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117. 阿戈尔的黑旗(1)
一旦远离都市的喧嚣与繁华,你会发现夜空将变得比起以往更加晴朗,更加无暇。
望不到边际的荒原上,闪烁的群星洒满夜幕,宛如星系之外的美丽银河。大型远光灯照亮前路,复合式履带轰鸣运转,陆地舰亚利桑那号正全速前进着航行在这片茫茫黄土中间。
这是去往叙拉古的路,也是重铸雪怪荣光的路。
泰拉时间深夜11:30分;晴;一条从哥伦比亚去往叙拉古的未知航路。
驾驶室的灯亮着,冰冷惨淡,毫无生气。几天的日子下来,被劫持的亚利桑那号货运陆地舰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质变,船长在冯帝月的监督下亲自掌舵,船员在冬木幽纪的二十四小时无缝看管下轮班制上岗。
寂静的走廊上,与白班船员进行轮换的夜班船员紧张的排作长队朝驾驶室缓缓走去。他们畏惧匪徒,他们害怕被大卸八块,因为那个身背大剑的阿戈尔人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亲自押送。
那个阿戈尔人,虽然比起那个成天坐在驾驶室里脸上带着防毒面具的人看似要和善的多,但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毕竟他浑身透露着一股海水的腥咸味,直视他更会让人感受到一股来自深海的莫名压抑感。
走过天桥就是驾驶室所在的建筑,另外这一段路是露天的,所以走在天桥上抬头即可仰望头顶的灿烂的星海和皎洁的明月。
吱嘎——
即将抵达驾驶室,见状冬木幽纪加快脚步从队伍尾端来到队伍前端。
“报数!”站在通往天桥的铁门前,冬木幽纪没有直接开门。
听罢,夜班船员头从至尾开始报数,只听报数声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像极了一个个被海盗俘虏的海员。
确认人数无误,冬木幽纪打开铁门注视着船员们朝驾驶室走去,等到队列最后一个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冬木幽纪才默默的关上门继续跟在队伍的最末端。
与此同时,位于亚利桑那号内部的中央控制室里,坐在数以百计的监控屏幕前,K一边转着手里的铳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中冬木幽纪领着人走过天桥前往驾驶室。
如你所见,现在的亚利桑那号俨然已经在冯帝月的操盘下变为了一座庞大的移动监狱。逃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人逃跑,救生艇也早就按照冯帝月的指示被冬木幽纪和K砸的稀巴烂。毕竟这样一来,没了救生艇,没了救生艇上的应急食品和制动设备,一昧的逃跑便只会让人饿死,渴死,以及迷失在这片长满源石丛,一望无际的泰拉大陆之中。
驾驶室的门打开,夜班船员陆陆续续的走进来。
埋头工作的人群后方摆着一张偌大的方桌,冯帝月就坐在那里,无声的拿着一份报纸默读。
“哟,看什么呢?”只负责把人带到,换班的事就不用管了,只见冬木幽纪随即绕到桌旁把头往冯帝月的报纸上探去。
“看报。”言简意赅,冯帝月回答。
“看什么报?哪家的报纸?让我康康?”低头瞅了瞅报纸封面,冬木幽纪搓搓下巴。
“明镜周刊?这不是卡兹戴尔的报纸么?哥伦比亚的船上怎么还有卡兹戴尔的报纸?”
“不是,谁规定哥伦比亚的船上就不能有卡兹戴尔的报纸?”放下报纸,冯帝月微微扭头。
“害,奇怪罢了,话说你们还真是什么都看啊,所以你们啥时候能关注一下伊比利亚的海嗣问题,这样就用不着我们这些猎人整天这个海岸那个海岸的跑来跑去砍它们了。”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冬木幽纪惺惺的说。
“什么海嗣问题?那是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阿戈尔的老毛病了。”拿下帽子露出自己的一头银发,冬木幽纪回答。
“嚯,感觉有点意思,说来听听呗。”
“呵呵,这有啥可说的啊,就是一群身上长满海苔的傻逼玩意喜欢趁着涨潮的时候从海里爬出来袭击城镇,然后我以前的工作就是负责专门砍这些东西。”晃晃脑袋,冬木幽纪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额,政府不处理吗,要你们干?还是说…你们就是给阿戈尔政府工作?”收起报纸搁到桌上,冯帝月继续问。
“屁的政府,政府才不管这事呢,再说了政府手底下那帮渣渣打不打得过它们都成问题,还政府,要我说,他们去不被团灭就不错啦,就值得表扬啦,海嗣这种东西,可不像普通源石虫那么简单就能处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说一,阿戈尔政府里还是有那么一个人管这事的。”扭头望向漆黑的窗外,冬木幽纪的声音变小了。
“有人管不就行了?我不了解伊比利亚和阿戈尔,也不了解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海嗣,但按常理来说,政府军应该总比你们这群着装奇艺的民兵组织靠谱吧?”怀抱双手,冯帝月上下打量眼前的冬木幽纪。
“但事实就是我们这群民兵要比她们靠谱,妈的,没我们在暗中那么清剿海嗣,伊比利亚都不知道被拆家多少次了。”翻翻白眼,冬木幽纪说。
“那那个人是谁?”
“哪个?”
