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北方之心

在杰洛特讲述了希里（不过他并未透露她的名字）的遭遇和自己的诉求后，拉多维德出人意料地同意了交出“他的忠实盟友”霍桑二世，“他被我保护在神殿岛的一处宅邸。猎魔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也清楚，去找些妓女，便可以轻松地接近他。”

国王站了起来，不再理会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黑色或白色棋子。

“你在诺维格瑞中的重要眼线和盟友，就这样答应交给我了？”杰洛特耸耸肩，表示轻微的疑惑。

国王转身去看墙上的作战图，“战争到达这个阶段，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猎魔人点点头，“作为回报……”

“作为回报，我想要得到菲丽芭.艾哈特，活着的她，”拉多维德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猎魔人，我现在可是十分认真地在说这个条件。”

“陛下，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女术士呢？您不是已经挖出她的双眼了吗？”李尔真突然开口了。

国王转过身来，一双眼睛让人除了冰冷的玩味感觉不到其他的情感：“我刚才就想知道了，你又是谁？”

“里尔，一个……”他突然意识到卜梦师这个词一出口，自己很可能就被瑞达尼亚人当场霍化了，“……一个顾问。”

“谁的顾问？恩希尔的？猎魔人的？还是这位泰莫利亚军人的？”拉多维德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当然是谁出的价高我跟谁了。”李尔真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陛下……”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国王一反之前的稳重形象，立刻转身大踏步走到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李尔真大意了，没有闪。他听见拉多维德的声调里带上了些压抑住的声嘶力竭：“你懂什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绕唇鼓舌的骗子罢了！艾哈特……我要亲手让她感受死而不得的痛苦，让她为曾经逃脱的叛国罪付出代价！”

拉多维德五世为女术士菲丽芭.艾哈特专门制订了二十多种残忍的刑罚。

“陛下，放开里尔吧，他与此事无关，”猎魔人淡淡地说道，“我如果要找她，也需要线索和时间。”

杰洛特用眼神向李尔真示意，让他别忘了来到这里的目的。

与游戏中不同，李尔真并不知道这场南北战争何时打响，毕竟原作中只有简略的文字描写。但他觉得一定不能是现在，必须尽可能地把战火推迟至找到希里雅之后，甚至是击败狂猎之后。

只有那样，自己才不会失去掌控。

北方人的心思总是摆在明面之上，如果面前的人是恩希尔.恩瑞斯，他不敢保证自己有勇气主动开口。

“我也下棋，陛下。”李尔真从怀里拿出他的两枚木制象棋，那上面分别有他亲手画的黑色皇冠和红色皇冠，“这是两王，他们放在棋盘两端，”他看着瑞达尼亚国王的手从领子上松开，“他们无法直接见面，否则必然以一方的失败结束游戏，而主动碰面的一方是输家。”

“我没听过这种规矩。”杰洛特说道。

“这是陶瓷象棋的玩法。”

拉多维德笑了，“朕现在坐拥整个北方，而直接碰面的话，无论你的狗屁玩法如何说，”他捏起那个黑色皇冠，扔进灯台的火焰中，“恩希尔死定了。”

……

牛堡，医师诊所。

“他还好吧？”女孩低着头坐在长椅上，轻声询问着。

葛拉邓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咳嗽了半天，“你别担心了，安卡斯特这小子命硬，而且医师见过类似的这种魔法伤害，他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不过你们以后别想再擅自出去，否则我再不会留情了，这里也并不多你们几个新兵蛋子。”

令塔玛拉.斯特伦格惊讶的是，他们回到牛堡后，队长并没有严厉地惩罚他们，而是先把母亲和安卡斯特安排好了诊治。

安卡斯特是个好小伙，之前在威伦荒野，他得到凯里希老先生简单的救治之后，便一路帮忙将他们母女带回这里，随后就撑不住倒下了。

“你的母亲怎么样了？”队长问她的时候皱着眉头，一幅想摆出严肃表情的样子，他总是这样外冷内热。

“还没有醒来，但医生说没发现什么大碍……夏妮医师！”塔玛拉看见红发的医生从房间里出来，激动地站了起来，“谢谢您！”

“没关系的，”夏妮摆摆手，她的皮褂上遍布着药液和淡淡的血迹，而脸上满是笑意，“这位士兵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主要是他受伤之后得到的急救非常及时，我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后续处理罢了。”

葛拉邓放下茶杯，“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了，你在这里陪他们吧。”他向夏妮点头示意，便迈步离开了。

“小妹妹，你看起来年龄不大，”夏妮洗着手，转头看向塔玛拉，“虽然现在是战时，可女巫猎人似乎不缺人手。”

“我是赌气跑出来的，为了逃离父亲，”女孩抬起头，“而他现在似乎真正离开了我。”

菲利普.斯特伦格在凯里希一行人到达乌鸦窝的那一天失踪了，他既不像自己的妻子一样幸存下来，也没像本尼斯中士那样留下一具尸体。

“你是哪里人？”夏妮走到她面前坐下，“我能看出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塔玛拉迟疑了一下，说：“我是泰莫利亚人。”

医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在维吉玛工作过一段时间，那里虽然学术氛围不甚浓厚，但是人都不错。”

“而那里现在被南方人占着。”塔玛拉回想起父亲酒醉时说过的为数不多的那几句正常的话语，

“战争总是不可避免的，小妹妹。”夏妮喝了一口水，“你得习惯这一切，比如我，现在看上去过着安逸规律的生活，不知道哪天就要去前线了呢。”

塔玛拉记得亚历斯和她讲过，夏妮是牛堡的现任医学系主任，没想到，她也有随时近距离面对战争的那一天。这该死的恩希尔。

“真是辛苦您了，我们还要来麻烦，占用你的教学时间。”

夏妮摇摇头，“你们没有占用，”她看着愣住的女孩，“我们医学系的师生被编入了军队，就在昨天，拉多维德国王陛下颁布了诏令，牛堡学院被无限期关停了。”

于是，独裁、骄傲与狂妄，就这样打败了文化、对真理的热爱，以及智慧──至少目前是这样。

（“鉴于牛堡学院最近被下令关闭，87 年来不断提供学生啤酒解渴、大家最爱的学生团体“品酒生协会”也将关门大吉。让我们最后再一起敬一次酒，学院万岁！教授万岁！”——告示《品酒生协会即将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