有没有接受过异性按摩呢,有没有在外面找过小姐呢?这年头,没有情人没找过小姐没接受过异性按摩的领导还有吗?

散会后,大家纷纷过来和我打招呼,带着热情而祝贺的笑容,我冲大家笑着表示感谢。

这时,刘飞走过来:“江主任,你到马书记办公室来一趟!”

我知道马书记要和我个别谈话,每次我出事前后马书记都要给我敲打敲打一番。我直接去了马书记办公室,刘飞已经比我先到了。

马书记见我进来,开门见山:“江峰,这事就算过去了,我本来是很生气的,了狠的,要是你真的**了,我只能开除你,我也无法保你,现在,没事了,你是清白的了,这说明,组织上是公正的,以柳部长和梅玲刘飞组成的调查小组工作是得力的,当然,这也和你本身的洁身自好是分不开的,今后,务必要继续加强自身的品德修养,保持优秀的生活作风,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干部,生活作风问题,是不可忽视的,我说的你们,也包括刘飞……”

我和刘飞都频频点头。

408整顿不良习气

马书记继续说:“张部长上午给我电话了,要求我们报社借机举行一次加强干部思想修养学习活动,好好整治干部作风,整顿不良习气,刘飞,此事你去做出一个初步计划安排,做出一个学习整顿流程出来……”

刘飞忙点头答应。

马书记又看着我:“新闻部的工作,要继续抓好,越是接近年关越要保持高度重视和警惕,春节期间领导活动频繁,不可出错……”

我点点头:“嗯……”

“你们新闻部外出活动最频繁,接触的人也最多最杂,你回去要好好抓好你们人员的教育工作,外出采访活动被吃请,绝对不准给我进S情场所,绝对不准出现腐化堕落,”马书记说:“你这次虽然没有出格,但是,接受异性按摩,是不允许的,像你那次的情况,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点头答应:“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不过,你表现还是不错的,关键时刻能把持的住!”马书记突然笑起来。

刘飞也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笑。

接着,马书记递给我一个文件:“给你个通知,春节后,省里召开人大政协两会,市人大来的通知,要求排出骨干记者去跟随市里的人大代表团采访,即时报道江海代表团的参政议政情况……我考虑下,决定还是你亲自去……”

我看了看同志,想起了那个老头子变态玩女人的人大主任,对马书记说:“马书记,我去合适吗,上次我出事了,人大还记得我呢……”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和人大主任都沟通好了,老领导对你这一年多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不会为难你的,大领导都是有气度的,去到好好写稿就是了……市里三家新闻单位都去记者,去的都是新闻部主任,我们去别的人,老领导又要骂我了,又要说我不重视人大宣传了……”马书记说:“同时呢,部里也去个分管领导,柳部长亲自带队去,保证把这次采访活动搞得有声有色……”

我心里一动,这么说,我又可以和柳月一起在西京了,93年的那个冬天,西京残别,我再也没有去西京过,那是留给我如梦般的繁华和如冰般的寒冷的地方。2年多后,我竟然又可以和柳月一起去西京。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起一股特别的滋味,什么感觉,说不清楚。

“马书记,你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我说。

我的心里突然兴奋起来,莫名的兴奋。

这时,我看到刘飞正用深测的目光看着我,忙压制住自己的心情,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刘飞肚子里在想什么,鬼才知道。

“柳部长也是人大主任点名要求去的!老领导对宣传工作一向很重视,特别是人大报道宣传工作!”马书记又说。

“哦……”我点点头,突然想起这个老色鬼人大主任点名要柳月去带队,是不是没安什么好主意呢?

