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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君王驭人之术

朱元璋看着胡惟庸,心里笑开了。

他这一招欲擒故纵,把胡惟庸拿捏得死死的,他这是故意将两派之间的矛盾激化,但又彼此压制,彻底形成互相制衡的局面,这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胡惟庸当然知道他心里所想,暗暗骂道:“老狐狸!”

朱元璋感慨说道:“朕有这么好的丞相,朕何愁天下不太平,百姓不丰衣足食。”

面对着他的假惺惺,胡惟庸也假惺惺,慷慨激昂说道:“不管前路如何艰难险阻,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惟庸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元璋说道:“爱卿果然有诸葛武侯的遗风,朕坦白说吧,当年他们那一帮元勋大部分是反对朕让你继任为相的,先生还说你是一头难驯的小犊,将来会偾辕而破犁,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胡惟庸吓得直在心里打哆嗦,但不能装糊涂,说道:“刘军师的意思说我胡惟庸将来会造反,我胡惟庸哪来的雄才伟略可以指挥打仗,如果有这能力,早就封侯了,是开国元勋的其中一员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朕不听他们的胡说八道,依然封你为相,替朕管好百官治理天下。”

胡惟庸感激零涕:“皇上的苦心,微臣明白。”

朱元璋说道:“他们越是反对,朕就越是坚持,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爱卿一任相,便把他们的气焰压了下去,哈哈哈。”

他在大笑,胡惟庸却在心里苦笑,当听到刘伯温曾经在朱元璋面前把自己比喻为一头难驯的小牛犊之时,吓得不轻,心头大跳不止,并且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你个刘伯温,如果不是这个猜疑心重的皇帝有心夺你们权的话,不让你们包揽军政大权的话,我胡惟庸差一点就栽倒在你手上,不能登上左丞相这一宝座上,有你刘伯温一天,我胡惟庸就要提心吊胆多一天,你要非死不可,免得我坐如针毡寝食不安!”胡惟庸恨得牙根痒痒的,在心里咬牙切齿对自己这样说。

他明白朱元璋在操弄驭人之术,让双方不可调和,否则不会说出这等秘密的事,他不想上这个当也不行,因为朱元璋肯定也会在那些人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双方斗得越是厉害,朱元璋越是喜见乐闻,从而彰显出朱元璋的驭人之术有多么的厉害。

朱元璋说道:“爱卿,朕准备成立一个新机构拱卫司,由带刀侍卫和御林军精锐组成,专门负责调查缉捕那些不投降我们的反王旧部,侦查各地官员有没有贪污受贿的情况,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胡惟庸一听,差一点被吓得跳起来,心里极速在下沉,但脸上却露出佩服神情:“皇上这招高明,皇上的睿智真是无人可以比拟,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创世之举。”

他这马屁拍得啪啪的响,他不拍马屁不行,朱元璋明为征询自己的意见,暗地却是观察自己的反应,即使自己反对,能反对得了吗?还不是照样实行,倒不如顺水推舟,夸赞朱元璋的厉害。

他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

在许多的官员眼中,胡惟庸是个不是皇帝的皇帝。

怠慢皇帝是死罪,怠慢了这个宰相同样是死罪,有许多从三品以上的朝廷大臣就是因为怠慢了他胡惟庸而遭到下狱的。

做宰相做到这样,可谓是只手遮天了。

若问胡惟庸还有什么欠缺,就是欠缺了兵权。

他虽然牢牢掌握住朝中大权,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小官他都有权力推荐任免,但就是得不到他梦寐以求的兵权。

按历代王朝的惯例,宰相是皇帝的首席辅助大臣,无论是国政还是军政都可以过问,管束,可谓是集国政军政大权于一身,他的前任魏国公徐达就是,性格稍微软弱的皇帝就会因此而大权旁落,反过来要听宰相的说话,被宰相操控住一切,任之鱼肉。

可他这个宰相却没有这样的福分。

这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兵权都被分化掉,属他管辖范围之内的兵部只管军械粮草和兵员编制,没有实质上的操控权与指挥权,根本没有什么作为,除非他能够连掌管军中将领的“大都督府”也可以控制得了,那他才有兴风作浪的资本。

偏偏大都督府是独立于中书省外的军事机构,不受他这个宰相的节制,直接听命于皇帝,从而形成了军政分治的局面。

掌管大都督府的尽是那些王公侯爵,他想拉拢也拉拢不了,即使他如何打击,朱元璋就是当他是放屁,不动这些人。

想出这“馊主意”的人就是那个可恶至极令他咬牙切齿痛恨的刘伯温,目的就是分化和削弱宰相的权力,不让宰相独揽军政大权,对皇帝构成严重的威胁。

这样好的建议朱元璋当然采纳,同样地,朱元璋也不想那些在军中有极高威望的将帅公侯兼任宰相一职,以免对他的帝位构成比文官掌军权更严重的威胁,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把当时兼任宰相一职的统军元帅魏国公徐达免去宰相一职,最后连大谋士言行谨慎的韩国公李善长也不留任。

朱元璋本想刘基和胡惟庸一同担任左右二相的,但考虑到刘基和军队的关系太过密切了,在军队中有崇高的威望和巨大的影响力,因此也不放心,幸好刘基洞悉了他的想法,并没有接任相位,朱元璋暗暗欢喜,干脆让胡惟庸一人接任宰相一职,后来胡惟庸接任李善长左丞相后,才起用和刘基同时封为伯爵的汪广洋任右丞相,在他精心的安排之下,形成了今天公侯将相分权分治的局面。

尽管朱元璋得到了他想看到的朝野局面,但是仍然不放心,对那些开国元勋依旧心存诸多的猜疑。

虽然他心有诸多猜疑,但是也不敢做得太过,不近人情,毕竟江山是他们打下来的,自己的儿子们还没有太多的治理江山经验,还需要这些人作为大明江山的定海神针,如果过早地逼这些元勋们全部交出权力闲赋家中享福,不准再过问朝事,会让文武百官寒心的,令天下百姓耻笑的,骂他是个忌才小人,无情昏君,只能与人共患难不能与人龚富贵,这样的话就会失信于天下人,还有谁肯为他效命拼杀疆场?

胡惟庸正是瞧准了朱元璋这一种心病,因此才敢肆无忌惮地诸多刁难那些王公侯爵,这个做法深得朱元璋的欢心,但也仅限于此,每当胡惟庸联合其他文官大臣进言要加害那些王公侯爵想收揽军权归丞相掌管时,朱元璋总是一口回绝。

朱元璋把这一种君臣关系处理得十分微妙,驭人之术玩得炉火纯青,将君侯将相之间的关系维系得极之平衡,恰到好处,你不能超越他,他不能超越我,像一条锁链般把他们紧紧锁在一起,起到了互相监视互相制约,一有风吹草动便有连锁反应的绝妙作用,永远为他这个皇帝所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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