“啧,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阿戈尔政府里管这事的那人。”比画着,冯帝月接着问。
“哦她啊,她叫歌蕾蒂娅,我的老仇家,阿戈尔技术执政官、荣誉军团长,阿戈尔军事团体“深海猎人”总战争设计师之一。”
“这么长的称号?还有…深海猎人…深海猎人是什么?”听的一愣一愣的,冯帝月有点懵。
“深海猎人?深海猎人…深海猎人你就理解为专门砍海嗣的人就行了,比如…比如以前的我。”自豪的拍拍胸脯,冬木幽纪眨眨眼。
“哦这样啊,哎不对!那你还说你不是为阿戈尔政府工作?你们可是阿戈尔军事团体啊!刚才你自己说的!”
“你听歌蕾蒂亚那老娘们鬼扯,跟你说实话吧,在阿戈尔,深海猎人其实分两种,一种是服役于阿戈尔政府的,也就听命于歌蕾蒂娅,还有一种就像我这样的,不受阿戈尔政府管控。”竖起两根手指,冬木幽纪普及道。
“嗯?还有这说法?”冯帝月反问。
“当然,虽然我们的工作理念是一样的,都是剿灭海嗣,但两者之间的矛盾自从歌蕾蒂娅上位开始就没消停过,哼~我跟她的恩怨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是…不是工作理念一样还能有什么矛盾?团结一点不好么?”
“不可能的,我告诉你,这辈子只要有歌蕾蒂娅在,我们和她们就不可能团结。”无奈的摇摇头,冬木幽纪打包票的说。
“为什么?”
“对于歌蕾蒂娅,我无可否认,她在对抗大型生物,破坏硬目标,攻坚战,歼灭战,机动战与谍报战等多类行动中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同时她还兼备阿戈尔国家职位,但就因为这样,她的野心也不是一般的小。”眉头紧缩,冬木幽纪忧心忡忡的讲述起来。
“她上位干的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借一己之力统一深海猎人,让所有深海猎人效力于阿戈尔政府,言下之意就是她想要收编我们,收编我们这些不受政府监管的深海猎人,以此来达到猎人联统的最终目的。但我们不同意,我们认为既然目标一样那就没必要这么做,毕竟我们同样是在保护阿戈尔和伊比利亚不受海嗣侵害,她凭什么收编我们,就凭她是阿戈尔的技术执政官么?”拖过一张椅子坐到冯帝月跟前,冬木幽纪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
“你们不愿意是么?”
“对啊,我们当然不愿意,我们凭什么要把自己的自由交给阿戈尔政府,另外大海不是属于阿戈尔政府一个人的,也不是她们说了算的。”指了指背后的反叛潮汐之剑,冬木幽纪继续说。
“嘿,你们这搞不好是要打内战的节奏啊。”来了兴趣,冯帝月饶有兴致的翘起腿。
“的确,我们后来的确打了内战,因为谈判失败,歌蕾蒂娅执意要收编我们,并且她还直接对自古以来都是我们地盘的阿戈尔南海直接发起夺取宣称和公然羞辱,在她们看来,我们的实力卑如蝼蚁,但不碰一下怎么知道呢?万一难分伯仲呢?”
“那…那你们打得怎么样?”听罢,冯帝月活动活动脖子问。
“打得怎么样?哎不是?你…你真想知道啊?这…这可是阿戈尔的家丑啊,说句实话我是真不想把这事外扬,哈哈。”看到冯帝月听入迷的模样,冬木幽纪忽然笑道。
“说就完事了,而且你现在也不干深海猎人了不是么?这大晚上的我还得盯着他们,怪无聊的,你还是讲讲吧。”环顾四周,冯帝月低语道。
“嗯…行吧,那你等我把这帮人带回宿舍再说。”望向那些已经完成工作交接正等待自己带回宿舍的船员,冬木幽纪回答。
大约过去二十分钟,冬木幽纪将白班船员全部带回宿舍接着安顿完便立即折返了回来。
再次推开驾驶室的大门,冬木幽纪看见冯帝月不知从哪弄来一瓶红葡萄酒和两支玻璃高脚杯,只见他细心的给两支晶莹剔透的杯子里各倒半杯然后重新用木头塞子将瓶口轻轻堵上,好家伙,感情这是打算好好听故事的节奏。
“哎哎哎,什么意思啊你这?打算一边酌酒一边参加故事大会是吧?”给眼前的一幕气笑了,冬木幽纪指着冯帝月大声嚷嚷。
“那可不么,听故事,那不得来点?”说着将一杯酒递给冬木幽纪,冯帝月摇晃着酒杯旋即落座。
接过酒杯,冬木幽纪装模作样的学着冯帝月的样子也摇晃两下酒杯跟坐下来。
“开始吧,给我说说…说说你们阿戈尔航海人的故事。”摘下防毒面具任其滑到锁骨处,小抿一口荡漾的红酒,冯帝月开口道。
唉,这事吧,这事说来复杂,这还得从好几年前说起,那个时候啊,我还没来龙门,也还没和斯卡蒂分开,而歌蕾蒂娅,她就像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刃将阿戈尔世世代代,新老两派的深海猎人斩作两半。
当年猎人内战,我和歌蕾蒂娅视彼此为宿敌,但却从未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