想到这里,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去参加这次报道的决心。

回到办公室,我还在想着春节后和柳月起省城的事情,好似这是一次故地重游啊,我突然对此次节后省城之旅在冥冥兴奋中有一种期待,至于在期待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陈静看着我的表情,笑着说:“老大,很高兴吧……”陈静显然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她以为我是因为给我澄清谣言的事情。

我笑了笑:“有什么高兴的,本来我就没做这事,现在只不过是还我本来面目而已……”

“可是,我很高兴呢!”陈静说:“新闻部的同事们都很高兴呢,我刚才一回来就告诉他们了,大家都鼓掌祝贺呢!”

我心里很欣慰:“同事们真好!谢谢大家……”

“咱们新闻部还要不要开会?”陈静说。

“开啊,领导布置的任务,当然要开!”我说。

“嗯……”陈静点点头,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我:“要不,我去给开,你不要参加了!”

陈静学会细心了,他是我参加这场合尴尬。我摇摇头:“没事,我参加,我主持会。”

陈静笑了:“那好吧,老大,今天是周五,明天就不上班了,咱们这就开?”

“是的,这就开,”我站起来:“走,去大办公室!”

部室会议按时召开,我在会上先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不该去接受异性按摩,以致出现了这许多麻烦,同时,我以身作例子,要求大家要认真端正思想,在努力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保持优良的作风习惯和良好的个人形象。

会议开得很成功,大家都接受了我的检讨,并纷纷表态说要引以为鉴,绝不做损害党报记者形象的事情。当然,言的都是男记者,女记者没表态,因为女的一般是不会接受异性按摩的。

讲完这事,我又部署安排了下春节前的工作,传达了马书记的指示精神,同时要求大家继续加强学习,学习业务指示,学习有关报业的全方位的知识。

在我没落的日子里,我将柳月送给我的那本中国报业经济展的书已经完整仔细地看了一遍,做了详细的笔记,觉得大有裨益,对中国报业在新形势下的展趋势有个更宏观和全方面的了解,同时,也觉得还有理解不透彻的地方,我打算利用业余时间,再认真研读一遍,我相信,每看一次,都会有新收获。学习,永远是人生的主题。

柳月要求我掌握全方位的报业展知识,我虽然不知道柳月更深层次的用意,但是,仅仅就从扩大知识面这一点来讲,就很值得。柳月要求我多学习,扩大知识面,我同样也要求我的兵多掌握报业全方面的知识,我也希望我的兵不仅仅是个好记者,更希望他们能成为报业新闻和经济展的全面人才。

我在学着带兵,沿袭着柳月的模式,柳月走过的管理和带兵模式,就是我要走的路子和方向。在整个市直宣传系统,柳月会带兵,是出了名的,我不止一次在不同场合从各级领导和同行闲谈的口里听到。不管是人生还是生活还是工作还是事业,柳月都是我的老师我的导师我的楷模。

我的城府不深,我的经验不足,我的阅历不多,我的经历浅薄,这都是我的不足和缺陷,混官场,更是一个大大的弱点,但是,我对自己做好一切需要我做的事情充满自信,因为我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爱学习。

我坚信,我所有的不足,都可以通过学习来弥补,我会让自己在经历中学会思考,积攒阅历,我会想所有比我强的人学习,汲取他们的长处,我会努力学习一切我需要掌握的技能和本领,包括处事和为人,包括圆滑合世故,包括技巧和方式。

只要我有一个学习的态度,我相信,我的目的一定会达到,我的理想一定会实现。当然,我知道,成长是需要代价的,我正在为我的成长付出代价,这代价,不是我的累赘,而是我的财富。

柳月下午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我知道她一定在忙,也就没有打扰她,但是我还是想着她的电话,我依然对那盘录像带充满极大的好奇。

直到晚上我在家里吃过饭,躺在沙上看着电视,我还在等待着柳月的传呼,却一直没有来。

晴儿照旧打来了电话查岗,简单问候后就挂死了,声音语气依然是那么冷淡,听到晴儿那依旧冷落的声音,我本来想告诉晴儿上午的事情的冲动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当然,我也没由来及告诉晴儿,她电话挂地很快。

