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梦醒了

斯嘉蒂从珍妮那里得知乔雅接住了菲戈弗抛出的橄榄枝，菲戈弗还和明源一起去漂洋过海来探访乔雅的时候，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上一次知道华法林主动和奥罗拉建交，她气得差点要跑去卡比多巴拧下华法林的脑袋。这一次除了想把菲戈弗和明源埋进冰里再敲碎以外，还有无处安放的震惊和委屈。

但是不管斯嘉蒂怎么狂怒，菲戈弗和明源的队伍还是如期而至到达了奥罗拉的领土上。

乔雅说不出的心情复杂，看着菲戈弗和明源从飞机上走下来，但也还是摆了宴席招待他们。

宴席上很混乱，菲戈弗吃到一半又被叫走处理紧急事务，明源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烈酒入喉，一声不响地喝醉了。

乔雅见识过明源年幼时喝醉了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长大后有没有长进些。斯嘉蒂喝醉了会拿着剑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比武，明源再怎么样也好过斯嘉蒂。

明源拉着乔雅的袖子不肯撒手，把脸埋在她袖子上一句话也不说。乔雅注意到他的肩膀在颤抖，袖子也逐渐濡湿，才意识到他哭了。

乔雅愣在原地，“……明源？”

“NaNa……”回应她的是少年清朗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NaNa，我错了，你能回头看看我吗？”

“明源……”乔雅低眉，白皙纤细的指尖没入他紫罗兰色的发隙之中，“只要你听话，源，只要听话，NaNa什么都能给你。”

少年抱住她的腰，像是得到神明宽恕的罪人，呜咽着：“对不起，NaNa，我错了。我听话，我真的真的会好好听话，别丢下我一个人。”

“嗯，我不会丢下你的。”乔雅随声应和，捧起明源的脸，指尖浅浅地描摹着少年俊秀的五官，已经看不出过去稚嫩的痕迹。

明源抬头望着她，跪坐在地上仰望着她，像是从前那样的虔诚。那种眼神，啊，真是相似呢。

乔雅俯下身，像是从前那样，扶着他的脸，将一个吻印在他的额头。随意而温柔，像是神明的垂怜。

“源，梦该醒了。”她的语气柔和却残忍，风轻云淡地戳破了虚幻脆弱的泡沫。

明源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泪痕留在脸庞上。

乔雅笑得柔软，“你是我教出来的，我怎么可能看不破？这样的手段，你曾经也用过了，不是吗？”

“啊，真不愧是你呢，老师。”明源苦笑一声，抬手擦掉泪水。

“我也受够了你的小把戏。”乔雅轻轻抚摸过他的脸庞，“你是明源，而我也不是你的NaNa。”

她逆着光，脸庞逐渐和投下的光影融为一体，他看不清楚。

或许，他应该趁醉装疯，借着她的怀抱将往事轻歌慢诵，细细道来。可是这样的把戏，她之前能纵容，现在也能戳破。也并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得来原谅。

毕竟提起原谅这两个字，也未免太过于沉重了。

……

以晨曦主义身份和菲戈弗关系亲密这一点，让所有国家都瞠目结舌，他们对于奈芙蒂斯的个人能力做出了新的评定。实力如何暂且不论，手段？那的确是过人。

先是斯嘉蒂，再是菲戈弗，甚至索菲娅和华法林都是囊中之物，五极全占了。奈芙蒂斯？厉害啊。

但是乔雅倒不是像之前那样一边倒，和斯嘉蒂同仇敌忾对付菲戈弗。她和菲戈弗亲昵，但却不对斯嘉蒂出手，只是防范抵制斯嘉蒂。

菲戈弗也像是当初的斯嘉蒂一样，对乔雅有求必应，资源和教导都源源不断地漂洋过海来到了奥罗拉这里。斯嘉蒂对乔雅好时有多好是有目共睹的，菲戈弗如今的做法跟斯嘉蒂也差不了多少。

借着菲戈弗给予的援助，乔雅的病也逐渐好了起来，发展也蒸蒸日上。斯嘉蒂和菲戈弗斗得狠，但到了她这里却好像没了声迹，只是施压仍然还在。

乔雅发现菲戈弗现实中肯定是忙得密不透风的，因为他根本闲不下来。好不容易能有喘息的时间，他又拉着她去参加了舞会。

斯嘉蒂没有来。当然，有些场合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就必须也在。有些场合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就完全不想出现。

对于他们这种玩法，乔雅却嗤之以鼻。他们谁都不想看见对方的脸，却迫不得已几乎日日相对。他们谁都恨不得跨过阿曼古丽海洋去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却碍于局势只能暗搓搓使绊子给对方添堵。

这种意识对立不等到他们其中一方死去是不可能消失的，他们谁都不可能放弃。即使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既定的结局，另一方也不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不能这座大厦在倾倒前给予的世界末日警示，会让大厦里和周围所以的人都崩溃。

菲戈弗当然不可能放弃，斯嘉蒂更不用说了。斯嘉蒂早被她之前的上司惯得手段狠厉，性子乖张。

乔雅知道斯嘉蒂之前和几乎是鼎盛时期的吉萨打过一架，那场战争斯嘉蒂是出于利益而帮着华法林、安诺和几个小国攻打吉萨的。索菲娅出于和华法林的对立意识，站到了吉萨那一边。

不过索菲娅和安诺都是倪克斯洲赫赫有名的背叛者，索菲娅出于利益，安诺出于怯弱。索菲娅意识到形势不对之后很快就退出了这场争端，华法林他们也犯不着为了索菲娅的反复无常去费尽心思攻打强盛的索菲亚。

