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父亲的散文诗(中)
第324章 父亲的散文诗(中)
张浩看着老爸的这些文字,果然也想起了当初他上高中时候的记忆,父亲带他去高中并且为自己挑选房子的记忆。
其实张浩高中时期也不完全都是灰暗的,至少高一每周周末,老爸一放假就会过来看自己。
张浩又翻着这个备课笔记,在后面看到了老爸第一次参加家长会回来之后的笔记。
张斌备注了生物老师原来是在清水镇教生物的,后来才去了清流县二中,班主任杨老师以前也是张浩三叔的同学。
张浩看到这,才明白高中三年班主任为什么对自己格外的关照,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的。
说到这次家长会,张浩突然想起来老爸有一个黑色的电话簿,经常会塞在口袋里,会记录别人的手机号码,还有一些日常。
父亲当初住院的时候,张浩记得有一次帮忙找号码在那里面看到高一时九门课老师的名字以及号码,随后张浩匆匆忙忙的在床头柜里面翻找到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
张浩倒是没有先翻这个黑色笔记本,而是继续看着备课笔记,里面剩下记录的东西不多,大部分还是学校的事情,以及还有发生在高一上学期结束那次暑假的矛盾。
那时张浩班里面的同学都有智能手机,而张浩则是拿着以前老爸淘汰下来的按键手机,连屏幕都花了,只能用来打电话。
当时张浩又处于最叛逆的时期,觉得这个手机太丢人了,所以就希望自己老爸给自己买一个普通的智能手机就好。
当时父亲张斌就觉得如果买了智能手机,那么张浩就有可能沉迷网络,当时很多家长都说过这些事情,所以就坚持不给张浩买。
因为这件事父子之间当时闹得挺僵,此时张浩没想到父亲当时竟然也把这件事记录在了笔记当中。
再往下翻,后面就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大部分都是因为父亲即将退休,所以里面很多都是学校的琐事。
此刻,张浩我放下了备课笔记开始看着之前找到的那个黑色号码簿。
前面很多页记的都是父亲亲朋好友以及亲戚的联系方式,父亲成家的时候已经40岁了。
以前为了能够早退休,所以年纪也多报了几岁,但不管怎么说,父亲退休的时候也50多岁了。
对于父亲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智能手机他们用的其实不太习惯,他们那一辈的人还是习惯将别人的手机号码记在电话铺里面。
手机存号码,他们一个是不会,另外也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随后张浩又翻了几页,果然发现了张浩高一时候两次开家长会时期自己的月考成绩。
张浩记得父亲住院之后,这个手机号码簿也一直带在身边。
翻看着这个黑色的号码簿,里面记录了当初父亲住院的次数,花费了多少钱,报销了多少钱,问亲戚借了多少钱,还了多少钱,每一笔都算的清清楚楚的。
张浩对这些概念从来都不清楚,但是老一辈人对这些东西就很看重。
尤其父亲还是他那一辈的长子,当初整个家庭都是由他支撑,所以他对这些尤为看重。
张浩随后又翻看着这个黑色的并且破旧的到号码簿,发现后面又记录了很多关于父亲主治医生开的药方。
西医虽然能一下子将张斌的病治好,但是每次回家一过两三个月就会反复,后来张斌住院的科室主任就推荐张斌去中医院或者去金陵军区医院,看看能否根治。
但是金陵那边的大医院根本就排不上号,张浩父亲去了三次,几次住院都只能先挂急诊。
因为不在本市又是急诊,这些都是不报销的,每天都得花一两千块钱,最终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还花了大把的钱。
他们说能够拿到住院的挂号,因为前两次张浩父母过来的时候其实都没挂上,每次得知的结果都是至少也要等20多天,一个月以上才能挂上号也是常事。
如果在急诊里面住一个月,那一二十万就没了,还没有办法报销,所以每次来金陵也就住个两三天,看实在挂不上号就回去了。
第三次张浩父亲和母亲最终在医院那儿打听到了有挂号的贩子,其实就是黄牛。
医院的医疗资源是有限的,想要住院就要排队挂号,而那些票贩子则是有关系有资源,而当时想要住院的话,一张挂号就要4000多。
当时张浩母亲咬一咬牙,决定要了。
帮张浩妈妈联系挂号的人,就是当初他们租住在医院附近房东阿姨帮忙找的,但是当天晚上准备付钱交易的时候,那个阿姨最终临时涨价,涨到了6000。
当时张浩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才4000,母亲又是一个打零工的,一个月多的时候赚三四千,少的时候甚至1000都不到。
当时父亲也住院了一年多,再加上当时张浩也在上学,拿出4000其实已经很难了,更别说对面临时起义要了6000。
张浩父母当时就想着在这能查出病因,以后回去也好治病,所以一咬牙也向亲戚们借了五万块。
因为跨省就医没法报销以及报销比例太少,当时张浩的母亲就和那个房东阿姨吵了起来,最后这件事情也黄了。
张浩父亲的笔记里面就很详细的记录了这些,这时张浩才知道当初父亲出去求医的时候,原来遇见了这么多事情。
母亲不认识字,从小到大就连市里面都没去过多少次,更别说去外省。
父亲也是一个很老派的人,再加上是家里面的老大,职业又是老师,所以也很少出省。
两个人到了外省去求医,本身就很艰难,在外面又吃了很多的苦,遭受了别人的白眼,被房东骗,还承受着高额的经济压力。
张浩看着父亲记录的这些笔记之后,不知不觉眼眶也红了起来。
当张浩翻开另一面的时候,入眼就是占据了整页的一行大字。
【太欺负人了】
张浩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泪水一下子绷不住了,他可以想象到父亲这么一个温和老实的性格,究竟是遭遇了多少的坎坷,才会写出这样的一句话。
张浩也没想到在自己上学的时候,原来父母几次外出求医的时候,都是遭遇到了这样的冷遇。
而每次张浩问他们的时候,父母都是告诉他外面怎么怎么的好,大医院是怎么怎么的好,让张浩别担心。
还告诉张浩以后一定要考上大学,只要他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以后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医疗。
不要跟他们一样,以后出去什么都不懂。
当时张浩以为父母觉得自己上网有些太不务正业,所以是想让自己好好学习。
此时张浩才明白,原来当初这番话还有着这样另外一层意思。
他们在外面遇到了太多的冷遇,他们也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就希望自己能考一个好的大学,能在大城市工作。
到时候自己住在大城市了,如果生病的话,挂号也比他们方便。
即便仍然是难挂号,可是住在大城市里面就算等一个月,也有个地方等,而不是像他们那样既没有安全感又要被人宰。
张浩继续翻着这个号码簿,发现父亲后来开始记录很多中药方子。
有些是父亲的主治医生推荐,有的是主任推荐的,后面张浩父亲随着病情的不断恶化,甚至开始相信一些老家的一些赤脚医生的方子。
张浩还记得后来父亲回家之后也经常会煮一些中药喝,他还记得以前家里面很多药炉,还有那一包又一包的中药。
张浩还记起了每次从县城回家的时候,父亲都让自己去大药房按照药方带回一些药之外,还要去中药店去抓一些药方。
张浩看着这些号码簿的记录,慢慢的也回忆起当时的记忆。
只不过当时的张浩太过沉浸于自己内心的世界,当时只想逃避一切,以前很多的细节张浩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