晴儿挂了电话,我也没有再拨过去,躺在沙上长出了一口气。

电视里正在播出《神雕侠侣》,这部书和电视剧我看过好几遍了,此刻,我看着杨过和小龙女,看着他们的欢乐和忧伤,感慨着他们的凄惨命运。

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是亲情爱情友情的完美结合,是彼此的唯一,是两心如一。不认为他们是爱情而只认为是亲情的人一定还没有爱到愿意为谁而死的地步。

当你爱上了那样的人,当你深深的爱到即使一死也愿意为她好的地步,你就明白了,这个人已经成为你的唯一,无论还有多少人,你都明白,这个人是不同的,因为她是唯一的。

爱过的人就明白,爱是天时地利人和在刹那间完美地凝聚,是那一刹那中我和我心的会聚,是那一刹那我和整个世界的相应,从此,再也不会达到这样的融会,这样的高峰,从此生命再也不会相同。真爱,不可能再复制。

杨过爱上的是完整的小龙女,她从来不需要为他改变她自己,因为他完全的尊重她和接纳她,她整个的人———她的思想、理想、对人生的看法和定义,个性、外貌,语言,行动……每一处,他都不要求她改变,他爱上的是完整的她,彻底的她,真正的她。她是圆满的,如同上善若水。

小龙女爱上的是完整的杨过,她是如此的尊重他的一切而宁愿改变自己,她不要他为了自己而改变,她宁愿牺牲自己去保全他的的思想、理想、对人生的看法和定义,个性、外貌,语言,行动……她爱的也是完整的他,彻底的他,真正的他。他是圆满的,如同光明彻照。

在神雕侠侣里,金庸终于开始了走向终极之路,我不知道他到了没有,但我知道,杨过和小龙女的确以他们自身的完整以及他们互相融合为一的完整达到了,他们达到了而不自知。

他们象两尾鱼,活在大觉的水中而不自觉,他们始终是两个孩子,两个互相爱着对方无条件接纳对方的孩子。

世界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把他们扭曲,那些磨难,那些经历,只是经过他们的波澜,而他们活着,轻盈又自在,如同他们早已羽化登仙。

想着看着杨过和小龙女,我不由想起了我和柳月,突然觉得,柳月仿佛就是那小龙女,我就是那杨过,我和柳月仿佛就在上演他们的那一幕……

那么,晴儿又是谁呢?

409和柳月一起进山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虽然房间里很热。

我躺在沙上,带着无限的忧伤和思绪,不由叹了一口气,人生就是命运,性格决定命运,随波逐流吧……

我突然感到了人生的一种悲凉和愁苦,心里无限惆怅起来……

我在落寞和独孤中慢慢睡去,梦里见到了我那黛色的贫瘠的连绵的大山,还有那每日里我坐在大石头上眺望着慢慢西下的如血残阳……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柳月一起会和,带着一辆大货车,车上装满了米面和猪肉,进山了,去给石屋村的乡亲们送年货。

这是我和柳月第一次一起去石屋村,去我的大山,我那生命中注定留下难忘记忆的大山。

我不知道此刻柳月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而我,想起那大山里的一年,想起那一年里心的苦痛和炼狱,不由百感交集……

大山里,石屋村。

当远处最高山峰顶端的最后一缕夕阳逝去,夜晚的屏幕也就拉上了,半山腰里的石屋村开始笼罩在深沉无边的暗夜中,尖利吼叫的山风在呜呜地拍打着窗棂,像是晚归的孩子在拍打着家门。

