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打赌
休息室内。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院长。
一名从京都大型三甲医院离职过来的主任。
还有一名被系统认定为‘大牛’的手术狂人。
楚良这个咸鱼老主治就在三个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我们不该用手术量去衡量一个科室的价值，这是不对的。”
孙伟对于楚良的说法似乎有些失望，微微摇头道：“它确实不算是一個最好的标准，但却是一个相对公正公允的标准，每年全国医院外科影响力排行，科室手术量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参考指标。”
楚良没有试图去辩解，而是话锋一转道：“那孙主任，如果今天一号手术室已经归属了普外科，这个断指儿童该怎么处理？”
孙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你们可以协调手术室给你们找一间闲置的手术间，就像今天的一号手术间那样，或者立刻联系其他有能力处理病人的医院，毕竟庐州市又不是只有省二院一家医院。”
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如果不是长得一模一样，我都怀疑孙明伟那个二币是不是孙伟的亲儿子了，基因遗传怎么能差这么多，当年射歪了嘛……楚良感觉到了压力，明白想靠三言两语说服孙伟是非常不现实的。
普外科的辉煌成绩有目共睹，孙伟对于一号手术室可以说是志在必得，楚良很清楚，急诊病房和普外科并不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即便有陈路院长撑腰，想要得到一号手术间，也得孙伟点头才行。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竞争，要按照孙伟的逻辑说下去，急诊病房才刚刚开科两个多月，怎么比也比不过在省二院辛苦耕耘了几十年的普外科，就算我做了好几台高难度手术，但人家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疑难手术也不是吃素的。”
楚良陷入了沉思，大脑飞快转动：“得换个赛道，把孙伟拉下来，用王八拳打晕他！”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孙伟见楚良突然不吭声了，还以为对方放弃了，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开。
楚良却拦住了他，眼神执着道：“我还是觉得手术量不应该成为标准。”
“医院的最终目的是治愈疾病，冷冰冰的数字不应该代表一切，几千台手术就一定比几百台更有意义吗？这样评判一个科室对于病人的价值，太草率了。”
“我们急诊病房或许永远也不会有普外科这样的惊人的手术量，但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觉得我们能够为医院创造的价值，绝对不会比普外科低。”
孙伟不屑一顾道：“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年几百台的手术量，能比我一年几千台有意义？”
楚良信心满满道：“因为我们急诊病房接手的每一台手术，都是其他科室、其他医院不敢接手，无法接手的疑难杂症。”
这一次，孙伟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楚良陷入了沉思。
眼看自己的王八拳开始奏效了，楚良赶紧趁热打铁道：“普外科一年几千台手术，其中有多少台手术是可以让给地方医院做的？”
“省城的医院有虹吸效应，很多乡镇居民都会选择来这边手术，毕竟谁也不希望把身体交给不信任的医生。”
“但急诊病房的病人不一样，他们往往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们急诊病房没办法给他们手术，他们或许就只能前往京都、魔都那边上级医院了，可很多时候，现实并不允许他们有这么多时间、精力、财富去向上求索。”
孙伟沉吟片刻，突然失笑道：“楚医生你不觉得你牛皮吹的太大了吗？我承认这台儿童末节断指再植伱确实做的很漂亮，庐州市其他医院也许没办法像你这样有勇气尝试，但你也不至于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觉得所有医生都不如你吧。”
楚良不卑不亢道：“术业有专攻，我是急诊科出身，一直对于疑难杂症手术有极大的热情，也付出了很多的汗水，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换作在其他领域，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主治医师而已。”
“好一个普普通通的主治医师。”孙伟忍俊不禁，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这段时间楚良在省二院红极一时，连孙伟都听说过不少这位咸鱼老主治翻身的励志故事。
无人区肌腱修复、电锯伤手术、再加上今天的儿童末节断指再植，这可不是随便抓一个普普通通的主治医师就能搞定的。
这是多少年的厚积薄发，要干多少碗‘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鸡汤才能实现。
听完楚良的话，孙伟若有所思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也听说了你们急诊病房正在开展MDT模式，这确实是一个能够造福很多疑难杂症病人的好想法，但有可能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楚良抓紧机会，赶紧说道：“那孙主任你愿不愿和我们急诊病房打一个赌？”
孙伟疑惑道：“打赌？”
楚良道：“对，把一号手术室暂时让给我们，如果我们能做出让你刮目相看的成绩，那手术间的归属权就交给我们急诊病房！”
说完，楚良紧张地注视着孙伟的反应。
其实孙伟在这场一号手术室抢夺战里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他可以完全无视急诊病房，反正等到下次全院大会，九成的主任都会站在他那边，为他争取一号手术室的归属权。
谁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包括陈路院长。
楚良现在想做的，就是把孙伟拉下水，强行让他和自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让急诊病房重新参与到一号手术室的争夺战里。
所以楚良才会把这场赌约的决定交给孙伟，让他来判定什么才是‘刮目相看的成绩’。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让步，但事实上，这却是一次厚颜无耻的得寸进尺……
孙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含笑看着楚良，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完犊子，这老家伙太奸了，他完全猜到了我在想什么……楚良心里拔凉拔凉，感觉自己刚刚一顿操作全部白费了。
可孙伟的回答却让楚良有些意外。
“好，这个赌我答应了。”孙伟默默点头答应道。
楚良一愣，有些不理解，明明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这人怎么还往坑里跳？这一瞬间和孙明伟的基因匹配程度又上升了？
孙伟不知道楚良的想法，脸上的笑容依旧，说道：“不过这个赌约要加个期限，一个月吧，如果一个月里面，你真的利用一号手术室做出了让我刮目相看的成绩，那把手术间让给你又何妨？”
楚良连忙答应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陈路院长赶紧接话道：“好，我给你们当公证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一个月之后一号手术间不管花落谁家，你们两个科室都不准有怨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