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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冻结

那个房间是个画室,乔雅曾经在这个画室里教斯嘉蒂绘画。

乔雅是个极端又浪漫的女孩儿,她会绘画,会喜欢残缺的东西,会写诗,会在夜晚的月光下细细数着玻璃瓶里的玛格丽特干花,会歌颂,会念着《夜莺与玫瑰》,然后亲昵地点着身边人的鼻尖取笑。

斯嘉蒂觉得乔雅跟华法林和安诺应该很合得来,而自己不懂得这些。她欣赏这样美好的东西,懂得乌勒尔因为时刻站在悬崖边而沉重的艺术,也正是因为守护这些东西,她的生命里不需要这些东西出现。

如果她是玫瑰,那么就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带刺的玫瑰。灌溉她的是鲜血,支撑她的是钢铁,守候她的是刀锋,就连天空中撒下来的也不是光,而是厚重的白雪和沉重的信念。

她也不会绘画,也没有机会绘画,带给她这些的是乔雅。她的绘画技术真的是不堪入目,习惯握住巨剑的手并不适应脆弱的画笔,但她也想让乔雅开心,于是笨拙地学习着、尝试着。

但是乔雅还没完全教会她,就离开了。于是她一个人画,画的内容也只有一个,最终也可以画出眉眼肖似乔雅的画像了。一遍遍重复着相似的动作,描摹着乔雅的面容,好像这就变成了所有的信念。

爱着乔雅,像是心跳一样难以触摸,甚至连心脏也没有。画着乔雅,却画不出乔雅的骨骼。

斯嘉蒂轻轻抚摸过画像上人的眉眼,看向一旁花瓶里最后一朵向日葵。

斯嘉蒂喜欢温暖的向日葵,追逐阳光的希望,鲜明动人的色彩。

向日葵何必追逐太阳呢?它本身就是太阳啊。

她一直都是那么想的,直到她遇见了自己的太阳才发现,向日葵并不是想追逐阳光啊。但是太阳太遥远也太耀眼,让人不由自主地看着她,拥有她。

斯嘉蒂也从来没有时间去打理花田,但毫无疑义,她也没有那个技术。打理花圃,都是乔雅在精心饲养,也好在乔雅喜欢养花。自从闹掰了以后,乔雅当然不会继续千里迢迢跑到乌勒尔来帮她做打理花圃这种小事情。

很快,门前的花圃里只剩下一株没有凋零的向日葵了。斯嘉蒂就把它摘下来,放在画室的花瓶里,乞求留住它的春晖,可它还是在渐渐凋零枯萎。

现在,斯嘉蒂打算用它来占卜,消耗掉它最后的价值。她撕扯着花瓣,嘴里念念有词:“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

“不爱我……”最后一片花瓣掉落,斯嘉蒂死死地盯着光秃秃的花心。

“……爱我。”她扯断花梗,将花心丢掉,露出笑容。

如果可以,她愿意冷死在冬天里,永远睡在冰面上。

她以为湖面结了冰,就能冻住她的小萝拉的远行。

……

菲戈弗推门而进的时候,乔雅还呆呆地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手机。她眉间落了雪,看见他来仰起脸,还没回神。

“你是望夫石吗?外面这么冷,怎么还在这里站着?你都快要变成雪人了。”菲戈弗连忙走上去,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缠绕在乔雅脖子上。

他又细细扫去她眉眼间和肩头的雪,“蒂斯,你也算是活了那么久了,得学会照顾自己了吧?真是的,你该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乔雅抬眸看着他,过了很久,张嘴说出来的话还是:“我的猫爪烧呢?”

菲戈弗又好气又好笑,从自己怀里揣出还存着温热的猫爪烧,“给你存着呢。”

乔雅捧着暖暖的猫爪烧,感受到菲戈弗不远万里的余温,突然间有些哽咽。

斯嘉蒂和菲戈弗,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

……

可能是新年的那个电话破了冰,奥罗拉和乌勒尔的关系奇迹般地开始回春。

斯嘉蒂和菲戈弗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以代理人战争的方式闹得不可开交,反战的口号在杜威响彻云霄,经济的难题又反复拉扯乌勒尔进泥沼。

那地方好歹曾经是受奥罗拉庇护的,国家代表也是乔雅看着长大的伊欧斯洲孩子。于是乔雅出了军队去干预,斯嘉蒂对此只是口头上谴责,却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

就这么来着,两边关系也逐渐复苏起来。斯嘉蒂态度柔软下来,相当于给底下的国家全都解了禁,乔雅也慢慢和晨曦主义阵营的国家们恢复了密切的联系。

至于对斯嘉蒂,当然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毕竟决裂过,乔雅身边还站着菲戈弗。而且她们的关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回去。

但是乔雅开始写信了,写信寄给斯嘉蒂。这一点倒是让菲戈弗非常不爽,他最近可是一直深陷于这个泥沼,他的小情人却在写信寄给他的敌人,各种意义上的敌人。

“你写信给她干什么?”菲戈弗把下巴搁在乔雅颈肩蹭了蹭,不满地埋怨着,看上去十分郁闷。

乔雅觉得他有点像自己养的金毛狮子,看上去威风凛凛的,一凶它就委屈巴巴地撒娇。她揉了揉他的头发,“乖。”