月光冷照,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整个大山似乎都已经昏昏睡去,只有那温暖的山民小屋里酒趣正酣,男人们挤在一起,烧得热滚滚的土炕把寒冷、颤抖赶到了屋外,随便摆上几个小菜,只有大碗大碗地喝酒,菜是很少动的;谓之猜拳声、碰杯声、声声暖耳;女人们坐在炕下,应合着男人们的话茬,不时暖壶酒,端碗水,再切上一大盘的卤牛肉。三个女人一台戏,各自的男人在酒桌上,底下的女人们就东家长西家短地瞎聊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月已西沉,大家才三三两两地散了,女人扶着自己摇摇晃晃的男人,一边骂一边紧搀着道小心。男主人打起了鼻鼾,女主人不得不一个人收拾残局,铺好被褥,尔后把男主人拉进了被窝,熄了灯。几缕月光溜了进来,抚摸着男人的脸,像是女人的手,看着自己熟睡的男人,女人叹了口气,微笑着睡着了。

外面的雪积了半尺,狗也在自己铺着谷草的窝里睡着了,亮就轻巧巧地倚在树枝,冷清清地对着天地,还有地下熟睡的人和狗;每个人明天都会醒来,我相信,也许明天仍会寒冷刺骨,而人的心不会寒冷,扫雪、喂狗。

这一副安宁祥和的山村夜景,也是我在大山里无数次经历过的场景,这种场景,在我离开大山后,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让我萦绕牵怀,心动缠棉,感动不已。

如今,我又回来,又回到了我的大山,我的山村,和我在大山里每日魂牵梦绕的女人一起。

此刻,在以前扶贫组住的屋子里,那张大大的炕上,炕火熊熊,暖意融融。

我和柳月盘腿坐在炕上,腿上围着薄被子,我们之间放着一张小炕桌,桌子上摆放着酒菜,还有一盒打开的白色过滤嘴的三五烟。这是柳月喜欢抽的。

我们静静地盘腿面对面坐在炕上,静静地喝酒、吃菜、抽烟。

虽然已经是夜晚,白日里场景却又浮现在我眼前……

当我们沿着修好的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终于到达石屋村的时候,村口是一副我永生难忘的情景:石屋村的乡亲们扶老携幼站在村口翘等待,锣鼓喧天,孩子们在欢呼雀跃奔跑着,老村长站在最前端,还有被岁月过早磨砺了青春的王老师,整个村子仿佛在提前欢度春节。

来之前,按照柳月的吩咐,我提前通知了老村长,并要求他不要通知县里和乡里,我们只和村里的乡亲一起享受这一刻。

车子停稳了,我先下了车,乡亲们都围了上来,带着淳朴热情的欢笑和我招呼,争先恐后深处长满老茧的手和我相握,那份质朴和憨直让我感动。

孩子们都拥过来拉我的手,一声声纯真的“江叔叔”此起彼伏,饱含着真挚的情感。

锣鼓声声,像是在欢迎远出归来的游子。

我和乡亲们打完招呼,接着回头招呼柳月下车。

柳月下车的一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停止了流动,变得安静起来,就连那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看家狗也似乎受了感染,停止了欢跑。

锣鼓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锣鼓手们和大家一样,都顿时呆住了。

大家都直勾勾地看着柳月,看着车上下来的这个仙女一般的绝美女人。

柳月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白色的旅游鞋,蓝白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的围巾,齐耳短梳理地很整洁,虽然是一副休闲的打扮,却依然遮掩不住那娇美的面容和高贵舒雅的气质。

乡亲们都被柳月这绝伦的美丽震惊了,一时忘记了欢迎和鼓掌,忘记了敲锣打鼓,都安静地呆立着,注视着柳月。

柳月下来,看着大家,微笑着,主动伸出手去和最近的老村长握手,同时对着乡亲们说:“石屋村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好,俺和江记者来看望大家了,给父老乡亲们拜个早年!”

