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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带我走

“不过,鲁尔帮了我很多。一开始我这里连饭都没得吃了,是他让我帮他打零工换钱的。现在,经济的确比战争前都要好了呢。”安诺说道。

乔雅开玩笑:“你再这么依赖布鲁尔的话,特洛克轮都要叫特洛他汀了。”

安诺耸了耸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我也就认命了,鲁尔家里除了饭菜难吃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哦对,辛伐他汀可是做饭难吃排名榜第二的。嗯,第一当然当之无愧是索菲亚。乔雅笑得舒心,“你说好为我准备的甜点呢?”

“早就准备好了,我还特地从华法林哥哥那里学了杏仁茶呢。他说,你最喜欢喝这个了。”安诺七弯八拐穿梭过几条小巷子,把乔雅带到一家街边的餐厅门口。

乔雅有些愣神,“华法林吗?”

安诺看了眼她的表情,解释:“我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我打电话过去问他的时候,本来他可生气了,问我事到如今还打电话过去干什么?他可不会再卖红酒给我了。但是我问了他问题,他还是耐心回答了我。”

可不是嘛?你当初可是助纣为虐帮布鲁尔攻占了整个卡比多巴,华法林能对你好言好语才怪,不把你丢进他的红酒湖黄油山牛奶池里就不错了。乔雅对于安诺这方面的乐天派和精神大条感到微妙,与此同时也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教给你的杏仁茶方子,要放很多花原料吧?”

“是的呢,在鲜花配美人这一点上面,我和华法林哥哥还是很有共识的。不过华法林哥哥的主调是香根鸢尾,我用的主调是白蔷薇啦。”安诺拉着乔雅坐在巨大阳伞下的桌子边,就钻进店里,过了一会儿才端了一盘甜点过来。

“这是我们家的浓缩咖啡和提拉米苏,还有这个杏仁茶。”安诺介绍。

乔雅细细品尝,不禁感慨卡比多巴和特洛克轮不愧是倪克斯洲的美食起源之地了,“真的很美味。”

“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安诺很高兴,又提议,“你离开的时候,也带一份提拉米苏走吧。”

提拉米苏的含义是,带我走。

乔雅顿了顿,含笑摇了摇头,“就不了,我什么也留不下来,也什么都带不走。”

安诺突然间的想起来了,神圣他汀离开的时候,他就送了一份提拉米苏。神圣他汀带着提拉米苏走了,应该从来都不知道提拉米苏的意义吧?

那么布鲁尔呢?布鲁尔应该是知道的。在ww2基本上已经定下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安诺跟布鲁尔提出过投降。

安诺在ww1的时候就率先没有跟盟友商量的情况下投降了,在那之后大家有时候会在暗地里说他是背叛者。

安诺的提出的条件无异于刺激了深陷于焦灼之中的布鲁尔,他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现实已经不允许他们回头或者失败了。

被上司、子民和复仇情绪影响到了极致的布鲁尔破天荒地对着安诺发火了:“投降?到了这一步你还想要找借口吗?!”

“不,我只是……”安诺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神情癫狂的竹马,一时间无语凝噎,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就是因为你碍手碍脚我们才会那么弱势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要说战斗了,你不被俘虏都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拜托你认清楚现实,干点正经事吧!别再每天下厨写诗养花了!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战争啊!”布鲁尔吼道。

安诺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缓慢地捂住脸,弯下腰,“我知道的啊……战争什么的,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真的受够了,这样无休无止的战争,不断地受伤,不断地背叛。为什么要这样子下去?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这一切一开始都不是这样的啊。他活够了,这些年来他的身上有多少伤疤,连疼痛都滋味都麻木到快要忘记了啊。

气氛沉闷得可怖,布鲁尔摔门而去。

次日布鲁尔带着部队出发前,安诺送上了一盒自己做的提拉米苏蛋糕。

布鲁尔收下蛋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阿诺,你要留下来。你可以放弃,我来担负吧。”

那之后,再见面就是以俘虏的身份了。

安诺低头搅拌着咖啡,抬眸温柔地笑了:“带上它吧。如果你不愿意我帮你,那至少,也要带上我的祝福吧。”

“我不能把你带进来,安诺,等我回来吧。”乔雅垂眸,不敢去对视。

“之前跟我这么说的人都没有回来,不过,奈斯,我愿意信任你。”安诺说道,随即却话锋一转,“尝尝看杏仁茶吧。”

