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二次离世
褚黎害怕时幸会像上次那样诈死,借机离开自己,所以,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直到,天光大亮,时幸身上洒满了阳光,都没有感受到时幸的体温。
她的身体僵硬了,除了那只被褚黎握着的手还带有体温,其他的,几乎被秋天的寒冷覆盖。
时运和夏言无声地走了进来,看着瘫坐在床边,牢牢抓着时幸手的褚黎,对视一眼,走到了时幸身边。
时幸嘴角的血都已经干涸了,丝丝缕缕,独有一种凄美。
“姐?”
“时幸?”
时运和夏言轻声呼唤着时幸,虽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却依然不太相信。
褚黎抗拒所有人的接近,甚至不让他们碰时幸一下。
夏言站在床边,看着毫无生气的时幸,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时运,你姐真的死了吗?”
时运以为他是想到了上次的诈死,尴尬了一下,说:“没有奇迹,没有欺骗。”
褚黎却笑了,“她没有死,她还活着,我听到她跟我说她怕冷怕黑。”
夏言也惊了,擦干眼泪,悄悄挪了两步,看着床上的人。
时幸显然已经死了,旁边的机器都被医生撤了下来,能动的,只有空气里的小灰尘。
她本来疑惑,看到褚黎通红的双眼,瞬间明白褚黎是出现了幻觉,对他的抱怨也换成了怜悯。
上次时幸假死,让这个人颓靡了好久,现在,时幸真的死了,他又要熬过一个煎熬的过程了。
看到时运和夏言如此淡定,褚黎猛然抬头,看着两人,说:“时幸又在骗我对不对?”
时运和夏言双双摇头,“没有,只是,她跟我们告别了,我们答应过她,要开心的看着她离开。”
“好一个开开心心。”
褚黎扶着床起来,帮时幸理了理头发,说:“阿幸,别怕,我带你回家。”
时运心里一惊,上前阻拦说:“我姐不愿意回褚家。”
“滚开!”
褚黎恶狠狠推开时运,去抱时幸。
夏言看出时运想帮时幸做点什么,帮忙阻拦说:“褚总,让时运再看看时幸吧,到时候,你带时幸回去,我们什么都不说。”
褚黎叹气,看了眼时运,说:“五分钟。
说完径自走了出去,留下时运和夏言。
夏言虽然猜不到两人在打什么哑迷,但是,因为有时幸的信,说她想和时运单独待一待,只能选择无条件相信。
听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时运迅速敲了敲手术室旁边的玻璃。
那是一扇单向玻璃,手术室的人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但是,玻璃那边的人,却能清楚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
随着吱的一声,一扇隐入墙中的门被打开。
叶舞推着一个病床走了出来,床上的人,赫然就是时幸。
时运看花了眼,一晃间都差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他姐。
别说相貌,神态,因为就连身上的针眼,脖子处的血迹都一模一样。
“你们这是哪里搞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叶舞指了指窗户里面,说:“别忘了,叶家人才辈出,这个简单的小手法,可难不倒我们。”
时运好奇地捏了捏那个“时幸”的胳膊,发现就是真人,一下子往后退了几步,护住了时幸。
“你们这是犯法的,这明明就是真人。”
叶舞笑了,“弟弟,我们可没说这是假人,你管她什么人,赶紧把你姐送过去,五分钟,时间可不多了。”
时运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孩,看到她们如此大胆,手都开始颤抖。
推了好几次时幸的车子,都没有推动。
叶舞毫不客气地将人推到一边,说:“真没用,我来,你赶紧把她恢复原位。”
说完推着时幸穿过那道门,手术室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时运大着胆子,将“时幸”放到之前的位子,顺手又掐了下她的胳膊,毫无可疑,这就是真人。
“喂,怂蛋。”叶舞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你姐我先带走了,其他人,你可一定要应付好,别让他们发现破绽。”
“可是,这个人……”
“不要担心,经过本人和家人的同意,我们只是帮她调整了一下容貌,你赶紧,别露馅。”
褚黎大概掐好了时间,还没等时运帮忙整理一下头发,就冲了进来。
看到床上的“时幸”依旧是那个姿势,褚黎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时运。
时运心虚,说:“我姐说过,她不想回褚家,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所以,你还是找一块好地方把她葬了吧,不用入你们褚家的祖坟。”
褚黎自是没搭理时运的话,抱起床上的人,一脚踹开了手术室的门。
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褚黎觉得时幸突然变重了,难道说,人死后会变重是真的?
闪过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褚黎忽略众人的目光,抱着时幸一步一步走到了电梯。
时运跟着出来,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术室外多了一群褚黎的保镖,怪不得其他人没办法进来。
顾亭臻看到了时幸垂落的双手,还有后仰的脖子,清楚知道,这就是人死后的状态。
一下子,整个人更加心疼。
他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有那简单的“好好上班”几个字,实在给不了人多少希冀。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身为一个医生,竟然连喜欢的人的病都治不好。
或许他爸妈说得对,如果他肯用功,肯钻研,时幸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这个打击使顾亭臻无比自责。
在褚黎给时幸准备的葬礼上,他只是远远看着,甚至都没有进入褚家的资格。
要不是那间珠宝屋发出晶亮的光芒,他都不知道时幸会被葬在这里。
是的,褚黎最终还是没有放时幸自由,他把时幸牢牢占据在自己身边,将她关在亮晶晶的屋子里,只是希望,时幸能看见他和孩子。
要不说褚时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带“时幸”回去的那一天,他不哭不闹,甚至看见“时幸”的尸体都在笑。
褚黎看着“时幸”,看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孩子的哭声才把他唤醒过来。
“阿时,怎么了,饿了还是想妈妈了?”
褚黎抱着他,站在“时幸”面前,说:“怪我,都没有让你们母子好好见一面。”
随后将褚时放在时幸身边,温柔地说:“阿幸,对不起,我本来想告诉你的,还是我太自私了,抱着侥幸心理。”
褚时躺在“时幸”身边,笑得很开心,只是没一会儿,哇哇大哭,褚黎赶紧将孩子抱起来,说:“别怕别怕,是你妈妈。”
褚时依旧哭得厉害,没想到,月嫂将奶瓶递给他,他又笑着睡了过去。
天太冷了,“时幸”的身体变得僵硬冰冷,褚黎帮她换衣服都觉得不方便。
大概是人死后相貌有变化,褚黎越看越觉得不像时幸,可仔细一看,除了有点浮肿,又跟之前没有差别。
认认真真擦拭过她的身体,挑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精心搭配了各种首饰,亲自帮她梳了头发,随后躺在了“时幸”身边。
就那么躺了三天,直到周默打电话问他怎么处理时幸的事情,褚黎才晃悠悠起身。
“阿幸,对不起,这些天让你就这么躺着,太无聊了吧?”
褚黎抱着褚时陪“时幸”待了一下午,最终在看到“时幸”脸上的斑点时,下定了决心。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叫风水大师给时幸算了个合适的地方,将人葬在了珠宝屋附近。
那天,下起了秋天的第一场雨。
时运,夏言,周默还有宋其辞都来给时幸送行。
人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大大的黑伞让他们的脸更加阴沉。
在第一抔黄土落到棺材上的时候,夏言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时幸……”
褚黎表现得尤为平静,每个举动,每个步骤都完美无瑕。
只是,没人知道,墨镜下的那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