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老大哥和小弟
手术室。
李明伟主任正在手术。
他此时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操作都出现纰漏，看的旁边助手眼角一抽一抽的。
“李主任，不然我们休息一下？”助手忍不住提议道。
“不用。”李明伟固执道。
手术又进行了十几分钟，助手抬眼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李主任隔壁手术快开始了，要不然你去看看，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李明伟冷笑一声，毫不犹豫道：“不用看，无人区肌腱断裂，我都束手无策，楚良只会做的更糟糕。”
助手对此并没有异议，只是很困惑道：“楚医生难道不知道这个病人情况很棘手吗，他以前在急诊科明明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一副咸鱼模样，怎么去了急诊病房，竟然愿意给这么棘手的病人主刀手术？”
“而且当初他离开急诊科的时候，我感觉他好像是早有准备，没有一点留恋的样子……真是奇怪。”
李明伟看了助手一眼，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助手撇撇嘴，试探道：“李主任，你说楚医生以前是不是在韬光养晦啊，现在离开了急诊科，就开始发力了？”
李明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不是那些弱智小说看多了，收收心，手术还没做完呢。”
助手赶紧点点头，不再胡思乱想了。
……
……
而就在李明伟手术间隔壁。
楚良和张虎已经准备就绪，准备上台手术了。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旁观手术的？”张虎看了一眼二楼的观摩室，玻璃窗上面映出黑压压一片人影，目测人数差不多有十几人。
一股巨大的压力突然降临在张虎的身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被这么多人围观手术，这是张虎从未有过的体验，紧张和恐惧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他越是对自己说没关系，这张网却越把他束缚的喘不过气来。
楚良这时候走到他的身边，抬起头，看向二楼的观摩室。
和张虎匆匆一瞥，赶紧收回目光不同，楚良抬头看了很久，就像是要认清玻璃窗后的每一张面孔一样。
前主在省二院呆了二十多年，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人还是认识不少。
骨科的医生、泌外科的医生、消化外科的医生……大外科基本上都来齐了。
楚良的眼神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
隔着几米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一块玻璃，可即便是这样，当他静静审视着玻璃窗后的医生们的时候，这些医生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不愿意和楚良对视。
“我们是今天的主刀医生，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楚良垂下目光，眼神恢复了往常的深邃，古井无波，他对张虎说道：“不要紧张，我们才是在这里掌控全局的人。”
张虎愣愣的看着楚良，突然觉得对方有些陌生，晃了晃神后才喉咙发紧道：“我，我知道了。”
楚良接着说道：“这些医生都是来看手术的，这是急诊病房的第一台手术，注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为什么？”张虎疑惑道。
“因为急诊病房要开启MDT模式，而MDT模式最重要的核心，就是统筹各个科室的资源，以急诊病房为核心，进行统一协调，快速诊疗。”
楚良一边和张虎配合着给病人的前臂手掌消毒，一边解释道：“换句话说，我们急诊病房未来有可能会成为各个科室的合作对象，而且还是合作的主导者。”
“如果你是他们，难道不想来看看自己未来合作对象的水平吗？”
“万一我们是猪队友，那他们以后还不得躲远点。”
张虎这下子不但听明白了，还举一反三道：“那我们这台手术要是做漂亮了，他们以后岂不是要过来倒贴我们？”
楚良笑道：“当然有这個可能。”
张虎这下子是真的一点都不紧张了，抬头看了一眼玻璃后面黑压压的人影，心想以后这些兴许都是我小弟了，我还用得着在乎他们的目光吗？
‘砰！’
无影灯亮起，对准了被碘伏染黄的手掌，无人区肌腱断裂的手指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静静等待着它的第二次手术。
臂丛神经麻醉。
上臂止血带止血。
楚良主刀，张虎助手。
手术正式开始！
楚良执笔式拿起手术刀，切开手指皮肤，将受损断裂的肌腱彻底暴露出来。
“果然是上一次手术的缝线断裂了。”看到暴露出来的肌腱，张虎闷声说道。
楚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操作。
经过第一次手术，断裂的肌腱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粘连，楚良小心翼翼的松解着粘连，尽量让肌腱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李明伟留下的缝合痕迹则被张虎彻底抹除。
这台手术需要破而后立，只有新的、拥有更高抗张强度的缝合技术，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无人区肌腱断裂的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楚良拿起了缝合线，开始缝合。
观摩室内的众人纷纷屏气凝神，他们很清楚，手术已经到了关键部分。
“津下氏双套圈法缝合强度太低了，李明伟主任技术没的说，但缝线还是断了，楚医生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病人还是应该建议送去上级医院处理，我们这边能力有限，有解决难题的信心和勇气是好事，但有时候自信容易变成自满，最后反而耽误了病人。”
“等等！这不是津下氏双套圈法，这是什么缝合技术，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在场的医生有不少都是骨科专业的，对于肌腱缝合技术相当了解，在看到楚良采用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缝合技术后，纷纷呆住了。
“新技术？！”
“楚医生自己改良的嘛？”
“在断端用锁式缝合固定肌腱，然后在肌腱内成立体三棱柱状分布于肌腱的掌侧、内外侧……啧！这样一来，张力确实会被均匀分散，抗张强度自然会大幅度提升，这是什么天才想法啊！”
众人的目光先是聚焦在手术术野，但最后又不约而同的转移到了术者的身上。
楚良的身体微微佝偻着，他已经不再年轻，多年的临床工作侵蚀了他的身体机能，让他表现的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疲惫。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身影落在众人的目光里，却显得格外稳重、可靠。
“这老大哥这么猛吗？李明伟主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竟然创新了缝合技术，看样子竟然要挑战成功了？”
“以后MDT模式真的启动，跟着这么猛的老大哥，感觉有肉吃啊！”
“大腿，这绝对是条大腿，就凭着一手改良缝合技术，这就是个不世天才啊……就是年龄有点大了，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楚医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