“果然,像是开出了蔷薇花呢。”乔雅低垂眼睫,笑了笑,“真是温柔啊,安诺。”相比起华法林的,少了些浓郁甜蜜,多了些清新柔软。

安诺看着乔雅的笑颜,也笑:“呀,也还真是动人。”

他们两个人,都是爱笑又爱哭的。

安诺陪着乔雅逛了一整天,才送她回到自己家里的房间,“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很期待你明天的演出。”

“谢谢你今天陪我。”乔雅显然心情愉悦。

“你开心就好。”安诺帮忙把行李箱放下,抬头看见她坐在床边,晃荡着双腿,似乎的确很开心。

乔雅眨了眨眼睛,“特洛克轮也有这个习惯的是吗?”

“是的,这是我们这里最美好的祝福。”安诺起身,蹲在乔雅面前,双手搭在膝盖上。

乔雅亲吻他的额头,“在那之前,祝你晚安。”

“晚安。”他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

这里不是奥罗拉的戏台子,是特洛克轮首都剧院的大舞台。伴随着嘈嘈切切的锣鼓声,可见乔雅轻盈漫步的身段。咿咿呀呀的腔调婉转绵长,嗓音温婉明润。

她难能可贵又穿上了繁复华丽的裙裳,浓脂粉香,眉目流转间有种难言的风韵,清冷而妩媚,晕染在眼角,似生了香。

最后一句词唱罢,一瞬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桃杏花瓣从天而降,如同纷纷扬扬的雨雪霏霏一般,随风飘扬。柔软的花瓣掠过乔雅的唇瓣,仿佛亲昵温柔的吻安。

这样的风温暖又肆意,特洛克轮的晚风,奥罗拉的晚风。一刹那间的迷蒙,仿佛是时空错位。

台下原本欢喜看着的安诺停下了鼓掌,惊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花雨和风。

一朵桃花带着一段香,浮浮沉沉地略过眼前。安诺被这样的艳色晃了一下眼,看见乔雅泫然落了泪,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飞灰湮灭。

“艾斯!”拥有阳光般金黄色头发和海洋般湛蓝色眼睛的少年,穿着坚不可摧的铠甲,身后的血色披风迎风招展,手里还提着滴血的宝剑。

“别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别人家里来,芬太尼。”乔雅慵懒地侧躺在贵妃椅上,用手肘撑着头。

芬太尼不以为然:“别那么冷漠,艾斯,我可是带了你这里没有的佳酿。”

浓重的血腥味搅乱了一室清雅的蔷薇花熏香,紫檀柳貔貅张着嘴吞云吐雾,朦胧了乔雅的视线,但芬太尼佩剑上耀眼的猩红宝石和血,还是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是杀了野狼?还是杀了人?”乔雅坐起来,华服如同堆砌的珠光宝气。

“都有,不过是几个劫匪,不算什么。”芬太尼把酒坛搁在一边,将剑收入剑鞘,径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乔雅身旁,“你会设宴招待我的到来吗?”

乔雅白了他一眼,自然而然地倚靠在他怀里,“你是不是自视过高了?”

芬太尼揽住她,捏了颗玲珑琉璃盘里的绿葡萄,喂给她,“我只是实话实说。”

“真不要脸,我这里可不欢迎你这样的莽夫。”乔雅吃下晶莹剔透的葡萄,虎牙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像是小狐狸示威一样。

芬太尼垂眸,收回来手,低声笑了:“嘴上这么说,其实也很寂寞吧?”

乔雅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的确,嘴上那么说,乔雅还是设宴招待了芬太尼,虽然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宴席。

“掌中江河山,金玉供赏玩,盛名如灾患,如此这般。”乔雅一身血色长裙,这天底下的胭脂色、荒唐客、万全策似乎都与她融为一体了。血色与艳色,合二为一。

金玉满堂,盛名之下,俯首江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她便是奥罗拉,奥罗拉便是一切。

她是有这样骄傲的资本,倪克斯洲的天是芬太尼,而伊欧斯洲的天,是她。

“逐鹿天下,让你三分又何妨。”芬太尼朗声笑道。

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是“天下只有三分月”的三分。

花开月正圆,微雨涤红尘,乔雅抬手遣尽管弦,独享这脉脉风月闲。

“这般好风景,是不能叫旁人叨扰了我们。”芬太尼斟酒。

二人碰杯,大碗对小杯,豪爽对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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