这么一来吉萨就孤立无援了，可是困兽犹斗他仍然咬紧牙关没有认输。当时吉萨的上司可谓是倪克斯洲名声远扬的强人领导，铁血手腕硬是把这个国度带领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斯嘉蒂明明没有必要上场的，可她为了最后的战利品拖着自己的宝剑亲自下场，差一点就夺取了吉萨上司的项上人头。吉萨那时候是输得分明，乌勒尔举国上下都在等待着战胜的果实。

但是斯嘉蒂上司却突然暴毙，新上任的上司是吉萨上司的脑残粉，下令放弃所有胜利果实，反水帮助吉萨。乌勒尔举国哗然，震惊不已。

最惊怒交加的是斯嘉蒂，那时候乔雅只从斯嘉蒂表情上面看出来这一条讯息——你脑壳遭门夹了迈？

但是出于不得反抗上司命令这一点，身为国家意识体的斯嘉蒂只能黑着一张脸反水帮了吉萨。

尽管是这样，斯嘉蒂却在这之后盯上了吉萨，动辄找他麻烦，不断对他施压。虽然之后也有合作和联手，但是乔雅也看出来了，斯嘉蒂盯上一件事情就是惊人的执着，实际上斯嘉蒂一直都是想要吞并掉吉萨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想要菲戈弗放弃就两个字“没门”。至于想要斯嘉蒂放弃，更是“做梦”二字可以概括全文。

这不妨碍菲戈弗参加宴会的心情，事实上他最近心情的确很好。才入舞会没多久，就有人上前来找菲戈弗攀谈。

这受追捧的程度还真是跟斯嘉蒂半斤八两呢，乔雅定睛一看，好巧不巧，尴尬的是这个国家正是上次宴会斯嘉蒂拉着她介绍给的那个国家。

上次她身边的还是斯嘉蒂，这回就换成菲戈弗了。乔雅露出一个职业性假笑，想要转身换个地方，却被菲戈弗拉住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搂着她的腰说：“这是我家的蒂斯。”

“知道，知道，奥罗拉帝国。”那个人像是之前那样，说着近乎一样的话。

“夜晚开始了。”等到那个人走了，乔雅从袖口拿出扇子挥着。

菲戈弗借着身高握住乔雅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和她十指相扣，“要和我共舞吗？”

乔雅就跟着他进了舞池，舞蹈是必不可少的交际工具，他们都跳得华丽。

舞会近半，月亮被云朵遮住了全貌，只露出一点边角。乔雅显然喝醉了，迷迷糊糊地倒在菲戈弗的肩膀上。

她眼睛半眯，血色的眼睛露出诱惑之味，眼尾一勾一合。鎏金色轻纱礼服裸露出大片细腻柔润的肌肤，勾勒出妙曼的身姿，颈边还留着不知是哪位金枝玉叶的贵人淡色的唇印。

“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你难道可以随便找个人躺上去？”菲戈弗有些愤愤地轻轻咬了咬她的锁骨。

“哪有。”乔雅声音甜腻绵软，像是浸泡在蜜罐里沾满糖渍的蔷薇花花瓣一样，“你送我回房间嘛。”

菲戈弗没有回答，他突然间有些嫉妒。乔雅怎么总是这样，仿佛不管时代怎么更迭，她身边的人怎么更换都可以。她好像都可以活得很好，她总能讨人喜欢。

眼前的东国少女撇撇嘴，像个委屈的小狐狸般一下下的摇着菲戈弗的手臂，凑上前在菲戈弗的脸颊边留下一个吻，“这样总可以了吧？”

菲戈弗搂紧了她的腰。他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但，谁在乎呢？

次日清晨，乔雅率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明源。她面色如常，颔首示意后，就离开了。

明源的目光扫过乔雅，触及她锁骨上胭脂色的咬痕时，眼底泼出一抹阴翳。随后的目光，就放在了等乔雅走后才打开房门，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旁的菲戈弗身上。

“啊，心理素质不好这一点，还真是老毛病了呢。“菲戈弗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明源的肩膀，似笑非笑。

他和菲戈弗真的是孽缘，当初逼他打开国门的是菲戈弗，一度控制他的是菲戈弟，被他袭击的是菲戈弗，反过来重创他的是菲戈弗，落井下石后伸出援手并给出条件捞取好处的也是菲戈弗。

心理素质不好这一点。明源看着菲戈弗，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呢？真以为只要斯嘉蒂一死，他就一家独大再无后顾之忧了吗？国家啊，人啊，那都是复杂至极的东西。

“菲戈弗，你知道我们曾经把NaNa当成什么吗？”明源问。

菲戈弗静静地等待明源的回答，明源果然如同预想中那样说道：“太阳，是太阳，我们把她当成天上的朱曦。”

“太阳是会落下的。”菲戈弗说道，“索菲娅之前那么狂妄地将索菲亚称之为日不落，不还是败给了我吗？”

明源却古怪地笑了：“太阳落下去还会升起来，但现在我更愿意把NaNa当成长明灯，我不希望她再落下去。可斯嘉蒂还不明白，她开始像之前愚蠢的我们一样，把NaNa当成太阳。还有你呢，菲戈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灯塔也不会一直都是亮着的。”

菲戈弗冷厉地回答：“我没有输过，也不会输。”

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明源看着菲戈弗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轻蔑地嫉妒地快活地笑了。

梦总是会醒来的，看看斯嘉蒂的下场就知道了。难道你能幸免于难吗？菲戈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