柳月的声音热情而亲切,一下子把和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老村长急忙将大手在棉袄上使劲擦了两把,和柳月握手,接着回头对乡亲们喊道:“老少爷们儿,这是咱们市里的柳部长,今天专门和江记者一起来看咱们了,还给咱们带来了年货,大家伙欢迎啊……”

说着,老村长主动鼓起掌来,乡亲们也回过神来,都热烈拍起了巴掌,锣鼓手们也重新开始起劲地敲打起来。

柳月变戏法一般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把把糖块,笑呵呵开始给孩子们分。

孩子们都欢叫起来,叫着“苏阿姨”往柳月身边涌。

村里的妇女们都聚在一起,袖着双手,站在柳月周围不远处,带着惊羡的目光看着柳月,嘴里啧啧惊叹不停:

“哎呀——仙女下凡了……第一回见这么好看的妮子啊……”

“这城里人,长的就是好看啊……”

“这是不是江记者家的媳妇儿啊?”

“看他们俩在站在一起,多般配啊,说不定真的是江记者的媳妇儿……”

“我看,也就江记者能配上她,看两人年龄一般大呢……”

“啧啧……江记者这么好的人,找个这么俊的媳妇儿,也是应该的,好人有好报啊……”

……

大家开始嘻嘻哈哈地小声议论着,柳月装作没听见,笑嘻嘻地和孩子们玩耍逗笑。

这会儿,我把年货的单子交给老村长,老村长接过来,指挥几个年轻人上车搬运年货,冲着乡亲们喊:“一家出一个人,来排队领年货!”

大家都喜气洋洋地自动排成了一条长龙,等着老村长年货。

我和王老师站在一旁,寒暄着,这会儿柳月走过来,伸手和王老师握手:“王老师,你好!”

王老师有些受宠若惊,忙和柳月握手:“柳部长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啊?”

柳月笑呵呵地说:“王老师,很早就知道你了,93年的冬天就知道你了,大山里的坚守,从省里的报纸上就知道你的事迹了,你的光辉事迹很多人都知道,广为流传,很敬佩你的品质和行为,你是我学习的榜样和楷模……”

王老师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谢谢柳部长夸奖,我哪里有什么光辉事迹,只不过是做了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为山里的娃娃们做了一些简单的事情……”

柳月看着王老师:“伟大总是寓于平凡之中,日积月累的平凡,其实就是伟大,你的身上,闪耀着山村教师的光芒和伟大,你是山村教师的优秀代表,你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楷模,你默默无闻的奉献里,蕴含着对山村教育事业的忠诚和无私……”

柳月讲的很真挚很动晴。

王老师憨厚地笑着:“我做的不好,江记者写得好,说实在的,我能有今天,能转上公办老师,能吃上国库粮,婆娘能回来,多亏了江记者,能有今天,我很满足,我们一家打心眼里都感谢江记者……村里的教学条件得到改善,孩子们能快乐地学习生活,得益于江记者的鼓与呼,我们全村都感谢江记者……”

柳月微笑赞许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摆手:“王老师,不要感谢我,我个人的能量是有限的,要感谢,还得感谢党,感谢政府……”

柳月和王老师都呵呵地笑起来。

看着乡亲们欢天喜地地提着年货往家走,我的心里感到很欣慰,很充实。

放完年货,司机接着就回去,我和柳月留下来,等明天北方集团的轿车来,和孩子们一起回城。

货车司机走的时候,老村长安排给货车司机带了很多山货,以此表达山里人最淳朴的感恩情怀。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谢绝了老村长和王老师的陪同,带着柳月去参观,走遍了山村的沟沟壑壑,向柳月诉说着我曾经走过的足迹,说着我在这里一年间的丰功伟绩。

柳月认真听着我的介绍,不时在山沟和田埂里轻松地蹦跳着。中午,柳月提出要在学校里,和王老师一家一起吃家常饭。老村长也专门过来作陪,虽然我提出要一切从简,老村长还是安排把早已杀好的一只黑山羊炖了大锅全羊,我们中午吃了一顿丰盛的全羊。

饭后,柳月仔细参观了村里的小学,看到了教室里放着不少我捐赠的物品,兴致勃勃地对小声我说:“江记者,可惜啊,学校放假了,不然,俺还真想做一回老师,给孩子们讲一堂课呢……”

我被柳月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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