菲戈弗轻轻切了一声:“我在那边跟斯嘉蒂打得热火朝天,你还要写信去慰问她。你明明现在在我身边,这算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你怎么也跟她一样玩这套幼稚的吃醋?好啦,戈弗,我不是都去帮你了吗?”乔雅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你那是去帮我的吗?你是去帮你那伊欧斯洲曾经的孩子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菲戈弗仍然很不满,今天他从一开始就显得格外的幼稚。乔雅看向他浅灰色的眼睛,他只是皱着眉,好像很委屈。

乔雅投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撒娇:“好啦,这样吧,今晚加餐?”

“好吧。”菲戈弗爽快地答应了,看上去心情的确是愉悦了。

没出息,这方面意外的真好哄呢。乔雅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定义,把信封好了,准备寄出去。

远在北国的斯嘉蒂也接到了如期而至的信,光是看着精巧可爱的信封,她就有些舍不得拆信了。

小心翼翼地拆开,认认真真地细读。斯嘉蒂眯着眼睛,站着北国雪原的荒野上读信。

读完了,斯嘉蒂又开始幻觉般地感觉空荡的胸腔里,又出现了鼓动跳跃的声音。

“斯嘉蒂,你是北国的公主,注定与别的公主不一样。她们生命的组成是慵懒和奢靡。而你,只有铁与血。”她从小到大,这句话如影随形地日复一日灌输着。

“你是我乌勒尔的公主,从你诞生时开始就是,永远都是。你流淌着冰寒的血液,戴着荆棘皇冠,手持冰凌巨剑,你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方向。你,就是我们的权杖。”母亲临死前只留给她这样一句话。

斯嘉蒂在那一夜之间明白了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女孩子由什么做成?女孩子可以由花朵,由叮咚的铃声,由果酱做成。但她得是由钢铁、努力、奋争、坚韧、搏击和勇敢做成。

斯嘉蒂是国家的骄傲,是紧握的拳头,还有独立、能力、尊严和心灵,是比石头还坚强的意志,是燃烧的火焰。

她是不一样的,她以特殊的天赋、特殊的身份诞生在了特殊的国度、特殊的时间。她一直都那么坚信着,国家与尊严,比什么都要珍重。

但奈芙蒂斯不一样,那是她的小萝拉。奈芙蒂斯像是绵薄的云朵,也像是香甜的蜜糖,可她看到底似乎又是柔软的冰雪,是腥甜的鲜血。奈芙蒂斯身上有太多的奇迹、欣喜、温暖、光芒和爱,那恰恰是她所需要的。

奈芙蒂斯教会她自私,她开心想要独占奈芙蒂斯,甚至把崇高的信仰忘却在了脑后。奈芙蒂斯教会她疯狂,她开始不理智了,近乎癫狂地希望留住奈芙蒂斯。奈芙蒂斯教会她懦弱,她不再是勇敢的冲锋者,一见到奈芙蒂斯她就是个不折不扣地胆小鬼。说到底还是两个字,特殊而已。

难以掌控,她开始后悔对奈芙蒂斯的资助。她还能在夜晚安眠吗?她怎么能够如此的自私自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所以她逼着她的小萝拉站队,最终越推越远。

可是尘埃落定,乔雅却友善依旧。她写了信寄给斯嘉蒂,仍然是温柔的体贴话和可爱的俏皮话,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想象到她清婉甜蜜的笑脸。

那自远方穿来的信笺上还带着空中云雨的寒意,斯嘉蒂站在结了霜的丛林里,感受着来自极地的召唤。

那些从地底、枝头蔓延纠缠着的哀叹,穿透她的肌肤,烙印在她的脊髓里,他们叫嚣着曾经的伤痛,与百年前许下的诺言。她知道那是与生俱来的力量,也是逃也逃不开的诅咒。

她只能活在这个冰天雪地里,这个绝望寒冷的永恒冻土。她像是向日葵追逐那束明媚灿烂的阳光,拥抱它。可是阳光是抓不住的,可是太阳是高高在上的。

她嫉妒,她嫉妒得发狂,那些能够体验到太阳温暖的人。可是这能怎么办呢?把那些玩不到一起的、不听话的、讨厌的、分走温暖的孩子全都杀掉吗?她讽刺地笑了。

她真的喜欢乔雅,喜欢乔雅的浪漫和极端。她知道乔雅是个贪恋到极致的人,因为极致的傲慢是要求所有人爱她。

“蒂斯,我不听话的小傻瓜,我黑头发的小萝拉,我永远都是你的信徒,永远会给予你毫无条件的帮助和庇护。”

“不管你是没落的王者,还是旧日的领路人,斯嘉蒂,我在你的保护下,我终究会长大。”

斯嘉蒂垂眸,不再去看刺眼的太阳和信封。

冰封时代的光明,在冰雪之中熠熠生辉。乌勒尔与她同在,而她,与萝拉同在。

她不要被冻结,她要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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