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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气

正所谓物极必反,我可能是鼻子被熏坏了,闻着闻着又觉得其实不臭,而是香味,还是熏香的味道。

高中的时候老师好像讲过,什么香和臭之间的关系并不绝对,而是和物质的浓度有关系,有些味道浓的时候就臭,淡的时候就香,前调可能是香的,后调又变臭之类的话…唉,就这种没用的知识我印象特别深刻,据说翔被稀释以后闻起来会有茉莉花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以这箱子里放的是啥啊…?

我看这四个穿着破旧影楼戏服的“警察”一直在我面前原地踏步,没有别的举动,心跳逐渐缓和,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心说莫非他们把我逼到死角,是想要我看箱子里的东西?这样想着眼睛,朝箱子内瞟了一眼。

我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把跑到嘴边骂人的话又给噎了回去。

箱底竟蜷缩着一具身形扭曲的身体,又是个穿着现代衣物的成年男子,个头显然不是这个箱子能放下的,是被打断骨头硬塞进去的------年龄嘛,大概四十岁左右,领口还别着个墨镜。他的衣衫凌乱,双臂弯曲着在胸前悬空,已经僵硬了,十指折断了好几根,骨头都从肉里戳出来了,显然是死前挣扎造成的。

这男的皮肤不白,但是他脖子上的那道黑紫色的勒痕却尤为显眼。

这几天我也算是见几个死人了,并不想大惊小怪…但是…他这个死法,为什么让我感到…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似曾相识?

这家伙是被勒死的?被…被什么勒死的?

想着想着,我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涌出来了,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要被我记起来了….

木箱…被勒死…木箱,被勒死…木箱…被勒死!

呃,我昨晚在梦境中被杀害的方法…是不是和眼前这个人的死法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吗?

艹….!我干呕了几下,弯腰捂着腹部才勉强抑制住呕吐的冲动。

等状况稍微好转,我扶了扶额头,努力搜肠刮肚了起来,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那个时候,在梦里的时候,我在走廊上找到的木箱子长啥样来的?我盯着眼前木箱上深棕色的纹理,试图将它与回忆中的影像重合,奈何梦境的大部分细节都已经被我忘光了,只记得大概的情节。

啊,崩溃了!这样搞得我又不太敢确认了,因为我最后的记忆是倒在地板上,而不是被人打断骨头塞进某个逼仄的空间,当然啦,这人的全身骨折也可能是在死后造成的,而那个时候我的梦已经转场了,并不知道留下来的尸体会被如何处理。

就在我举棋不定之时,太阳穴又传来了熟悉的通电感,紧接着,又有影像平白无故地从脑海里钻了出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看到这种东西,那幻觉与现实重叠在了一起,顷刻间便使我的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重影。

这是…白日梦…?难道我还没睡醒?我眯着眼睛,想要让突如其来的影像聚焦------那是一那是个中年男子侧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朦胧背影。

是想要给我看什么吗?这灵感来的突如其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让自己彻底陷入其中,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幻觉是来帮助我的。

-----光线被五指遮住,少了周围的干扰,莫名的影像便投在了漆黑的幕布上,一阵眩晕后,画面果然变得更加清晰。

这下我就不止能看见那个中年男子的背影了,我甚至还能看到他周遭的环境----他躺在一片柔和的黑暗之中,侧躺在床上,手中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大概是哪个女主播吧,他脸上挂着痴迷的傻笑,看的是如此专注,对悄然接近自己的危险浑然不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只血淋淋的,若有若无的手正悬在他的肩膀上,就好像在耍杂技那样,立着两根手指沿着他肩膀和腰部走路,描绘着他的轮廓,又像是在玩什么游戏,血点子从那只手上源源不断地甩下来,在那男人的上衣上抖落得到处都是,但他本人愣是没注意到。

有东西躺在这男人身后吗?可惜手机发出的光只够照亮那只手,手的主人却隐秘的躲藏在黑暗之中,画面又是自动播放的,我没法拉近镜头或者改变机位。

能看清的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的长相而已。

咦…原来是他么?我皱起了眉头,忽然认出了这个心大的男人。这不是我第一天跟着箭头在室内见到的那具男尸么,现在已经变成了怪物的那具男尸,被女人摇掉脑袋的那具男尸….

等等,既然是这个人的话…这,这莫非是那个男人生前的画面?那…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

就像在回应我的想法一般,那只本来还在中年男人侧躺轮廓上旋转跳跃的手倏忽间停止了欢快的舞步,它缓缓地,像太阳落山那样,撤到了中年男人的背后,不见了。

这么吓人的玩意肯定不是自讨没趣消失了…

果然,下一秒钟,我突然发觉房间里的光线变了。这是有个导演在旁边控制打光吗?那他控制的还挺好,循序渐进地,幻觉中的房间又亮了一些,但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却更显阴森了。

画面渐渐地转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后,我立刻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起初,我以为床单上趴着一条蜥蜴,或者是一条卷起来的毛毯被丢弃在了那里,但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我发现我很难形容这玩意到底算个啥。

非要说的话,那看起来很像是一根血肉搓成的粗绳子,表面很肮脏,布满了血污,黏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像是毛发啊,泥土之类的,好像还湿漉漉的,床单上有水的印记,我不敢肯定…

唔,这么形容好像很抽象啊…那我换一种说法-----想象一下,都做过家务吧?毛巾,抹布之类的都拧过吧?假设你大力无敌金刚手,臂展十米,一只手抓着一个人的脑袋,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脚,左手往里拧,右手往外拧,那么一拧或者一搓,就能得到这样一根人肉麻花。

这麻花只有双手还诡异的支棱在身体两侧,没被搓进躯干与其他内脏血肉混合在一起,在我观测到它的那一刻,它便开始了行动。

呵,我就知道这玩意是活着的。

只见它艰难的扑腾着,一点一点的从男人背后挪开,从床上滑到了床下,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板上,和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前进-----它爬啊,爬啊,停在了床上男人脑袋附近的位置。

好恶心…我感到一阵恶寒,但又莫名其妙的移不开视线。

到达那男人头部附近的位置以后,那根人肉麻绳一圈一圈盘起身体,像眼镜蛇那样颤颤巍巍地昂起了“脑袋”,但抬起的高度不高。

与此同时,那束不知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光更亮了,我总算得以看清这根东西的全貌,真是吓死老子了:这玩意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每间隔几寸竟长着一张又一张小脸,那些小脸张张紧闭着双眼,表情很安详,唇红齿白的,居然连眉毛都有!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这一幕,倏然间小脸们神色陡然一变,虽然还闭着眼睛,眉头却皱了起来-----它们一齐张开嘴巴,开始嘶嘶地吸气。

麻绳抬起的脑袋立即开始像气球一样充气,膨大,乃至于飘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从床边升了起来,这回,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中年男子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在黑暗中“默默”陪伴着自己的怪物。

他目瞪口呆地与床边突然升起的惨白脸蛋面面相觑,嘴巴大张着,似乎想要惨叫,但没等他发出哪怕一个音节,那根肉绳就像毒蛇那样发起了展开了速攻。

它的脑袋咚地一头撞在男人的嘴上,将声源塞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它全身上下的小脸们又齐心协力地吐气,身形便神奇地和漏气的轮胎那样,重新变得纤细起来,得说它“皮肤”弹性还挺好的,在两种形态之间来回切换的十分迅速。

初步控制住男人后,那东西用身体在男人脖子上绕了两圈,叫我以为它要活活勒死他的时候,它却迟迟没有行动-----它没有那么做,而是把变小的头试探性性地捅进了男人的嘴里-,捅的更深了-------擦擦擦!恶心死我了,我看明白了,它,它,它居然想往人家肚子里面钻!

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对方的企图,他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想去拔那根肉绳,但他的手指刚一摸到肉绳的表面,那肉绳就找准了位置,一个猛子冲他喉咙深处扎了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嘎吱嘎吱嘎吱。

令人听了牙酸的蠕动声不绝于耳,那个男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大睁着眼睛,眼球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这就叫死不瞑目吧…前一秒钟还在开开心心的躺在床上观赏美女社会摇,估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他在床上不停的痉挛着,抽搐着,肚子里时不时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不出几秒的功夫,肉绳就只剩露在外面的一条小尾巴了。那尾巴挂在他的嘴角不停地甩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长了条很怪的舌头。

咕噜,随着最后一截尾巴也被吞进肚里,男人仰面倒在皱巴的床单上又抽抽了一会,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肚子也重新平了下来。

他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平躺了片刻,翻了个身,冲着虚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恐怕已经不是原来的男人了,“夺舍”之类的成功了…?

这玩意儿是伏地魔的宠物纳吉尼?我顿时想起哈7中蟒蛇躲在人肚子里操纵人类尸体的重口味情节,但纳吉尼可比它长得体面多了,以前还能变漂亮小姐姐…

被肉绳怪附身的男人先是坐起来对着自己的手发了会呆,又站起来大摇大摆的巡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家具和种种陈设,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做完这一切后,他,或者现在应该叫它,又重新倒在了床上,很享受的样子。

他在床上变换着姿势,关节时不时弯向奇怪的角度,似乎是想找到一个满意的睡姿,在扭了百八十次之后,凹成了我昨天白天第一次发现它时的姿势。

原来是这样吗?

所以在这个异空间里捣鬼的,我要对付的家伙是寄生虫之类的东西?

我移开了捂住双眼的手,又甩了甩脑袋,想要结束幻境,却打了个寒颤----我发现我挣脱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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